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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忍不住告诫自己:慎重再慎重,不可过急,急则生变。
苏公看罢丁子富一案卷宗,又令库吏取来东君街物业簿册。原来,宋代不动产的买卖,须到官府印契,缴纳印契钱。契约之上须写明租税、役钱,并由官府在赋税簿账内改换登记,方能加盖官印。
不多时,库吏取来东君街物业买卖簿册,苏公翻阅来看,不由疑窦丛生,原来,东君街各户过割价钱并非市井传言之高。待细细一看,恍然大悟,心头怒火顿生。
出了架阁库,苏公回到后衙,于曲廊中逢着苏仁,他身后跟着数人,正是丁子富一家。两名公差抬着丁老婆婆。丁子富望见,急忙上前,跪倒拜谢。苏公上前,搀扶起丁子富,又好言劝慰。丁子富与婆婆泣不成声,那小孙女睁着眼睛,满脸懵懂。因着苏公先行来密州,家眷尚未到达,故而西厢房兀自空闲着。苏公便令苏仁将丁家三口安置在西厢房。苏仁引他等去了。
不多时,苏仁来到二堂见苏公,只道已安置妥当。苏公点点头,幽然道:“即便在府衙中,亦非十分安全。你且多个心眼,小心些个。”
苏仁疑惑道:“老爷已下令缉拿薛雾一伙,他等难道有老虎豹子胆不成,敢潜入府衙行凶不成?”
苏公眯了眯眼,喃喃道:“这世间有些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等做不出的。我等初来密州,人生地不熟,凡事要小心谨慎,尤其是言语。”苏仁唯喏。
午后,有人来报,只道副班头亓正光求见大人。苏仁准他进来。亓正光进得二堂,上前躬身施礼,而后禀道:“小人奉大人之命,前往廖家庄查探,众人皆说凶手是廖祥春夫妇,至于死者何人,却无人知晓。除此之外,未查得任何可疑。小人又苦守了一夜,一无所获,只得先回来禀报大人。”
苏公点点头,蹙眉道:“死者是在他处被杀,而后移尸掩埋在廖家庄?还是被杀于廖家庄?此案之关键,或在于查明死者何人。亓班头,你可将寻查范围扩大,以廖家庄为中心,方圆十里,但凡有失踪者,或是异常情形,皆要查问清楚。”
亓正光唯喏,欲言又止。苏公看得真切,询问他还有何事。亓光正忙道:“小人回城之时,遇着一人,小人识得这厮,唤作薛雾,乃是个泼皮。待小人回来之后,却闻得大人正下令缉拿这厮。小人心中诧异,询问众弟兄,方才知晓项班头等人之事。”
苏公大喜,急忙追问道:“你道这厮往廖家庄方向去了?”
亓正光连连点头,道:“正是。小人见得他时,他改了装束,行色匆匆,但还是被小人一眼辨认出来了。”
苏公拈着胡须,暗自思忖:我下令缉拿这厮,他却溜出城门,往廖家庄方向去了?他是潜逃藏匿?还是另有目的?
苏公问道:“亓班头,除却廖家庄,依道前行,还可到达哪些庄镇?”
亓正光道:“一路过去,除了廖家庄,依次是朱解庄、瓦店庄、六汪庄,最后通达琅琊。”
苏公点点头,道:“本府已下海捕文书,缉拿薛雾,这厮定是闻得风声,匆匆潜逃了。只是不知他潜逃何处。亓班头,你且召集得力人手,速去追捕。廖家庄一事,权且搁下。”
亓正光领命,正待告退离去,苏公淡然问道:“亓班头,本府有一事问你。你可识得临江书院的教书先生王率?”
亓正光一愣,脸色微变,吱唔道:“回大人,小人见过此人。”
苏公冷笑一声,道:“本府悬榜竭力找寻此人,怎的未曾听你说及过?莫非其中有何隐情不成?”
亓正光见状,急忙跪倒,道:“大人,其中细节,且容小人细禀。这王率失踪前日夜里,曾与小人表兄弟郑子直来到小人家中,那时刻,小人正与妻子安氏并妻弟商议岳丈做寿之事,闻得郑子直来,小人便出堂相迎。郑子直身后跟着一人,小人不识。郑子直给小人引见,只道是书院的王率先生。小人不知他二人何事登门。郑子直神神秘秘,将小人拖至侧房,问及了大人。”
苏公一愣,问道:“问及了本府?”
