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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铁某好言相求,与他十两银子,无奈这厮阴险至极,变本加利,竟索要银子百两。铁某甚是恼怒,遂威逼恐吓于他,令其罢手,这厮口中答应,不想待到昨夜,复又威胁梨春,若不给钱,便要将梨春身世告知于众。铁某恼怒至极,欲打断这厮一只手或是一条腿,发泄心中怨恨。”众人闻听,又一阵唏嘘感叹。邵闻又恨恨道:“葛中区这厮怎的如此贪财?端的可恶。”
苏公叹道:“可惜真正的凶手于铁员外夫妇先到一步了。”众人闻听,益发惊讶。苏公道:“铁员外与万夫人入得葛中区房中,那葛中区尚未断气,倒在案桌旁,面目痛苦狰狞,口中兀自哼哼唧唧,他望见铁员外,眨巴着眼睛,欲抬起手来,可惜已然无力,口中念叨:‘你……你……’铁员外闻听,只当葛中区误认为自己是凶手,急忙辩道:‘不是我,不是我。’那葛中区目光憎恨,头颅一偏,便断气了。铁员外夫妇二人唬得半死,好一番时刻才醒悟过来,急急忙忙逃离是非之地。可惜他等行径被曾相公窥见了。”邵闻点点头,疑惑道:“原来如此,却不知谁是真凶?”
苏公叹道:“究竟谁是真凶?苏某亦百思不得其解,余下最可疑者,只有一人。”众人闻听,满面惊疑,茫然不解,又甚是好奇。苏公叹道:“其实葛中区临死之前,已然道出真凶。”众人闻听,茫然不解。苏公叹道:“葛中区临死言道:你……你……,并不是指铁员外,而是指另一个人。”众人闻听,把眼来看万梨春,万梨春脸色顿变。苏公幽然道:“葛中区临死之时,欲告诉铁员外,凶手是何人。”铁双满脸疑惑,道:“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已断气了。”苏公点点头,叹道:“葛中区并非言‘你’,而是言‘李’,十八子之李!”
众人闻听,惊讶不已。万梨春脸色大变,把眼望着远素大师。苏公叹道:“苏某问祝公子要来山庄家人名册,翻阅前后,并无李姓者,亦无音同李字者。而今日堂中,却有一人姓李。”众人疑惑,徐君猷恍然大悟,惊叹道:“果真是远素大师!”众人齐来看远素,远素面容平静,喃喃道:“阿弥陀佛。”
欧阳飞絮急道:“不可能,不可能,凶手非是远素师父。”苏公淡然道:“适才,万夫人告知苏某:远素大师俗家姓李,名秋兰。”祝良夜诧异不解,问道:“远素大师乃是出家人,为何要谋杀葛中区?”邵闻思忖道:“他一女子,怎的是葛中区对手?”徐君猷淡然道:“他手中有强弩,只将机簧扣发便可。”欧阳飞絮愤愤道:“苏大人有何证据?”
苏公淡然道:“凶手非止远素大师一人,他兀自有个帮凶。”众人闻听,又一阵惊诧。苏公淡然道:“那日,祝公子来请苏某赴会,曾言及远素大师,他道:‘远素大师佛性禅心、修真养性,真方外高人也。此番,若非万夫人陪良夜同去相邀,料想难以应允,便是那雨沉庵院也休想入得。’铁员外亦道:‘那远素师父乃是出家人,一心修行,便是与我家夫人,亦往来甚少,何况他人?’可是如此?”铁双夫妇茫然点点头。
苏公叹道:“可惜铁员外夫妇兀自欺蒙我等!”铁双、万梨春闻听,脸色顿变。苏公淡然道:“那日苏某自黄州北城回雪堂,路过一片树林,那树林深处隐有一处屋院,乃是雨沉庵,后闻祝公子言及,方才知晓,远素大师乃是雨沉庵主人,庵中另一个小尼,唤作素月。碰巧的是,那日,苏某见得男子自雨沉庵出来,行迹可疑,那男子约莫四十岁,着一件黑衣锦袍,浓眉大眼,留三捋胡须。”
苏公望着欧阳飞絮,淡然一笑,道:“若苏某不曾言错,此人便是欧阳掌柜。”众人闻听,皆惊讶不已,远素低下头来,喃喃道:“阿弥陀佛。”欧阳飞絮脸色铁青,吱唔道:“苏大人定是眼花,错认他人了。”苏公叹道:“苏某问过万夫人:远素大师与那欧阳掌柜可有往来?万夫人故作惊讶,只道他二人虽同是诗社诗友,但无甚交情,何谈往来之说?昨日远素大师来得,众人皆出堂相迎,苏某见得葛中区立在后侧,淡然冷笑,却不知他笑甚么,今想来定是那葛中区知晓远素大师底细。远素大师交了诗稿,只道要走,众人纷纷挽留远素大师。苏某留心察看,便是那颇令人讨厌的葛中区也客气几句,唯有欧阳掌柜在一旁一言不发,神情木然。如此反常之举,岂非令人生疑?”
