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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通恍然大悟,直拍自己的脑袋连连骂道:“笨蛋!笨蛋!”
“不过,”叶汉又说,“‘百乐门’的骰盅是绝对没问题的,我用指甲刮过,材料也是玻璃做的。”
谭通回过神来:“在这一点上我俩的看法一致。开始我也怀疑‘百乐门’的骰盅有鬼,就让陈子牛偷了一个带回来,每个部分我都拆了检查,底垫是玻璃的,其他部分也完全没问题。而且我就用这个骰盅试着听骰,竟然百听百准。奇怪的是,跑到‘百乐门’,总是每听必输。我不信邪,又要陈子牛偷回一只,结果还是百听百准,再到‘百乐门’……唉,除了相信鬼神,再没有理由解释。我怀疑可能又是‘蛇头术’一类的东西作祟。”
叶汉听到此处,猛拍大腿,叫道:“莫非是他的骰出了问题?”
谭通恍然大悟,击掌道:“好,我去把陈子牛叫来,要他再去偷几枚骰子!”说完,推开窗户,叫正在外面散步的陈子牛回来。
上海的赌场也像澳门一样,一般营业到凌晨四点。陈子牛晚上10点出门,午夜便偷回几枚“百乐门”的骰子。
此时大家已上床休息,叶汉独开一间房子,对骰子进行研究……终于,他发现了破绽,按正常情况,骰子的原料是象牙,而陈子牛盗回的除了象牙的,另外还有塑料的!
凭着他天才般的听骰能力,几个钟头下来,分辨出塑料骰子和象牙骰子发出的声音恰恰截然相反!
叶汉欣喜若狂,立即叫醒谭通,向他报告了这一喜讯。
谭通先是很高兴,一会又皱眉道:“可是你后来赌那1200元钱的时候,也是按相反的声音下注的,结果还是输了。”
叶汉得意道:“这个很简单,山人自有妙计。”说完附着谭通耳朵,谭通听罢,大叫明白了。叶汉拍着他的肩说:“美美地睡一觉,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过好日子了!”
一觉睡来,已是第二天上午11点。大家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听说叶汉已有破“百乐门”的绝招,一个个情绪激动,也不在乎饿了。临出门,叶汉对他们说:“大家做好准备,要拿几个袋子。”
众人不解,有人直问拿袋子干吗,叶汉说:“装钱!”
众人大笑,忘了肚饿。
中午12点,叶汉、谭通、狗仔、陈子牛一行11人来到“百乐门”二楼,仍然选了昨晚那张骰宝台。
荷官见了摇头道:“你们这种精神确实令人钦佩。”说到这里,又小声附着叶汉耳朵,“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让你赢一回,以后死了这条心,百乐门的钱不是好拿的。”
叶汉感到受了侮辱,但还是强忍着不显露出来,心里憋足气,准备在骰宝台狠狠发泄,因说道:“谢谢你的好心,我们既然来了,肯定也输得起。”说毕便在荷官对面的位置坐下,像是等着荷官摇骰,一双眼睛却盯着荷官的手。
荷官干咳一声,他的手下有两堆骰子,随手在左边捡了三枚装入骰盅,上下摇了起来。这时周围很静,骰子跌落的声音直灌耳膜,声音低沉,按正常情况,押“小”可赢。叶汉从仅有的200元筹码里拿出50元在“小”上下注,荷官掀盅,却是“大”,狗仔、陈子牛等人额上急得冒出汗来……
第二铺开始时,梁培来到骰宝部,与叶汉的目光相遇。叶汉别过头去,不想与梁培打招呼。
“叶先生好!怎么,你也有雅兴来‘百乐门’玩骰宝?”
由于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叶汉不得已回过头来。这时,他发现梁培后背还跟了几个人,其中有杰克·拉莱和《京报》的首席记者“花花公子”及几位不认识的日本人。
《京报》虽是一家小报,其影响却胜过上海的几家大报,以刊登低级下流、火爆新闻见称,深受小市民读者欢迎,同时,上流社会对该报的娱乐性亦极其喜爱。
“花花公子”是《京报》众多记者中的佼佼者,他炮制的杰作,如《节妇艳史》、《纯情淫女》、《老淫棍演义》、《一百零八位嫖客史》、《太阳出来晒屁股赋》、《青楼革命》等等一大批才气横溢、行云流水的文章早已深入人心。据他自己说,当代著名影星胡蝶曾与他有过一段恋情。因此,他的身后拥簇着大群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地痞流氓的追随者。
叶汉的“864号赌场”开业之初,曾在《京报》刊登过广告,与“花花公子”有过几面之交。所以,叶汉与杰克·拉莱招呼过后,又向“花花公子”点了点头。
梁培分开围观的人群,率先挤了进来,拍着叶汉的肩对一位日本人说:“山佐先生,这位就是我常对你提起的‘鬼王’叶汉,我的同乡,当年在澳门因听骰,名噪濠江!”
