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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又是演说又是拉选票的。不过我们学校倒是没那么复杂,说是演说之后由上一届的学生会干部和一些老师定夺。我们大感没劲,这么有意思的竞选活动居然没有我们老百姓的事儿。在若干次强烈请愿之后,学校网开一面,终于同意集体投票了。但工作量便大起来,已经高三的老学生会成员是不愿意做这些事的,于是又有了许多志愿者,大部分是高二年级各个班的班干部。
在后来上大学之后,我才觉得,原来学生会和学生会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比如高中的学生会就完全不同于大学学生会。高中的学生会干部还是一群孩子,他们在做着老师认为对自己也不认为错的事情;而大学学生会干部往往走两个极端——不是在做老师认为对自己认为错的事情,便是在做老师认为错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里面的全部原因在于,他们已经长大了。
我鼓动我身边的两个优秀的男孩去竞选。我跟江南说:“你去竞选学习部长吧,肯定行,就凭你前段时间拿的那个奖,你就没跑儿。”我知道江南要是去竞选肯定能行,因为我知道江南他爸是干嘛的。江南他爸肯定不是我们学校地位最高的家长,可作为一个区的一把手,对我们学校的生杀予夺褒贬奖惩以及各种地方性的事务总是有着极大权利,老师们是辛勤的园丁没错儿,可是他们也要生活,不可能不在乎这些外界的因素。当初参加数学竞赛,明明程开也是够资格的,为什么没让他去?还不是因为程开没有个好爸爸么?!
江南只给了我两个字的回答:“不去。”
我又去鼓动程开去竞选主席。我跟程开说:“你去竞选主席吧,全校的人都盼着有个小白马王子接大白马王子的班儿,你这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威名远播,肯定行。”我把刚从周星驰电影里学来的台词用上了,说得还挺溜。
其实我没说错啊,就凭程开这学习成绩,肯定能在老师们中间得到全票通过;就凭程开这模样,肯定能在女同学中树立威信;就凭程开在运动会和足球赛上的表现,肯定能在体育爱好者中得到支持;就凭程开这么好的脾气和人缘,肯定能在他所有的朋友里获得选票。只是有一点,就凭程开跟陈冰冰不明不白的关系,所有对陈冰冰有意的男生肯定都会唾弃程开,并且会发动他们的朋友共同唾弃程开。麻烦的是,我们学校对陈冰冰有意的男生实在是太多了。
程开给我的回答比江南给我的还要干脆,只有一个字:“不。”
我继续鼓动,“哎呀,程开,你现在已经出名儿了,靠这个再赚点儿名声多好啊,你想啊,以后你上了大学,想进学生会也容易嘛!”程开可真的是出名了,因为他挨打这件事。全校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高二·三班的程开为了陈冰冰挨了一顿打。各种各样的版本在学校里流传着。有人说,程开不肯承认陈冰冰是他女朋友,陈冰冰找了一群人报复程开的不负责任;有人说,有个喜欢陈冰冰的男孩子威胁程开让他把陈冰冰让出来,程开说什么也不肯,于是才挨了打;还有人说,程开和陈冰冰两个人好得不得了,两情相悦遭人嫉妒……说法很多,大抵是这三种。可是说的最多的是第二种,由此可见程开平时在群众中打下了多么深厚的情感基础。
“我对那些玩意儿没兴趣。”程开闷头看书,“你愿意去你去,你书法那么好,当个宣传部长挺好的。”
“我才不去呐!我从小连个小队长都没当过,我可不是当官儿的料。”
我鼓动两个优秀男士参加竞选都没成功,比较郁闷。其实谁当学生会干部跟我根本没关系,我鼓动他俩去参加竞选一是因为我闲着没事儿干,二是因为学生会干部多多少少有点儿权利,至少我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去广播室随意听我喜欢的歌——你们瞧,我才十六岁就学会趋炎附势了,真是不可救药,是吧?