祝良夜疑惑道:“苏大人之意,他二人明明往来密切,可装作不甚熟悉?”苏公点点头,淡然道:“其实欧阳掌柜早竟告知你等矣。”祝良夜一愣,摇摇头,道:“良夜确不知情。”苏公淡然一笑,道:“祝公子诗社堂中悬有众多字画,皆是诗友作品。其中有一副诗轴,其中有诗句云:‘秋兰送客齐安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句。此诗乃是欧阳掌柜之作,借用了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之句,其中齐安,乃是黄州别称,但秋兰二字,是何意?”祝良夜惊诧不已,道:“大人之意,是指李秋兰?”苏公点点头,道:“适才,苏某询问万夫人,万夫人道:‘世人只知远素师父,少有人知其俗家姓李名秋兰。若非苏大人问及,小女子几将忘却。’万夫人言甚少人知晓李秋兰,故而甚少有人理解欧阳掌柜之诗意。”
铁双疑惑道:“欧阳掌柜与葛中区有何怨隙?”苏公道:“昨日,有人见得欧阳掌柜与葛中区暗中交涉,那葛中区道:‘欧阳掌柜若不肯给我,我将你那事散播于众,后果如何,欧阳掌柜好生掂量一番’。欧阳掌柜犹豫片刻,答应了那葛中区,只道:‘葛掌柜可要守信,此事不可再提。’那葛中区连连答好。苏某猜想,葛中区所谓‘你那事’,当是指欧阳掌柜与远素大师的奸情!”众人闻听,目瞪口呆,欧阳飞絮胀红了脸,偏头去望远素,那厢远素低着头,木若呆鸡。
苏公叹道:“那葛中区勒索欧阳掌柜,欧阳掌柜迫于无奈,口头应允其要求,但暗中早已密谋如何谋杀葛中区。昨夜在此春水堂,你等诸友闲聊,远素大师先行离去,欧阳掌柜却入得侧室。花相公言,欧阳掌柜不曾出得春水堂,其间见得他兀自坐在侧室歇息。且问花相公,你如何见得欧阳掌柜?”花冕指着屏风,道:“欧阳掌柜坐在那厢,小人见得他的靴子。”苏公淡然一笑,引花冕至屏风前,自身入得侧房,脱了靴子,放置交椅前,而后出来,问道:“可是这般?”花冕张望一番,茫然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苏公淡然道:“那时刻,你所见的不过是欧阳掌柜的靴子而已。”花冕惊讶不已。
苏公回至堂中,淡然道:“欧阳掌柜瞒天过海,自侧室北窗格出去,依廊赶到烟月园,与早已在此等候的远素大师会合,前往见葛中区,将其杀害。而后你二人匆匆逃离现场,你依原路返回侧室,你回得堂来,便言与曾识对弈几局,曾识只道棋子尚在烟月园,何不同回房中对弈,欧阳掌柜道:那葛中区此刻定已回烟月园去了,若知我等对弈,必来多言多舌,颇有些恼人。他等何曾料想,葛中区已然遇害。如此,他等可证实欧阳掌柜从未离开春水堂,你便有了不在场之证据。”
众人将信将疑,欧阳飞絮淡然一笑,叹道:“苏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复杂命案,竟逐一理顺开来,我等诗友心中秘密暴露无疑。我与远素之私情,亦只铁员外、万夫人知晓,今被苏大人揭破,飞絮便索性撕去脸面,告知诸位。”言罢,欧阳飞絮近得远素面前,幽然叹息道:“你我亦不必如此忧心惊恐了。”那远素闻听,泪如雨下。万梨春急忙过去,搂住远素,远素低声呜咽着。众人默然无语,唏嘘叹息。
欧阳飞絮恨恨道:“那葛中区无意间知晓此事,便不断敲诈勒索我,得寸进尺,欲壑难填,飞絮迫于无奈,方起了杀心,当知晓苏大人至此,飞絮颇有些惶恐,冥思苦想,方想起如此计策。”苏公叹息道:“远素大师先用弓弩箭杀葛中区,而后你用银锭砸葛中区头颅,确认其死后,你二人出得厢房,将弓弩弃在花草丛中,有意令我等寻得,欲令我等疑心他人。可你二人却不曾想到,葛中区竟未气绝,待铁员外夫妇到来,兀自言出了‘李’字。”
欧阳飞絮淡然一笑,道:“苏大人神魂飞越、天马行空,可谓绝妙之至,只可惜错了一桩事。”苏公淡然笑道:“何事?”欧阳飞絮叹道:“我便是道出,恐大人亦不肯相信。”苏公问道:“你且道来。”欧阳飞絮幽然道:“其实我二人赶到烟月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