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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洛寅参见……”
“洛卿。”不待他礼拜,青王就抢声了,“通敌案审的如何了?”
洛寅抬起头,如实答道:“自杨奉奇畏罪自裁后,这事就断了线索。而且,他的亲信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消失?”凌准冷笑一声,怕是踏上了黄泉路吧,“那洛卿认为那罪人死前的招供可信么?”厉视,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不论你是不是老七的人,此时该做的都是落井下石吧。
“三殿下虽然勇烈激进,对王上却是忠心不二的。”
短短的十几个字却让老谋深算的凌准惊叹不已:好一个洛寅啊,一话两说。既表明了自己荣侯党的立场,婉转地道出老三的弱点。又不失真言,淮然固然刚愎,但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喔?”厉光突现,凌准冷笑道,“那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嫁祸我儿呢?”朝中之人皆知,若老三是被嫁祸,那幕後黑手不言而喻,当然是老七。洛寅啊,你倒是想做老好人,孤却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你究竟是不是彻然的人呢?若不是……青王老目深沉,心思飞转:那可就有意思了。
洛寅已不是当年那个书生意气的年轻人了,就像一块砺石被磨圆了棱角,他平静开口:“嫁祸三殿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雍国明王。”
凌准黑瞳遽紧,灼灼视下。
洛太卿不急不徐,继续道:“试问,若我朝党乱,获利最大的又是何人呢?”
当!洪钟一声,震的凌准暴睁双目。是啊,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小七嫁祸,明王也知道他凌准必不上当。若追究下去,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一旦党锢抵死相争,那得利的将是……凌准冷冷笑开,明王陈绍忍了十五载,终是忍不住了么?想要弄乱我朝,趁孤无力西顾制衡之时一举篡位么?
“啪!”他重重拍案,孤就是要憋死你,在他没有选定继承人前,雍国两王对峙的局面不能动!
掐丝珐琅炉里燃着红罗炭,无烟无尘,飘散出阵阵暖气。书房里,静的让人窒息。
青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座下的洛寅,心中欣然:亏好啊,亏好这样的人才为孤所用。
“洛爱卿。”听似淡而无味的声音。
“臣在。”
“你说建州会盟,孤,该带谁呢?”
余音回荡在殿内,合着暖气催热了洛寅的两颊。该留谁带谁,御意早定。他明白,王上此问不过是在试探。试探他洛寅究竟有没有参与夺嫡,究竟有没有参与党争,究竟有没有背离自己。只要王上一日没有让位,那他便决不允许臣子将自己放在次席,即便那首座上安坐的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这,便是帝王心,贪婪而多疑。
思及如此,洛寅跛着脚向后退了两步,深深一揖:“臣窃以为,最不安全的放在身边才最安全。”
聪明人对话,不需多言。
青王明白了,他很满意。
“洛寅听旨。”
瘦弱的身影直直跪地。
“会盟期间,孤命你会同左右两相共理朝政。”
什么!洛寅猛地抬首,微凹的两目熠熠生辉,轻抖的两唇显出几分惶恐:这是何等荣宠,又是何等挑战。他颤颤地看着头顶那人:王上,是把他洛寅当作自己人,要他盯着蠢蠢欲动的两党啊。
“臣。”洛太卿五体投地,匍匐在青王脚下,定定开口,“洛寅接旨。”
凌准并没有恩准他起身,只是挺挺而立,面向西北。
半晌。
“听说翼王带去了他的天骄公主。”青王嘴角微扬,“想做什么呢?”
