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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恨恨道:“报个屁。见死不救,还算个警察?”骂着,去赶羊了。
刚走过院前那片小林子,就听院里响出玉音的惊叫:“六根叔,快来呀,我姑,我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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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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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长明被搅进一桩贪污案。
纪委专案组在调查中发现,有一笔二十万元的治沙资金去向不明。这钱是香港一家民间组织以捐赠的方式捐给沙漠所的,总数为六十万。沙漠所研究后,决定拿这笔钱支援沙县,培育第三代防护林,援助项目具体由郑达远落实。可是查账时却发现,沙县只收到四十万,另二十万不明去向。
龙九苗一口咬定,这钱让郑达远私吞了,说沙县的项目包括课题都由郑达远负责,别人插不上手。调查组也觉蹊跷,他们虽不相信郑老会干这事,却又一时找不出证据来排除。沙漠所的财务管理十分混乱,混乱得几乎令人发笑。表面看,每一笔资金都有审批,都有所长郑达远的签字,可细究起来,这些签字就十分值得怀疑。有一笔十五万的资金,钱花出去半年了,课题组才补交了审批报告,连同资金发放表还有发票一并由郑达远补签。郑达远也真就给签了。财务呢,只要有课题负责人的签字,有郑达远最后的审签,他们就做账。对资金的使用情况,具体走向,一概不予过问。甚至有些白条子,他们也拿来做账。调查组一问,他们还挺有理由:“我们多是跟农民打交道,钱都补偿给了农民,你跟农民要发票,有吗?”
而且,多的资金都是有头无尾,头尾不符。领取时是整数、大数,回来报账却是分期分批,有些甚至就是有去无回。科研所多年的习惯,评价一个课题或项目,只看这课题搞了多少年,搞出什么成果,最终是否得了奖,是否在下面推广,产生效益。至于钱的事,很少有人过问,他们认为钱是为课题服务的,搞课题就得花钱,至于怎么花,那是课题组的事,要是盯着这事儿不放,还像个科研人员?
就在调查组从乱麻一样的线索中寻找那二十万的下落时,有人突然举报,说郑达远在长达十五年的所长位子上,独断专行,大搞一言堂,任人唯亲,将财务人员换成自己的心腹,导致沙漠所财务管理失去监督,财务形同虚设。而他本人则利用手中职权,大捞特捞,中饱私囊。信上还列举了郑达远前后负责过的几个项目,其中有两个就是省重点项目,郑达远从这些项目中拿走的钱,足足有二百万!
检举信还同时举报了江长明,说他是郑达远的亲信,跟郑达远穿着一条裤子,干着同样的勾当。在五佛两个项目上,江长明也有贪污和挪用公款的犯罪事实,他跟郑达远串通一气,将沙漠所一笔三十万的社会捐助款据为己有。
“无耻,真是无耻!”江长明忍无可忍,冲调查人员吼起来。他早就料到,有人会来这一手。“这是扰乱视线,想搅浑水。”他又说。
“长明同志,请你不要激动。”
“我怎能不激动?老师尸骨未寒,他们就急不可待跳出来,想往老师头上扣脏水。”
“清者自清,浑者自浑。我们希望你能配合,尽快将问题查清楚。”
江长明是配合了,但问题哪能那么容易查清楚。随着调查的进一步深入,江长明才发现,老师在钱的问题上确实一塌糟。不是说老师真就贪污了,是老师压根就对钱没感觉,是钱害了他。
“我早就提醒过他,让他别管什么财务,他哪有精力管这些?就自个儿那点儿工资,还不知怎么管呢。”
埋怨归埋怨,问题还得进一步查。江长明拼命搜索记忆,想把当时的情况想起来。可这太难,只记得当时的确是开过会的,会上老师好像说过,沙县方面资金紧张,防护林配套资金不能到位,只能先把沙漠所这点钱拿出来应急。钱也确实是一次划走的,具体事儿还是他跑着办的。怎么到了沙县账上,就成了四十万?
“沙县治沙站查过没,会不会是他们那边出了问题?”江长明问。
“查了,可这事当时是老汪具体经办的,老汪年前死了,其他人一问三不知,都说只收到四十万。就这四十万,还是郑达远花的。”
“老汪死了?”江长明一惊。这么大的消息,他竟然不知道!
