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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何处,遂询问徐君猷。徐君猷如实相告,原来往东南前行,约莫十余里,有一镇,唤作木未镇,这木未镇地势稍高,风景宜人,镇侧又有一青峰,名曰木未峰,满山参天古树,中有三百余石阶蜿蜒而上,直至峰顶,登上山峰,与安国寺宝塔遥遥相望,菱角湖数千亩水域尽收眼底,又可眺望长江入口,甚是心旷神怡。峰下木未镇临湖而兴,约莫有百余户人家,其中有二三十户商贾、官宦私家庄园。此番下榻之处便是吴幽人庄园自和园。
徐君猷一行总计二十人,一路或吟诗作赋,或谈天论地。徐君猷不免言及蔡真卿一案,感叹万千,只道已表奏朝廷二十余日,未得回信,不知朝廷如何处置,颇有些忧心。苏公询问缘由,徐君猷只道蔡真卿与御史中丞李定甚为要好,李定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苏公淡然一笑,只道蔡真卿之罪恶,令人发指,神鬼共怒,此等奸人,那李定躲闪尚恐不及,又怎会出手相助?马踏月然之,只道此人不死,天下难服!
那厢吴幽人手握一把紫砂茶壶,不时饮几口,一路与那祝良夜并驾齐行,谈论诗句。那鄂洲团练使虞宇骑马在前,环视青山绿水,满面春风,甚是畅意。
一路无话,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到得木未镇。苏公挺身张望,但见一株古樟树,偌大树身,想必三四人双手相连亦难合围。那樟树庇荫甚大,足近两亩,不过一半乃是水域,原来已到得菱角湖边。那树身之下、湖水之边,围聚着一两百人,甚是热闹。苏公好奇,翻身下马,近得前去有一看,却原来是个集市。苏仁见那水旁有四五个卖鱼人,不免来了兴致,近得前去,但见卖鱼人以网缕就水而围,将捕获之鱼放置其内,买者但凡看中那条,卖鱼人与你捉将出来。
苏仁探头望一水网,遮莫十余尾鳊鱼,又有五六条青鱼,约莫一两尺来长,其中兀自一条青鱼,足有四尺来长。苏仁连连咋舌。那卖鱼人约莫六十,满头白发,满脸堆笑,只当苏仁要买鱼。苏仁连连摆手,那卖鱼老翁颇有些失望,叹息两声,又偏头望着远处徐君猷等人,混浊老眼中忽闪过一丝惊喜之情,转而又露出一丝憎恨之色。
苏仁回身之际,瞥见得卖鱼翁那丝目光,不由一愣,心中颇有些疑惑。那厢徐溜招手召唤,苏仁急忙过去,与众人同行。那集市尽头有一家肉肆,肉肆前挑着一面旗幡,上有“柳记”字样,肆摊前围着十余人,但见肉案上四五片猪肉,两个年轻伙计正挥刀砍肉,看星称重。肉肆一侧坐着一条大汉,身着一件黑袍锦衣,五大三粗,满脸油光,正端着一把酒壶饮酒,想必是肉肆摊主。苏仁见得,不免诧异,嘀咕道:“如此小镇,怎的如此好买卖?”那徐溜闻听,笑道:“苏爷定是多日不曾买肉了,不知黄州肉价大涨。”苏仁一愣,反问道:“肉价大涨?我确有两个月不曾买肉了!不知几文一斤?”那徐溜伸出左手,屈了大拇指,伸直四根指头。苏仁一愣,道:“四文了?”徐溜连连点头,道:“正是。”苏仁惊诧道:“上次买肉似是两文钱一斤,今怎的涨到四文钱一斤了?”
那厢徐君猷闻听,笑道:“往日黄州肉贱,此番上涨,于黄州百姓而言,不失为一桩好事。”徐溜低声道:“老爷有所不知,肉涨则诸物皆涨,市井百姓多有怨言了。”苏仁闻听,恍然大悟,暗道:适才见那卖鱼翁眼露憎恨之情,不知为何?原来是这般缘由!
