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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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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点点头,道:“米蜀、申魏乃市井泼皮,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想是那米蜀窥见了钟家财物,起了贪心,便邀申魏一道行事。那米蜀巧逢易吴,又邀他入伙。因着错过了机会,那易吴未曾参入,反而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那日夜间,米蜀、申魏潜入钟氏棺木行,本欲偷盗些钱财。却不曾想偷听得了不当听的话语。”卢锦水奇道:“甚么话语?”

苏公道:“言语之人,乃是尉迟罗衣与钟吾仁。非言其他,乃是官军奇袭贼寇之绝密行动。申魏、米蜀闻得,唬得半死,急欲退身,不想一人脚下一滑,弄出些声响来。尉迟罗衣、钟吾仁大惊,钟吾义急忙出房来看,正望见二人身影,知晓事情坏矣。尉迟罗衣恐身份败露,急急离去。钟吾仁、钟吾义追将出去,欲杀人灭口。申魏、米蜀仓皇逃窜,慌乱之中,米蜀瞧见巷中水井,便藏身井内,意图逃过此劫。却不想被钟吾仁发觉,自井旁搬了数块青石,狠狠砸下,正中米蜀头部。米蜀当即丧命。那钟吾义追杀申魏,忽的不见了踪影,细细寻查,知是申魏。待钟吾仁赶来,二人悄然入得申魏家院中。那申魏只道追赶者已走,放下心来。却不想钟吾仁、钟吾义猛然撞门冲将进来,申魏惊恐万分,与他二人搏斗。怎奈势单力薄,终被杀害。钟吾仁、钟吾义见他气绝,方才放心离去。只是不曾想到,申魏在临死之际,写下了一个血字:木。”卢锦水诧异道:“这‘木’字是何意?”

苏公道:“因钟吾仁做的棺木买卖,市井人称他为‘木中无人’,多忘其真名。申魏只知其绰号,故临死之际,欲告知凶手,可惜只写了一‘木’字便气绝身亡。本府依据此线索,令公差四方寻查,探得钟吾仁、钟吾义兄弟甚为可疑,故令公差日夜监视。不想被他二人察觉,匆匆潜逃。此不打自招也。本府即令公差暗中缉捕,多方打探,却如石沉大海。你道他二人藏匿在何处?”卢锦水急问道:“藏匿何处?”苏公道:“却在军营之中。”卢锦水叹道:“原来如此。”苏公道:“本府本未怀疑尉迟罗衣,只是那日棺木行伙计等三人被毒死,他随本府前往,言语间道了一句他不该言的话语。”卢锦水诧异道:“他道甚么?”

苏公淡然一笑,道:“他无意间道出苕溪旁酒肆掌柜名姓。”卢锦水甚为不解。苏公道:“那酒肆乃是金夹岭贼寇所设,其掌柜郭卜清便是山贼一个小头目。本府不曾与尉迟罗衣言过这厮,他却道出‘郭卜清’三字来。本府顿起疑心。自苕溪回城,本府又有意探他言语,问他可曾去过苕溪垂钓,他道不曾来过。又问他可曾到过那酒家,他道:亦不曾来过。既如此,他又怎知晓其掌柜名姓?”卢锦水点点头,思忖道:“或许是听人说起,记在心上?”

苏公道:“那时刻,本府亦如此猜想。只是在回城途中,本府却有意又试他一试?”卢锦水道:“大人怎生试他?”苏公道:“本府询问那酒保,那酒保道城中有官府中人与贼寇暗中往来。本府追问其人名姓。此刻,尉迟罗衣惊恐万分,手握刀柄,只待酒保言出,便抢先出手,亡命一搏。可惜那酒保确不省得。尉迟罗衣方才平息,暗自思量杀人灭口之事。”苏公身后苏仁闻听,恍然大悟:“那日老爷暗中嘱咐提防尉迟罗衣,甚是诧异,不解其理,却原来如此。”

卢锦水思忖道:“他并未出刀,大人又怎言他欲下抢先出手?”苏公笑道:“那时刻,本府只是疑心,此刻则已尽知了。”卢锦水不解。苏公道:“本府嘱咐手下,且将证人酒保隐秘安置,切不可走漏风声。本府料定那厮必定会遣派刺客前来,杀酒保灭口。故暗中藏了公人,守株待兔,终于捉了前来行刺的钟氏兄弟。”卢锦水笑道:“大人真神机妙算也。那钟氏兄弟二人可曾招供?”苏公点头道:“已尽招来。”卢锦水欢喜道:“既如此,可速将尉迟罗衣缉拿归案。若迟些时辰,恐他受惊而逃了。”苏公却摇摇头,道:“捉他事小,剿贼事大。本府欲将计就计,假尉迟罗衣之口以误贼寇。”卢锦水道:“大人欲如何行事?”苏公道出心中计谋,卢锦水连声叫绝。