调查人员一阵沉默,老汪是沙县的土专家,也是个老学究,一辈子只知道治沙,种树,别的事儿,他比郑达远还愚钝。可惜年前查出是食道癌,晚期,住了不到一个月院,闭眼了。
江长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为什么好人总是命不长?那个老汪可真算个好人,不只是专业上强,对人对事,心诚得没法说。江长明在五佛,还得到过他几次帮助呢。他还不到六十岁,怎么也给……
半个月时间,江长明算是把检举信中属于自己的问题给交代清楚了,他经手的每一笔款项,都花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经得起细查。唯有一小笔,当时是老师借去周转的,说沙县那边资金紧张,顾了头顾不了脚。当时江长明没细问,将钱转借给了老师,后来才知道,那笔钱老师买了树苗,全栽到了二道梁子。事后江长明让供应树苗的单位出具了发票,只是因工作忙,一直没下账。至于信中检举的其他问题,纯属捏造。
中间江长明在纪委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去了趟师母那儿。他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如果找不到更有利的证据,老师很有可能就背上这口黑锅,毕竟,那么多钱都是在他手中流失的。江长明暗自猜测,老师会不会把一些单据或者业务单位的票据放在家里?没有,翻遍了老师的书柜,最后连一张有用的纸片都没找到。
师母困惑地问:“长明,你翻腾个啥?”
江长明不好意思地说:“我年前把一篇文章交给了老师,现在急着用,却又找不到底稿。”
“你啊,跟你老师一个样,总是丢三落四。赶快成个家吧,往后这些事,就交给媳妇做。”
找不到证据,问题就不能澄清,郑达远涉嫌贪污的怀疑就不能排除。调查组本打算让他再留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再找出点线索,不料周晓哲这边发话了,如果江长明本人没问题,就让他立即回沙县,那边的工作不等人。
没办法,调查组只能让江长明先回沙县。
临走这天,江长明跟孟小舟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
接受调查当中,孟小舟前来看望过江长明,他的态度出奇的好,嘘寒问暖一阵后,略带神秘地说:“他自己的事情不交代,反倒要扯上别人。郑老辛苦了一辈子,还要遭此污蔑,亏他能做得出。”
那几天江长明心情比较乱,也有点儿急,本来他就怀疑,匿名信是龙九苗写的,因为除了他,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孟小舟这一说,他就越发相信了。孟小舟走后,江长明径直找到龙九苗办公室,进门就说:“郑老活着时,没开罪你吧?”龙九苗当时正在柜子里翻资料,一听是江长明的声音,忙将半个身子从柜子里取出来,茫然地盯住江长明:“长明,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想举报就光明正大地举报,别搞这些下三烂!”
“举报?你是说……”龙九苗快快地锁上门,压低声音道:“你是怀疑我举报了郑老?”
“龙大所长,你就少演戏了,一天到晚演戏你累不累?”
“冤枉,长明你这是冤枉!”龙九苗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形,“我龙九苗举报郑老,天大的冤枉。我自己这一大堆破事还不知是谁举报的呢?!”龙九苗仿佛受了刺激,说着话,身子竟筛糠似的抽搐起来。江长明吓坏了,龙九苗本来心脏就不好,加上他目前正在受审查,精神状况一定很糟,要是因为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是件小事儿。龙九苗抖颤了一阵,终于安定下来,身子不再抽搐了,不过他的嘴唇血紫,面色也一下暗下来,样子仍是骇人。
“你没事吧?”江长明忍不住问。
“没事,老毛病了,一生气就这样。”龙九苗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几口,面色有点儿恢复。“长明,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背地里也盼着我出事。现在我算是倒霉了,大家怎么看我,我已不在乎。不过郑老的事,真不是我做的,我龙九苗再卑鄙,还不至于冲郑老下黑手。”
“那是谁?”江长明本能地就问了一声。
龙九苗没急着回答他,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姓孟的是不是找过你?”
“找过,就在刚才。”江长明说。
“这个卑鄙小人,他已坐在位子上了,还想咋?难道要把沙漠所斩尽杀绝。”龙九苗再次激动起来,江长明发现,一提孟小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