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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又道:“害死尚爷的是县衙的辛捕头、常押司。”那人疑道:“你怎知晓?”苏仁叹道:“他等现在屋内,你若不信,可着两名兄弟进去一看。”那人颇有些犹豫,却闻得屋内有人道:“诸位兄弟,尚爷酒醉不能回话,且杀了这两厮。”
苏仁哈哈笑道:“你等在酒中下毒,害死了尚爷,又要除去青鹤帮诸位堂主,霸占青鹤帮财物,恁的歹毒至极。今我揭穿你等阴谋,让诸位兄弟知晓,烦劳诸位兄弟转告诸位堂主,小心谨慎些个。”苏仁一番话,令众汉将信将疑,纷纷要求尚青鹤出来,但屋内悄然无声。马踏月怂恿道:“若再不出来,我等兄弟便杀了进去。”屋内依然无人言语,苏仁诧异,问道:“诸位兄弟,此屋可有后门?”众汉茫然,原来此屋是青鹤帮禁地,唯堂主方能进入,寻常兄弟即便进去过也不知其中构造。苏仁急道:“他等定然逃脱了。”遂冲到门前,飞起一脚,将门踹开,挥刀冲了进去。马踏月紧跟其后,众汉子见得,纷纷跟了上去。
苏仁仗刀在前,借着微光,不见屋内有人,高声道:“快且点火。”马踏月也叫嚷着点火。众汉子茫然,有人点了蜡烛,只见屋内零乱,尚青鹤倒在地上,面容狰狞,满嘴污血。苏仁厉声道:“留四位兄弟救尚爷,其余人等随我去追凶手。”众汉子已然相信苏仁了。苏仁提过一盏灯笼,与马踏月冲进了后屋,三名汉子跟随其后。里屋中一侧堆有十余个酒坛,另一侧有一个兵器架,架上有十余种兵器,正面摆有三把硕大的虎皮交椅,墙上悬挂了“仙鹤展翅图”。马踏月看那窗格,疑道:“莫不是跳窗逃了?”苏仁摇摇头,举着灯笼,察看四下,近得交椅前,见得右边一把交椅偏移几分,急忙上得前去,移开那交椅,低头一看,那交椅下乃是青砖铺地,其中一块青砖有些异样,苏仁用脚一踩,便闻得一阵响声。马踏月见得靠酒坛一角露出一个洞口来,忙道:“此处有密道。”
苏仁提着灯笼,近得密道口处,只见十余级石阶延伸下去。顺着石阶,进入密道,但见墙壁上插有火把,行了二三十步远,却见得左侧一条道,约莫一丈远,一道铁门,铁门上横着大木闩。苏仁冲着身后三人道:“你等且依道去追,看他等逃往何处?”三人应声,急急追去了。苏仁近得铁门前,卸去了大木闩,推开了铁门,闻得铁门后有惊恐声音。将灯笼找来一照,却原来是一处密室,室内一角挤缩着四人,却原来是四个年轻女子,衣衫褴褛,满面惊恐。苏仁惊讶不已,问道:“你等可是被青鹤帮掳来的女子?”众女子惶恐的望着苏仁,苏仁低声道:“我等乃是黄州知州徐君猷徐大人手下,特来营救你等。快且起来,随我等逃出去。”
众女子闻听,战战兢兢站了起来,出了密室。苏仁在前,众女子紧紧跟随,马踏月殿后。依着密道前行,转弯右拐,终于见得向上的石阶,其上赫然一个洞口。苏仁出了洞口,却原来是一户人家房中,但房中无人。众人出了密道,又出了房间,至院中,却见得一扇门开启,苏仁引众人出了院门,却原来是一条僻静小巷,小巷一端深处传来打斗之声。苏仁指着小巷另一端,道:“烦劳马将军引他四人先行,暂且躲藏起来,而后速赶往黄州,禀报徐大人。”马踏月道:“苏爷小心则个。”苏仁点头,马踏月遂引四位女子逃了。
苏仁寻声跑去,隐约见得有数人打斗甚急,正是三名汉子追上了辛何,辛何挥舞钢刀,边斗边退。三名汉子紧紧相逼,苏仁高声道:“休走了凶手!”辛何闻得叫声,只道又到追兵,心中惊恐,猛然反攻,砍伤两名汉子,而后转身便跑。待苏仁赶到,两名汉子正哇哇叫痛,另一人畏缩不前。苏仁见状,遂道:“你等且回去,速通告帮中诸位堂主,召集众兄弟,定要生擒了辛何、常砉与另一同伙,为尚爷报仇。”三名汉子唯喏。苏仁言罢,顺着小巷追去了。