留着“八”字胡,一脸横肉的山佐傲然向叶汉抬了一下头。
叶汉此刻如坐针毡,盼望着这帮人早点离去。
梁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脸上挂着笑,看看叶汉,又看看大家,然后取下金丝眼镜用手绢擦拭:“我佩服叶先生,不仅仅是他的赌技,更佩服他的坦率。当年他在澳门练成‘听骰’绝技,本可以挟技大发其财,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澳门日报》上把其中‘机关’向广大赌客公开了!”
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听得梁培如是说,立即取下脖子上的相机,对准叶汉“咔嚓”摄下一个镜头。
梁培戴好眼镜,望着叶汉说:“实不相瞒,我在上海开设骰宝台,就是因为受到你的启发改进的。在我这里,赌客与庄家都处在平等的地位上,只能凭运气,谁也别想靠左道邪门发财!”听到此处,叶汉明白梁培并非偶尔路过这里,正是专门来对他说这番话的。在这种场合下,沉默是金。
梁培把目光移到谭通身上:“这位谭先生——澳门人称他‘虬须汉’,也是一位引领过赌坛风骚的人物,可他来到这里就不灵了,从一代赌枭,落到今日的地步,真乃可怜、可叹!所以——”梁培转对叶汉,“我奉劝叶先生最好打消来‘百乐门’发财的念头。”说着,便拿起叶汉身边的筹码盆,摇头叹道:“真所谓英雄末路,这点点钱,若在过去还不够叶先生开出的小费,现在居然要依仗它充做扳本的资金!”
在梁培嘲弄的口气里,叶汉受到刺激,忍无可忍地说:“梁先生,你这样劝我,莫非你的骰宝玩了什么鬼怕我识破?”
梁培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叶先生误会了,梁某乃出于同乡的情谊,一方面对你的为人十分钦佩,另一方面对你现在的处境发自内心地同情。我还是原先那句话:愿意跟我干,马上可以上班,包括你的手下,都可以留在这里!”
叶汉冷笑道:“谢谢梁先生好意。不过,中国有句古话:好马不吃回头草。叶某虽不曾在你的手下干过,但曾拒绝过两次,我做人有个规矩——不违背自己的初衷。我承认就只剩这150元家当了,若输光,≮我们备用网址:≯心甘愿情沦为乞丐,绝不反悔!”
梁培的眉毛在镜片内跳动,拍着叶汉的肩道:“好,有志气!你若真能从我这里赢钱,一元钱我赔你两元!”
叶汉直视着梁培:“你说话可算数?”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梁培指着山佐、花花公子和杰克·拉莱,“有他们做证,我梁培在上海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面子少说也值数千万,难道会赖你的账不成?”
叶汉咬牙道:“好,我相信你这一回。不过,我不需要一元赔两元,双方仍按正常规矩赌博!”
梁培把位置让给荷官,下令道:“开下一铺!”
“慢!”叶汉举起手,“这点点赌注太少,待我筹了钱再择日开赌,场面最好搞热闹一些。”
梁培的随从哄然大笑,认为这是叶汉怯场的遁词。叶汉此刻并没有尴尬红脸,走过去拍着花花公子的肩:“我住虹口大酒店,有兴趣欢迎你来采访!”说毕,示意狗仔把筹码收起,率先走出百乐门。
已是中午,大家饿得头昏眼花,本指望赢了钱先解决肚子问题,现在见叶汉临场改变主意,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汉安慰道:“到了这种时候,请各位务必相信我,等会狗仔换了钱回来,那150元全用做中午的生活费,后面的事我慢慢解释。”
一会,狗仔把筹码换了钱出来,叶汉果然带大家去一家小店吃了顿实惠的饭菜,然后对大家说:“百乐门骰宝台的机关我已经识破,问题全出在骰子上面。他们用的是两种原料的骰子——象牙和塑料。这两种骰子跌落的响声刚好相反!”
众人恍然大悟。
叶汉接着说:“刚才开第一铺,荷官从左手捡了三枚骰子,按正常情况,押‘小’可赢,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