亓正光连连点头,道:“他二人问小人:大人是否清正廉明。因大人初到密州,小人甚少见着大人,哪里知晓?小人又反问他二人,何故问及新任大人。郑子直便告知小人,只道是王率要替丁子富一家出头递状,恳请小人在其中周旋。小人闻听,唬了一跳,他等读书人,焉知官场之险恶?那丁子富一案甚是复杂,弄不好反会惹祸上身。小人便劝说那王率,休要多管闲事。那王率见小人不肯帮忙,不多时便告辞离去了。不想,几日之后,郑子直来小人家,言及王率无端失踪。小人便猜想定是他不听小人之言,惹来了祸事,遭遇了不测。”
第二十四章
苏公捋着胡须,眯着脸,盯着亓正光,问道:“你心中定然知晓是何人所为?”
亓正光惶恐不安,良久,叹息道:“丁子富一家命案,明与薛雾一伙相干,但幕后主谋乃是密州大户方恭禾,而方恭禾与前任知州任翼任大人十分要好,府衙中项辰、张兼、李吉等人也是方家座上常客。还有那,那……”亓正光欲言又止,低下头来。
苏公追问道:“还有何人?”
亓正光惶恐道:“小人不敢言。”
苏公冷笑道:“本府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亓正光抬起头来,怯怯的道:“还有通判刘大人……”
苏公醒悟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既如此,任翼与刘廷式乃一丘之貉。但闻齐默濂说过,半年前,任翼与刘廷式不知为何,生了芥蒂,常因一桩事情,二人各置一喙,甚至于争吵不让。他二人为何会反目呢?看来,定是因利益纷争,二人产生了分之故。那任翼暗中打通关节,有上调京城为官之迹象,而刘廷式或不甘心,或心存野心,欲掌控密州。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朝廷派遣苏某来密州,那刘廷式定是先行打探了苏某为人,对其甚是不利,心中忿怒,但又无可奈何,故而在苏某到达密州城之前,寻了个借口回家探母,来个避而不见。或许这厮根本不曾回齐州,而是躲藏在某处,窥看苏某之动静,出谋划策,暗施诡计。”
苏公思想至此,深知密州情形之复杂,随后嘱咐亓正光,此番问话万不可泄露出去。亓正光唯喏,拜退离去了。
苏仁见状,低声问道:“老爷以为这亓班头如何?若他与项辰等一般,与薛雾暗中勾结,通同一气,如之奈何?”
苏公淡然一笑,道:“我看这亓正光为人胆小怕事,善明哲保身。你言他与项辰一般,试想一下,若如此,他怎会将薛雾潜逃路径密报于我?又怎会将府衙官吏与方恭禾之情形告知于我?此人虽不可重任,但令他做些职责分内之事,倒也无妨。我等初来乍到,无可靠信赖之人,也只能如此了。”
苏公思索再三,吩咐苏仁乔装改扮,天黑之后悄悄溜出府衙,于市井打探。苏仁唯喏。
待到天黑,苏仁换了装束,藏了得意兵刃分水娥眉刺,避开巡夜公差,自后院跳墙而出。苏仁顺着后巷而行,辨认了方向,往城东东君街而去。一路无话,苏仁左弯右拐来到了东君街,此刻的东君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甚是热闹,相对一路的冷清漆黑,有如两个世间。
苏仁径直入得那“逍遥游食府”,门口那年轻美貌的女子急忙笑脸相迎,又询问苏仁可否有约。苏仁摇头,只道孤身一人,寻着空桌便可。又一名年轻女子引苏仁上得二楼,但见得十余张桌子,甚是热闹。苏仁至右侧一角落边的空桌边。苏仁坐下,要了半斤酒三道菜。那年轻女子应声去了。
苏仁心中暗道:寻常酒家饭庄,多是小二侍侯,这逍遥游却是年轻美貌的女子,难怪客人比别家多了许多。
不多时,那年轻女子端得酒菜上来。苏仁便自斟自饮,借着四壁的灯火,察看四周食客。但见这桌杯觥交错、酒酣耳热;又见那桌杯盘狼藉,言语喧哗。倒是近旁的一桌坐着三人,两个相公模样,一个商贾打扮,举止斯文,边饮边言。苏仁尖起了耳朵,听那三人言语,他等说的正是官府缉拿泼皮薛雾之事。
这时刻,却见右侧一个雅间门帘掀起,依次出来三人,都是二三十岁的男子,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当先一白脸男子嘻嘻笑道:“三郎,今夜便宿在红杏院如何?”
那唤作三郎的黄脸男子连连点头,眉开眼笑道:“甚好甚好。”
另一人道:“你二人先去,我随后便到。”
当先那人问道:“七兄,可要小弟与你同去?”
那唤作七兄的黑脸男子摇摇头,笑道:“此等小事,有如囊中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