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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弦按着他的手,紧紧将脸埋进去挡住自己的表情,即使不断有水痕从手掌与脸颊的缝隙间洇出,她也不想要他看到她哭。她只哭这一回,就这一回了,所以,这一次,让她哭吧。 为凤的手,为她的凤,为她心里止不住的痛。
她怎么能够忍受,那么爱的凤,受到一点点伤害?
在今天之前,从不知道,自己对凤,那么爱,那么爱……
第九十一章 准备落幕
教主一行人在这里停留了几天,对烟雨阁的废墟进行了大规模的搜寻,拾获玄狼门的活人死人半死人若干,却未曾见到左慈的尸体。
左璇急得团团转,宁弦也几次三番来打听消息,东方青冥笑吟吟的叫住她,“宁弦,你几时也这么关心左慈的死活了?”
“他的‘死活’我自然是要关心的吧。”
“那么你希望看到他死还是活?”
宁弦哼了一声,“活着最好!我要砍断他的手脚,叫他下半辈子当残废!——教主,这时候都还找不到,他到底是死是活?”
“这个么……如果不是倒霉的被压在某片废墟底下,或者被炸成肉片……那就是逃了……除去第一个可能,后两种暂时没有任何办法能证明。”
宁弦很想对东方青冥嗤之以鼻,原来他东方教主就这么点能耐,不过好歹她没有忘记这还是她的教主。
“既然这样就请教主继续找喽,我陪凤去了——”
东方青冥唤住她道,“宁弦,你也劝劝你那个水灵灵的小朋友,别再等了。我看后两种可能会比较大,如果不幸是第一种可能……我们当然不太可能翻遍每一处瓦砾,只能但愿他埋得不是太深,不然,只能埋着好了。”
宁弦耸肩,“好吧,我会去说。但愿不会看到一个大水萝卜哭鼻子。”
“那是个好孩子。”
“没错,虽然生长的地不怎么样,但是长出了一棵好苗子。”
她走出来仰头看着天空,叹气,摇头,纠结——是支离破碎的肢体和肉片片好些还是没有手脚的半死人好些?她该祈祷佛祖让她见到什么?
好吧,死的好了,干脆利落不用她来动手,还永无后患。
走进院子便看到杜筝年在帮东篱先生熬药,这样的情景让人觉得怀念,而且很舒服。说不定过两年,她也可以跟凤一起退隐,随便找个什么小地方住下来。嗯……如果东篱大叔没儿没女,大家凑一起也不错。
“凤在屋里么?”
“没有,他出去了。”东篱大叔应道,宁弦蹙眉,“哎?去哪儿?”
“大概随便走走,活动一下。”
“他是伤员哎?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
东篱先生放下手中的活,浅笑道:“你有点紧张过度了,他受伤的是手,其他地方没有大问题——反而是你,你的内伤还没有医治——”
“可是他前两天才刚刚失血过多——”
“他这两天补得很好,宁弦,我在说你的内伤……”
“左慈到底是死是活还没有确定,他一个人乱走太危险了,我去找他——” “宁弦!”再喊她,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东篱先生摇头,她实在有点在意过度了。
如果要说危险,在相同的环境下,完全不能使用内功的宁弦不是比还剩下左手的凤要来得危险得多?尽管,凤实在不觉得在到处都是幽冥教下属的这个地方,有什么可危险的。他微微无奈的看着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的宁弦,浅浅一笑,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为她对他的担心。 他知道,自己这回恐怕吓到她了。
这只手,虽然自己也不可能全然不在意,但是这是自己的疏忽,只能说是他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只是宁弦却似乎总是要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慈笙的时候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她的确,有些地方完全不像个魔教中人。
“凤,我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要我不可以一个人出门?”
“对!”
“只离开院子也不行?”
“对!”
“那好,我出来的时候,你陪。”
……大爷,我不三陪。
——不陪?真的不陪?