追出小巷,却是个十字街口,苏仁立在街中,察看三向,已然不见了辛何三人身影。苏仁无奈,只得罢了,转又想起颜未,辨认了金迷阁方位,顺着街道右侧跑去了,再拐了一道弯,便看见前面的金迷阁了,只见院内火光闪闪,人声嘈杂。苏仁环视四下,未见颜未,遂高声唤道:“颜爷,颜爷。”却见暗处传来低低声音:“苏爷,我在此。”苏仁寻声走去,却见得墙角根处一条黑影,低声道:“苏爷,出了甚事?”苏仁听得明白,正是颜未,遂道:“尚青鹤被辛何毒死了,青鹤帮已然乱作一团。”颜未诧异道:“辛何为何毒死尚青鹤?”苏仁道:“青鹤帮势力过大,辛何等有所顾虑,今徐大人插手黄冈,他等惊恐,故杀人灭口,除去心患、夺其财物,又可应付徐大人之追查。所有罪责皆可推在尚青鹤头上。”颜未冷笑道:“好歹毒的计策。”又追问马踏月何在,苏仁如实告之。
颜未问道:“我等何往?”苏仁瞥了墙角根下打灯笼那厮,道:“我等押着这厮,且寻个僻静处,呆到天明,估摸徐大人等便会到来。”颜未点头,一把抓过那厮,喝道:“且引我等到你家去。”那厮不敢不答应,引苏仁、颜未走了三条街,入得一条小巷。苏仁问道:“家中还有何人?”那厮答道:“小的爹娘早死,只一个姐姐,早嫁到黄陂县去了,目今只小人一个。”颜未问道:“你这厮唤做甚名?”那厮吱唔道:“小人姓尚,名小二。”苏仁问道:“与尚青鹤可是同宗?”那尚小二吱唔道:“虽是同姓,却非同一个祠堂。”言语间,到得一户人家门前,尚小二指点道:“小的便住这里。”
颜未推开门,苏仁看看小巷两头,悄无一人。三人进得门去,颜未关闭了门。进得屋内,隐约闻得一股霉味,苏仁问道:“你这厮有多日不曾回家来了?”那尚小二吱唔道:“已有月余。”苏仁冷笑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道:“今日亏得你命大,否则此刻已和那两个短命的同伙一般,横尸巷弄了。”尚小二不免后怕,惶恐道:“小的谢二位好汉爷不杀之恩。”苏仁冷笑道:“上苍有好生之德,今日留你性命,还望你好好做人,不可再为非作歹。”颜未笑道:“想那尚青鹤何等嚣张,何等自以为是,今夜恶贯满盈,终不免死在别人手中。何况你等小子?”尚小二连连点头,道:“小的知罪了,往后定然好好做人。”
苏仁问道:“青鹤帮与县衙勾结,除却辛何、常砉之外,还有何人?”尚小二思索道:“还有其他公差衙役捕快等二三十人。”颜未冷笑道:“端的是蛇鼠一窝。”苏仁问道:“我问的是县衙官员大人。”尚小二摇摇头,道:“小的只知尚爷常与辛捕头、常押司来往,不曾听说得有其他大人。”苏仁点点头,问道:“青鹤帮有几个堂主?”尚小二道:“有三个堂主。”苏仁问道:“他等唤做甚名?”尚小二道:“乃是天鹤堂堂主祖甲、地鹤堂堂主武义、人鹤堂堂主符气。”苏仁问道:“今夜金迷阁中,怎的不见他三人?”尚小二摇摇头,道:“小的不知。”苏仁问道:“你是哪个堂的?”尚小二道:“小的乃是人鹤堂的。”苏仁问道:“青鹤帮总计有多少人?”尚小二思索道:“遮莫一百三四十人吧。”
苏仁又问起了青鹤帮所作所为,青鹤帮与官府差吏串通勾结,横行霸道,强抢强卖,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以致黄冈百姓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青鹤帮与官府差吏的种种罪行,尚小二足足说了三四个时辰,真可谓擢发难数、罄竹难书,直听得苏仁、颜未发指眦裂、握拳透爪。
不知不觉,东方渐晓。苏仁、颜未押着尚小二赶往西城门,方出了小巷到得街口,却见一队公差过来,厉声喝道:“你等甚人?可是青鹤帮的?”苏仁站住,笑道:“我等不是青鹤帮的。”那队公差围拢过来,为首公差冷笑道:“你等为何随身携带腰刀?”颜未淡然一笑,道:“差爷要找青鹤帮的,自去找尚青鹤便是。”那公差冷笑道:“那尚青鹤已经死了,我上哪里去找他?”苏仁故作惊讶,道:“却不知他得了甚病?”那公差冷笑道:“这厮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服毒自尽。”苏仁惊诧道:“罪孽深重?公爷何出此言?”那公差冷笑道:“青鹤帮在我黄冈为非作歹,今已天怒民怨,我黄冈县令老爷着我等缉拿青鹤帮一伙歹人,不可放过一人。”言罢,至尚小二面前,打量一番,冷笑道:“你这厮有些面熟,是不是青鹤帮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