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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这一次提高语音的是任翔,「没人教你别用手去碰碎片吗?就算它是名牌瓷器又怎样?值得让你这样紧张兮兮的?」他用力拉她起身,盯着她被割伤正流着血的手指,「你全身上下够多伤痕了,你还想再添上几个不成?」
他非要像这样时时刻刻提醒她的难看吗?她用力抽回手,「我才不是因为打碎杯子而紧张,就算它再贵我也不在乎!难道这杯子还真值我一天的薪资不成?」
「是吗?」任翔凝望她,语调再度恢复一向的玩世不恭,「它是不值你一天薪水,正确地说,它的价值比你一天的工资还高。」
比她一天工资还高?晓兰瞪他,他打算整她?无妨。「没关系,只要任先生肯让我住在这里就行了,小女子已经感激不荆」
「她住在这里?」A女再度拔高嗓音。
任翔还来不及解释,晓兰已抢先开口,「所以我薪水才那么低啊,你知道,要抵房租嘛。」
「你让她住在这里?」A女愤怒的眸光射向任翔,「你从不让任何女人住在家里的?竟然让她住这里?」
「这是因为──」
「因为我无家可归嘛,」晓兰再次抢先回答,「所以任先生好意收留我。」她让晶亮的黑眸对准A女,视一旁的任翔如无物,「任先生人真的很好,很体贴呢,今晚为了参加你家的宴会,还千辛万苦特地想把你送他的衬衫找出来穿哦。」
「我家的宴会?」
「对埃你就是盛扬的大小姐吧?他临出门前一直不绝口地称赞你呢。」
「我不是盛扬的大小姐!」A女咬牙切齿地。
我猜也是。因为那家伙换女人比换衬衫还快。但晓兰却只是淡淡一声,「哦。」然后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对不起,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告退了。」
她迅速闪身回到厨房,一面偷听着自客厅传来的斥骂声。基本上那不算偷听,因为A女的分贝高得她想不听到都不行。她靠着墙,唇角愈挑愈高、愈挑愈高,甚至连那高分贝的噪音消失了都毫无所觉。
「你笑得挺开心的嘛。」任翔警告意味浓厚的嗓音瞬间夺去她自得的微笑,她低下头,适度扮演着忏悔者的角色。「对不起,」她甚至连嗓音都变了,细致微弱有如待罪羔羊,「我并非有意造成这不幸的结局。」
「不幸的结局?」
「她要求跟你分手,不是吗?我真的很抱歉。」
「啊,那个。」任翔丝毫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执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下。「我早想摆脱她了。多谢你今晚这场戏让我能免于主动开口。你知道,我一向自诩骑士,」他朝她眨眨眼,「为保持绅士风度总不好意思主动甩掉女方吧。啊──」他一面伸着懒腰一面走回客厅,「这一次你总算帮了大忙了,春兰。」
她倏然扬首瞪向他好整以暇的背影,「是晓、兰。」
「你说什么?」
她冲向他面前,「我的名字──晓、兰。」
他不慌不忙地皱起眉,「晓兰──不是春兰吗?对不起,你的名字没什么特色,实在难记得很。」
晓兰知道他有意激怒她,也不停告诉自己千万别中他计,无奈怒火就那样被撩起,「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我取的?我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呢?」他假作无辜地打量她,「你全身上下,横看竖看,怎样也不像一朵兰埃」
她哑口无言。
「对了,管家,你不打算收拾一下这一团混乱吗?」他指着地板,「为免刺伤你玉手,我建议你先拿扫帚把碎片扫一扫,然后再用抹布擦干净。」
「我知道!不需你来教我。」
「原来你知道?」任翔恍若大吃一惊,「我倒不晓得自己聘了一个有经验的管家呢。是我失礼了。那么,你慢慢收拾吧,我先回房休息了。」说着,他举步迈向二楼,忽又回过头来,「顺便告诉你一句,你煮的咖啡太淡了,恐怕不合我口味。不过不晓得厨房那锅鸡汤怎样?我可也不喜欢太咸哦。」他一面调侃,一面抛下一抹足以迷死所有女人的浅笑。
只有我不会被迷惑,全世界的女人都会臣服在他方才那抹价值连城的微笑之下,但晓兰只觉一阵强烈的怒意。这辈子自己曾经对一个人比这个家伙还更生气吗?她不记得。就算记得也绝对没有吧。她咬着牙,强忍想要爆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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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翔倏地打开眼帘,并立刻坐直身子。
多年的训练养成他超人一等的警觉心,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即使在沉沉睡梦中他也能迅速清醒。
