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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治安情况怎么样?”雪子问道。我拍了拍胸脯。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好像非常安全呢。”
“好吧,那我们就到哥斯达黎加去吧。”
就这样,我们回国之前的最后一次旅行,就选择了这个位于中南美的小国。我兴高采烈地做着行前准备,和雪子一起去注射了小儿麻痹症、破伤风和黄热病的预防针,还喝了防止大肠杆菌和疟疾的冲剂。虽然手续繁多,但我只要一想到巨嘴鸟和蜂鸟便心平气和了。
昨天,我们乘了五个半小时飞机,从多伦多飞到圣何塞,在宾馆里过了一夜。今晨便来到旅客服务中心拿了一份周边地图,确认了国家森林公园的位置,并请宾馆帮忙租了一辆轿车。之后便意气风发地出发了。那个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想到,仅仅在一小时之后,就会落到路遇强盗,身无分文,被迫乘坐一辆破巴士的倒霉境地。
3
在巴士上摇晃了一个多小时。我却怎么也不觉得车子正在朝圣何塞的方向行驶。又过了一阵子,巴士在一个小镇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司机打手势让乘客们下车。我们下了车,只见空地还停着一辆同样的巴士。
“我说,这是哪里啊?”雪子问。
“我只知道这里肯定不是圣何塞。”我说。
那个卖点心的大叔指着另一辆巴士对我们说:“圣何塞,圣何塞。”好像是让我们乘上去。
“唉。”我叹了口气。“这里好像是和圣何塞相反的一个终点站呢。”
“啊?那就是又要乘上巴士,从原路返回了?”
“好像是这样呐。”
“呜呜——”雪子又摆出一副要大哭一场的架势。
其他乘客们纷纷围拢过来,大叔向他们解释了我俩的遭遇,虽然我听不懂他是怎么说的,但大伙儿都朝我们投来极为同情的目光。
一位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可乐瓶,在附近的下水道里弄了点水,递到我们跟前,嘴里还说着“水,水。”好像是让我们喝下去。
接过瓶子,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瓶中的水呈红褐色,很是浑浊,片刻之间,瓶底上就沉淀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当地人大概还不要紧,外来者一喝下去估计就得拉肚子了。
“做出喝的样子就行了。”我用日语对雪子说,把瓶口凑到嘴边。老人好像因为对可怜的亚洲人做了一件大好事,很是得意,挺起胸膛重重地点点头。
巴士总算发车了。我打手势问司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我认为他肯定知道准确的时刻。但问了半天也只得到一个“大约四点半左右”的模糊答案。
又随着破巴士颠簸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圣何塞。我想找一辆出租车回旅馆,却没有一辆车从面前驶过。天渐渐黑了,路上的行人变得稀少,沿街卖小吃的店铺也纷纷打样了。这下可遭了,我心中渐感不安,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招呼。回身看去,只见一辆警车正停在那里。
一名警察从车窗里探出头,用西班牙语对我们说着什么,好像是问我们遇上了什么麻烦。
这回总算运气不错,我心想,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警察听完以后,打手势让我们坐在警车的后座上。
“这下终于得救了。”我和雪子对望了一眼,安心地喘了口气。
我还以为警察会把我们直接带回警局呢,没想到他开着警车在镇上不停地兜圈子,还不时停在路边,向行人说着什么。
“请问出什么事了?”我小心翼翼地与他搭话,却没有得到回答。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警察又停下车来,同一位白人女性说着什么。那位女性身着紧身夹克衫,年约四十岁上下。她和警察交谈了几句以后,便上车来坐到我们身边,随后朝我们微微一笑,用英语问道:“两位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我听到久违的英语,心下只感到万分亲切。
听了我们的讲述,她说道:“那可真是不幸啊。”随后又用西班牙语向警察进行了一番陈述。警察应了一句,便发动了警车。
“接下来要去警察局咯。”那名女子说。
“他为什么不把我们直接带过去呢?我刚才明明已经讲过事发经过了。”
她听了这话,苦笑了一声。
“他可听不懂英语啊。但是看你们这副模样,也能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让你们先上车,再找个会说英语的人来当翻译,好明白你们的遭遇。”
“啊——”我浑身的气力都像是被抽干了。
“钱全被抢走了?”