俯在地上的洛寅低低应声:“翼国王上曾说过:惟后位可配我儿。”
“哼。”青王黑目冷冷一白,“那也要看他的眼光准不准。”
天重二十三年九月初三,青隆王凌准携二子出都。华盖遮天,跸声穿云,左右随行延绵百里,王气鼎盛。
青岚已逝,建州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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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还真是不好做啊。“醉云醴。”看了看册子上的标记,“二十坛。”持笔细数,嗯,对的。礼部郎中好歹也是四品,我怎么就沦落成库管了呢?无奈地搔搔头,没想到看起来胖墩和善的顶头上司实际上是个老官腔。
“礼部尚书魏几晏是我三哥的人,而你却是我的人~”一想到昨晚允之的表情,我就不禁哆嗦,建州果然很冷啊。
官场上靠的是人脉,在朝分两党的情况下,我这个靠着宁侯的新人不过是他们踩压的对象罢了。轻轻地叹口气,继续,继续。
“牛肉脯,三十瓮……”
“丰郎中!”帐房外传来一声大吼,夹起册子匆匆跑出。“贾侍郎。”微微倾身,抬头时却见高我一级的贾正道皱眉撇嘴,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相貌。
“快去洗洗手!”他伸出两个指头,厌恶地拎过我手中的册子。
“可是,下官还没有点完呢,贾侍郎。”对,我非常喜欢叫他,因为这个“贾”字是周围唯一可以和“丰”字媲美的姓氏。贾正道,假正道,真是喜剧的名字。暗笑。
“不用点了。”他抬起下巴,略显女气的面容透出几分美艳,“天骄公主要去九殿下那里探病,魏大人命你做礼侍。”
嘴角抽搐,就知道没好事。翼王阎镇颇为传奇,他原是宫女之子,庶子位低。在前代翼国争储中,因为不起眼所以躲过了倾轧。而后继任的翼成王登基两年不到便薨逝,剩下一个未满周岁的儿子。阎镇作为仅剩的王侯,在众臣的推举下竟然登上了大宝,捡了个大便宜。初时此人很是厚道,将小侄立为储君。没过几年就露出真面目,不断的选秀纳妃,为的是能生下亲子。可是不知是苍天不佑,还是他死去的哥哥残念尚存,阎镇年近六旬却仅得一女阎绮。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死心,年前竟然提出改立王太女。此语一出,神鲲哗然,翼国大惊。在铺天盖地的反对中,他这才收起了念头,赐阎绮天骄公主之名。而这位殿下也没辜负她父王的期望,果然是骄娇无比,才来建州十日就已经恶名远播。
垂头丧气地跟在贾正道身后,亦步亦趋。翼王此次携女前来明摆着是要结亲,而青王也不含糊,带来了两个相貌堂堂、前途无量的儿子。这次可真是货比三家,任君选择。可是,阎绮再次让人惊叹了。
那天初见,公主指着允之、修远、三殿下、七殿下还有哥哥娇笑:“父王,这几个,孩儿都想要!”
一句话炸的众人呆愣,在男尊女卑的神鲲,这样女权的宣言真是惊世骇俗。何止是天骄公主,简直就是花花公主啊。
而后这位花蝴蝶翩飞于众男之中,不用说哥哥因为身分问题自动隐身。而修远则擅用了建州的寒气,将阎绮冻得彻底。接下来,三选一。大家都明白,娶天骄者即可得到翼王的全力支持。若说身为伏波将军胞妹的我是一块肥肉,那阎绮便是一头肥羊。就看三位殿下如何织出密密情网,将蝴蝶困于网中央。
“丰郎中!”一声低吼将我从沉思中唤醒,眨了眨眼,只见贾正道弯着腰、拱着手,随我挤眉弄眼,“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唉?不经意地瞥视,只见一张娇艳似火的丽容,急急颔首深拜:“下臣拜见公主殿下。”
“抬起头来。”上面传来娇蛮的喝令。
暗叹一声,依言抬首,目光垂视。
“长得还行。”一双鹿靴绕着我走了一圈,“怎么?本殿就那么不堪入目?嗯!”
语调尖细,刺得我耳朵嗡鸣。举目直视,故作沉迷:“殿下娇容灿若星辰,艳若桃李,下官不敢唐突殿下,请殿下恕罪。”说完,恋恋不舍地垂眸。身上浮起鸡皮疙瘩,原来拍马屁也是一项技术活啊。
“呵呵呵!”满足的笑声响起,“免礼,免礼。”
天知道我是多么不想免这个礼啊,一抬头,接收到一个闪耀的媚眼,刺得我两眼酸痛。
“殿下,这位丰侍郎原是九殿下的家臣,就让他礼侍公主吧。”贾正道指着我向阎绮谄笑,“下臣还有急事就先行告退了。”
“嗯,嗯。”公主随意地挥手,贾侍郎警告地瞪了我一眼,疾风似的掠过,霎时不见踪影。
好一个假正道,将麻烦丢给我,自己却开溜了。忿忿,忿忿,这就是所谓的同僚之情。
“丰郎中?”阎绮披着一件紫貂披风,娇柔无比地倚着侍女,真是翻紫摇红、风情万种,“呵呵!”她一翻眼睛,得意地抬起下巴,“怎么?看傻了?”
真是自信啊,诺诺应声。
“还愣着做什么!”艳容忽变,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