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射四周,却找不着让自己悚然惊醒的原因。他的卧房一片漆黑,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究竟是什么鬼,胆敢打扰他正与美女缠绵的美梦?他不明就里地思索着,终于灵光一现。
一定是她!他暗暗诅咒着,翻身下床、披睡袍、出房门、下楼梯。 果然,厨房的灯还亮着。这么晚了她还在厨房做什么?他怒气冲冲,大跨步进了厨房就要开骂。映入眼帘的景象及时让他缩了口。
她坐在那儿,低垂着头静静蜷缩在厨房一角,披着长发的肩规律地起伏着。
「我的老天!你该死的在哭吗?」他大皱其眉,嗓音是刚睡醒的沙哑。
她仿佛终于惊觉有人靠近,静默数秒,勉强抬起头来,「没有。怎么可能?」
「你的眼睛是红的。」
「那是因为我想睡了。」
「为什么不去睡?」
她咬唇不语。
她不说他也明白,任翔扫视四周一圈,堆满锅碗的水槽、流理台上还冒着蒸气的咖啡壶、以及孤伶伶躺在她脚边的咖啡杯。傻瓜都看得出她在做什么。他只没料到她自尊心如此之强,为了练习煮好咖啡熬到清晨四点还不睡。「结果还是失败了。」这不是一个问句。
她沉寂良久,终于轻声开口,「我会成功的。」语气不容置疑。
「妳倒有自信。──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哭呢?」
「我说过我没哭!」她倔强地瞪他,「只是因为太困眼眶才变红。」
「那鼻头呢?我倒没听说太困也会让鼻尖变红。」他似乎有意逗弄她。
「你非要如此嘲弄我?」她语音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或委屈。
任翔心一动,不觉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下颔。
她没有回避,黑眸一片水汪汪,映着他震惊不已的火花。他剑眉一蹙,不觉视线一落,躲开她倔强的眸子,定在她还留着淡淡细痕的颊。那两瓣颊──已褪了原先丑陋的红,显得晶莹剔透起来。
没错,以他丰富的女人经验评断,她绝对是个美人。任翔肯定地想,而这个认知让他大大不悦起来。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他的心竟因她这番表面倔强实际却楚楚可怜的模样动摇起来。「这是某种苦肉计吗?」他语音沙哑。
「什么意思?」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一直收留你。」他静静地,「我任翔可不是那种因为女人流几滴眼泪就举双手投降的滥好人。」
「我无意争取你的同情!」
「那就别三更半夜不睡觉,故意折磨自己!」他终于松开她下颔,拿起她脚边的咖啡杯饮了一口,「这咖啡还是一样难喝得要死。看来你大概是没这方面的天分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离开?」
「在此之前,我会先查出你的来历。」他站起身,「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不会绝情到将一个失忆女子丢在台湾的。」
「别找!」她蓦地尖声一句,反应激烈地拉住他睡袍衣角。
他扬眉,「为什么?你宁可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吗?」
「别找。」她固执地重复,无法解释忽然袭上心头的强烈恐惧感。
「为什么?」
「求求你。」她说不出理由,只能咬牙恳求他,「请你再收留我一阵子,──我保证不超过一个月。」
「一般人失去记忆都会忧心焦虑,拚命想找回自己,可是你的情形完全不是这样。」他凝眉沉思,「相反的,你似乎还很害怕回想起过去一切。为什么?」
她哑然无语。为什么?自己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她让她潜意识地想逃?难道这过去真如此不堪?
「就一个月。」任翔终于允诺,虽然他几乎甫一出口就后悔了,「一个月后可不许你再赖在这里。」
「一个月。」晓兰轻声许诺,松开他衣角,怔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一个月后,她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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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七天,今晚是G女。晓兰一面在厨房煮着咖啡,一面掐指算着。
她真佩服这男人的能耐,他还真每晚带不同的女人回来呢,一天一个,绝不重复。那些女人究竟中了什么邪?竟会为这种男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