陆璐从小跟我一起学书法和篆刻,小学的时候就是大队长,上了初中当班长,现在还是宣传委员,不去当宣传部长真是可惜了。所以陆璐没让我失望,还没等我去鼓动她她就自己报名参加竞选了。
我们班体委要去竞选体育部长,他说如果他当了体育部长,一定把篮球赛搞得红红火火,以后说不定再来一场足球赛,咱班还拿冠军。
江南和程开该干嘛干嘛,好像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一样。我估摸着江南是看他爸当官当得太累,对这些事儿过敏,可程开为什么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呢?我还以为十六七岁的年纪,任谁都喜欢凑凑热闹呢。
我们班只有体委一个人参加竞选,所以大家全力以赴地支持他。我们都以为他肯定能当选,因为他连着两届运动会都是三级跳和跳远的冠军,足球赛还得了个“最佳球员奖”,没理由不给他这个职位的。就在我们有恃无恐地等着欢庆胜利的时候,体委告诉我们,他落选了,当选的是八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孩。我们体委的选票并不少,问题出在老师评委里面。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八班那个男孩是学校某位领导的孩子。
那年我高二,十六岁,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权利。
我们抗议和生气都是没用的,因为学校规定了老师评委有着很大的权利。其实回过头想想,对于生活而言,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可对于十六七岁的我们而言,这些就太重要了,几乎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当时我们感觉我们被欺骗了,可我们没办法。若干年之后,我们明白,原来那种感觉叫无可奈何。
陆璐顺利当上了宣传部长,还好没有哪个领导家的谁谁想要这个职位。帅哥学生会主席的接班人是七班的班长,据说他的竞选演说相当精彩,台风也特好。那男孩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多女孩说他帅,可我觉得他太漂亮了,漂亮得过分——男的一漂亮,就不能算帅了。
学生会竞选结束之后,高三的哥哥姐姐们开始了他们痛苦的备考,而我们和高一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准备迎接那该死的期中考试。
说实在的,一提期中考试我就能想起高一那年在我们学校闹事的“火狐狸”,因为直到现在我还在心疼我那张课桌。我记不太清楚我都在桌子上刻着什么了,反正是那时候所能想到的所有隐晦矜持能表达少女情愫的词句。我在这些词句旁边刻了一个繁体的“开”字,我在前面说了,那是我对程开所有的感情。真的,我学篆刻学了好多年了,那个繁体的“开”字是我认为我刻出最漂亮的一个字。
现在我不再担心我的学习成绩会丢人现眼让我爸不敢来开家长会了,我只是担心我的名字会不会被挤出前十名。与此同时,我还在担心程开会不会被从榜首的位置拉下来。大人们一直都说,早恋影响学习,尽管我并不那么认为,可我还是为程开担心的——他每天都能收到陈冰冰从四班传过来的信,信纸精美,字迹清秀。几个月来,从未间断过。
我们那会儿有本青少年杂志叫《人生十六七》,在我们这群高中生中间特火,我几乎每期都看。这本杂志最后一页是一个征友性质的栏目,就是你自我介绍一句,之后留下通讯地址,大部分人都能通过这种方式结交很多很多的朋友。
有一天我又拿了一本《人生十六七》在看,翻到最后一页,习惯性地找我念过学校的名字,结果一眼看到了现在就读高中的大号,后面跟着的赫赫然是:“高二·三班程开”。“哟呵,程开你还嫌你朋友少啊?还整这事儿呐?!”我把杂志伸到程开眼皮底下,对于他的这种行为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不满和不屑一顾。
程开把视线定在了那两行字上,“这怎么回事儿?!”
“不是你啊?”我惊讶。
“不,不是。我哪儿能那么无聊啊!”
后来豆子主动承认错误说,是他干的。因为他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想弄这么个游戏玩玩,又不想留自己的名字,又不敢拿我开涮,只好借用他好兄弟程开的名字了。豆子还振振有词地说:“程开,你这名儿特别,女生一看就喜欢。”程开有点儿生气,可他这人脾气好,从来不会甩手走人或者不理豆子,豆子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开这个玩笑的。
这件事程开没有追究,只可惜,程开被我日日取笑的痛苦历程由此开始了。
可不可以不勇敢
这条广告一登出去就激发了好多少女的憧憬,程开在第一个星期收到了二十多封来自我省不同城市的信,各种字体各种风格,我们周围的人拿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