“没有,这里还剩了一些。”我打开腰包,取出一个装有少量加拿大币的小钱包来。可钱包没拉上拉链,几枚硬币掉在地上。我赶紧去捡,那名女子也俯身帮忙。
“你们是从加拿大来的?”她看着硬币问道。
“是的。”
“我在加拿大有好多朋友呢。”她说着,把硬币放回我的钱包。
七点过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破旧的警局,此时距离我们遭劫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负责录口供的年轻警官若不是身着警服,简直就像一名在集市上卖可可的小贩。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听取了事件经过,大概是觉得经过那么长时间以后,很难再捉住犯人了吧。那位女性全程为我们充当翻译。从谈话过程中,我得知她是一名律师,此人虽然相貌不美,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如同神明一般。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我们录完了口供,警察又指着雪子说了句什么。准确地说,是指着她胸前挂着的望远镜说的。
“他问你们强盗有没有碰过这架望远镜。”女律师说。
“这个我不太清楚。”雪子说。
“为什么要问这个?”我问。
“可能会留下强盗的指纹,所以他想请你们先上交给警署。”
“那还是先上交吧。我们也搞不清犯人有没有碰过。”
听我这样说,她的表情有些复杂:“虽然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我觉得还是不交给警方为好。”
“为什么?”
“因为他很可能就不还给你们了。”
我非常惊讶,朝那名年轻警官看去,只见他正贪婪地盯着雪子的双筒望远镜。我又朝女律师望了一眼,她露出一副“此地的警方就是如此”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我说,“他们没碰过。”
还是这样说为好,她点点头,替我们翻译了。警察一言不发。
录完口供以后,警察用警车把我们送回了旅馆。女律师临走之际给我们留了电话号码,让我们有麻烦的时候再去找她。
八点半左右,我们终于回到了旅馆。我真想马上回房,一头栽倒在床上,但房间钥匙被抢走了。我们跑到大堂,服务员们看见我们满身泥水的狼狈相,无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家日本人开的旅馆,一名日本服务员接待了我们。
“这种事儿可真不多见哪!”这名姓佐藤的服务员感慨道,“我还从没听说过有日本游客摊上这种倒霉事儿呢。”
“但我们遇到的可是真事儿。”雪子赌气似的说。
“嗯,那是,你们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啊。但是你们怎么会孤身进那种林子呢,一般的游客可不会这么做啊。”
“我可是听说哥斯达黎加的治安还不错呢。”我说。
“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佐藤立刻睁大眼睛,认真地说:“哥斯达黎加可是中南美最安全的国家了,我们也非常希望多接待一些日本游客。你们碰上的事件绝对是例外。如果你们就此认为哥斯达黎加是一个混乱不堪的国家,我们可就为难了。”
他的口吻非常激烈,好像是生怕我们回日本以后大肆宣传似的。
我也懒得与他多费唇舌,只请他给我们换了房间,虽然那两名强盗不至于胆大包天地到这家旅馆投宿,但我们只要一想到房间钥匙在他们手中,就满不是滋味。
进了房间,我脱下衣服,一头倒在床上,真想就这样睡过去,但现在可不是时候。我让雪子先去洗澡,随后分别给信用卡公司和旅行支票发行机构打去电话,讲述了遭劫的经历,办妥了相关手续。
接着,我又拨通了秘书格蕾丝的电话。
“Hello。”听筒那端传来那个熟悉的沉闷而阴郁的声音。
“是我啊。”
“哦,是你啊,泰德。”泰德是我的英文名在。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口吻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为懒散了。
我尽量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让她明天一早把我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护照复印件传真到旅馆来。
“明天一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