——好吧……那就陪陪好了……
凤一笑,拉起宁弦,两人慢慢走回去。宁弦时常想不起第一次见到凤是什么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从白家回到幽冥教,在幽冥天和极乐天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人群对面那一道冰冷的视线。那一眼,好似冷进了心里,从那一天她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人。
冰冷,傲慢,孤僻,不合群,而且目中无人,嘴巴还很毒。那个时候,她好像真的是很讨厌他,每一次不得不跟这个人接触的结果,就是被他气得要抓狂,偏偏他却是根本没把你的生气放在眼里。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人越走越近的?好像一切都只是顺理成章,当有一日她发觉自己爱上,这个男人却早已经牢牢的拉紧了她的手。
只要一想到那日烟雨阁时的情景就觉得很后怕。如果凤没有挡住楚铮那一刀,现在断的,就不只是他的手。
老天不曾薄待了她,在她幡然醒悟时,没有让她失去凤。
“教主打算在这里留很久?”
“应该不会,看教主的意思,好像不打算久留——怎么?”
“在想我们是一起回去,还是直接私奔。”
宁弦脚底下一个趔趄,亏得凤还拉着她的手才没有摔倒,调整了一下脚腕,站稳,问道:“什么?”
“不想跟我私奔?”
“不……也不是……”
凤看着她,大概明白地点点头,“好吧,那先回幽冥天养伤……”
嗯嗯——宁弦的头点得像捣蒜头。这人,思路未免蹦得也太快了……私奔?怎么听,都不像“凤大人”做出来的事哎……
“我说凤,你怎么突然想……私奔的?”
“因为——教里的人很烦。”
“说得也是……”
“那私奔?”
“先养伤!你再出任何问题,私奔免谈!”
凤瞥向她——威胁我?
点头——威胁你怎么着。
“好,最好不要忘记你的内伤—— 一起来吧。”说罢凤拎起宁弦的脖领,一起回院子瞅瞅他们的药煎好了没——早日痊愈,早日私奔。目的很明确,志向很远大。
几日间打理好此地事宜,东方觉皇摆架回教准备启程,宁弦的最后一个问题却怎么也摆平不了——
“大叔,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我在这里也习惯了,何况江湖魔教,我也都不想再沾染。”
“那大叔你一个人要保重了——”
“宁大人——你带我一起走——”
一个物体扑上来,死死缠住,宁弦一脚踹开,继续道别道“大叔你——” “宁大人——你不带我一起走,我往后的日子怎么过?”物体再一次扑上来,宁弦直接踹倒,他却抱着宁弦的腿不撒手——“我不要再回家了,他们整天就要我待在屋里吃这个吃那个,什么活都不让干,我吃不下睡不着,浑身都不舒坦——宁大人,你带我一起走,我天天给你劈柴打水——” “你先放手啊——”踹啊踹,这回就是踹不开,东篱先生摇摇头,这事情他还是不掺和为妙。 “放手放手放手!”
“不放不放不放!”
“放手!”
“不放!”
“你丫贱骨头啊!?回家享福你还不干??”她怎么可能带着他啊?难道她和凤要私奔的时候,他也要粘上来不成?
凤往这里扫了一眼,便几步走过来,抓起杜筝年点了他的穴,丢上一旁的马车,吩咐道:“捆上,送到杜府。”
“是。”
凤转回来,“可以走了吗?”
“嗯嗯,好了。”急忙向另一辆马车走来。
另一边,此时也发生着一幕黏糊糊的戏码——
“我说白老弟,你怎么就这么顽固,走走走,跟我们一起回教,怎么也得好好喝上几杯——” “多谢紧那罗王,可是白某——”
“白什么某啊,老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你不累啊?这回怎么也得听我的,一起来一起来,叨扰多日,一定得好好招待招待你!”
“招待就不必,家里还有些生意……”
“来来来——启程,车夫,走了——”紧那罗不由分说把白墨塞进马车,打发着车夫便跟上大队伍上了路——
魔教一行人晃晃悠悠,踏上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