当日夜间,北风呼啸,竟自下起细雨来,一时间竟冷了许多。苏公直觉身寒足冷,只得加了件衣袍,夜读至子时,方才熄灯歇息。苏仁自去睡了。约莫子丑时分,却见一条黑影翻墙入得院中,摸索往厢房而来。近得苏公卧室廊下,自背后抽出一柄单刀,正寻思入室行凶。忽觉身后异常,正待回头来看,却已迟矣。

寒夜之中,数条黑影悄然疾行,入得一巷,近得一宅后院。当先一个蒙面黑衣人将手推门,那门随手而开,入得后院,只见院中厢房内尚有灯火,廊下一名家丁,手提灯笼,见着蒙面人,问道:“事情如何?”蒙面人低声道:“大功告成。”家丁大喜,急忙入房禀报,顿闻房内人哈哈大笑。一人笑道:“苏轼呀苏轼,可怜一代名士,竟命丧我手也。”又一人笑道:“苏轼之死,非因其他,只因他聪明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呀。”先一人笑道:“大人所言极是。为官者,当言则言,不当言则不言,甚么当言,甚么不当言,须思量清楚,否则便是死了亦不知由头。”蒙面人入得房来,却见二人正举杯饮酒,急忙上前施礼,道:“拜见二位大人。”其中一人正是尉迟罗衣,笑问道:“事情可干净利索?”蒙面人连连点头。另一人笑道:“如此甚好,人不知鬼不觉。今日之功,权且记下,他日定当重赏。来来来,且取下面巾,饮此美酒。”言罢,端起一杯酒与那蒙面人。

蒙面人双手接过酒来,却不饮下。尉迟罗衣愣道:“怎的不饮?”蒙面人冷笑道:“大人欲杀我灭口?”二人皆惊,面有愠色,尉迟罗衣阴沉着脸,道:“此言何意?”蒙面人道:“大人且饮此酒。”另一人怪异的看着蒙面人,忽然惊道:“你……你……非……你……是……是……”言未尽,急忙拔刀。那蒙面人身法甚快,早拔出钢刀,砍翻旁边家丁,一脚踢翻桌子,碗碟滚落,噼啪作响。

那二人急退一旁,抽刀来战。正在此刻,忽的房门大开,数名公差杀进房来,将二人团团围住。那蒙面人刀法犀利,尉迟罗衣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左右又有公差夹击,稍一闪失,手中单刀脱手。蒙面人飞起一脚,将尉迟罗衣踢翻在地,左右公差齐扑上来,将钢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另一人见势不妙,早有脱逃之心,奋力拼杀,数名公差竟抵挡不住,被他击退。那厮混战中退至门旁,猛砍几刀,而后抽身便逃。出得房门,却不曾料想脚下一绊,立身不稳,跌倒在地。原来门窗外早埋伏有人,未待那厮翻身,众公差早扑将上来,将其生擒。

那厮被缚,兀自挣扎,高声怒骂道:“你等小厮,竟如此胆大妄为,可知我是何人?”却见院中一人冷笑道:“你知我是何人否?”那厮闻声,不觉一愣,抬头看去,依稀辨出来人,惊恐道:“你……你竟未死?”来人非是他人,正是苏公。苏公笑道:“本府道何人欲取苏某项上人头,却原来是兵马统制卢锦水卢大人。”那厮正是卢锦水。

卢锦水恨恨道:“只恨未能早日下手,以至今日反落于你手。”苏公道:“卢大人乃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禄,当为朝廷效力,保我大宋国泰民安。今反串通贼寇,抢劫财物,杀戮客商,更欲谋害本府,实为大逆不道。”卢锦水冷笑道:“当今之世,奸臣当道,为官者无不贪得无厌,家中金银满库、美人如云,何等荣华!我等军吏,抛妻弃子,舍生忘死,即便苟全性命,亦只孤身单人,一无所得,何等凄凉?古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大人乃当今名士,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空有报国之心,凄凄凉凉贬谪湖州。今之恶疾,岂是你可转逆?世人皆浊,你独清否?”

苏公冷笑道:“莲出淤泥而不染、梅经寒雪而独傲,草木尚且如此,况人乎?”卢锦水叹息道:“苏大人言尉迟之事,莫非有意诱我?”苏公淡然一笑,道:“本府确未疑心卢大人,只是卢大人杀我之心甚急,反召败露。”卢锦水又恼又恨,道:“这蒙面人可是单……”苏公笑道:“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单将军幸得逃生。”只见那蒙面人取下面巾,正是兵马都监单破虏。

原来,那夜金夹岭一战,单破虏遭贼人伏击,被乱石打落山崖,幸得悬崖一棵松树挂住,保得性命。单破虏死命抓得松枝,不敢轻举妄动,捱到天明,方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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