徐君猷把眼瞪了徐溜一下,面有愠色,道:“你看此处这般好生意,怎言百姓多怨言?你看那厮,一人兀自提了一二十斤肉。”苏公淡然一笑,低声道:“看他等衣裳装束,多非是寻常村野百姓。”那虞宇闻听,笑道:“肉价上涨,那喂猪农户亦可多赚些个,又有何妨?若嫌肉贵,少吃些便是。”苏公轻叹一声,并不言语。却见那齐礼信近得肉肆摊主前,拱手问候道:“柳掌柜,一向可好?”那人见得齐礼信,急忙放下酒壶,起身施礼,笑道:“原来是齐先生,多日不见。今日怎的有闲工来此?”齐礼信笑道:“乃是陪知府大人前来。令尊柳老先生身体可好?”那柳掌柜道:“承蒙先生挂念,还好,还好。”二人又寒暄一番,而后拱手道别。
齐礼信跟上众人,徐溜笑道:“齐先生与那屠夫相熟,买肉定然便宜些个。”齐礼信笑道:“这厮唤作柳万有,兄弟三人,长兄柳万丝,现在我临江书院教授;二兄柳万尚,乃是这带有名的郎中,开得一家医馆、药铺。家中还有一老父,大名柳惊弱,亦曾是位教书先生,往日与家父有些交情,故而认得。”
苏公闻听此言,不由思索起父亲并弟弟苏辙来,屈指算来,父亲已亡故十余年了;弟弟亦相隔千年,数年不曾见面了。一时引发思绪,不免又感叹人生如梦来。苏公微微叹息,忽瞥见那公子祝良夜正望着那株大樟树,隐含哀愁之色。
苏公诧异不已,暗自思忖:早闻那祝良夜为人豪放不羁,今日怎的这般心事重重?苏公恐被祝良夜察觉,遂转过身去。转身之际,忽见得那轿帘口一张俊俏的脸,正是那女子正掀起侧帘张望甚么。令苏公惊诧的是:适才见得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苏公心中狐疑,权当未见,自与徐君猷前行。入得镇来,两旁见得些许店铺、民宅,甚是古朴,那些商贾官宦豪宅则多隐在四处林中。吴幽人早遣随从前去通报,自在头前引路,只道过了前方酒楼,转弯便到。待见得那酒楼,苏公不免吃了一惊,心中暗道:不想在这山林僻镇之间竟有这等气派酒楼!
那酒楼上下共三层,上面两层雕栏抱厦柱,四方檐牙高啄,施以绿色琉璃瓦,高悬匾额,上有斗大正楷:云湖阁!苏公一愣,这云湖阁之名怎的如此熟悉,似曾听过。疑惑之间,忽见得那阁楼下一人正高声吆喝,又不觉一愣,此人怎的似曾见过?一侧徐君猷忽抬手指道:“苏大人且看,那厮是谁?似曾见过?”苏公闻听,猛然想起,此人乃是无极肆伙计何太!对矣,那日罗五味遇害一案盘问何太,何太道其送盐到菱角湖畔之云湖阁酒楼,原来便是此处。
那云湖阁中传出丝竹之声,甚是悦耳。那厢吴幽人笑道:“待安顿之后,吴某便邀诸位前来,这云湖阁的菱角醋鱼可谓黄州一绝,不可不尝呀。吴某每每来木未镇,必吃此鱼。”徐君猷点头道:“徐某早已耳闻,惜不曾尝得。”吴幽人笑道:“休道是大人公务缠身,案牍劳累。便是吴某,亦曾有半年不曾来此吃鱼了。”苏公笑道:“东坡素好食鱼,断然不可错过如此佳肴!”徐君猷笑道:“苏大人乃是烹饪高手,到时何不与我等献上一手绝技?”虞宇笑道:“虞某初来黄州,定要一尝。若得苏学士亲自掌勺,复夫何求?”众人闻听,纷纷附和。唯有那祝良夜抬头望着云湖阁匾额发呆。
过了云湖阁酒楼,转过一片竹林,便见得一处庄园,园门前候着管家吴白九等人,此便是吴幽人之自和园。近得前去,早有庄园家人过来,服侍众人下马、下轿。吴幽人乃是主家,引众人入得园来,徐君猷、苏公、虞宇一进园内,豁然开朗。这自和园见树当荫,园中有院,依湖就势,真可谓天造地设,自然生成。正堂之后有一塘池,大小约莫三亩,池边有曲廊,池中有亭台,更巧妙之处乃是此塘池与菱角湖相通,水道自幽林穿过,两道弯曲入菱角湖,宽近两丈,可容一帆客舟通过,林中设有水栅栏一道。
过正堂,依曲廊而行,至南堂清诗斋,清诗斋内有一坡,坡上有一亭,匾额有名为“独吟亭”,亭柱悬有一对联,上联为:“有态清自媚”;下联为:“无声浩如泻”。立在亭内,可眺望茫茫菱角湖一域,但见前方不远,三四只小舟,渔民撒网捕鱼。徐君猷、苏公、虞宇、马踏月在亭内闲言,其余人等皆到厢房安顿收拾。吴幽人令家婢端来热茶。苏公问道:“这对联是何人所作?”吴幽人道:“乃是祝公子手书。”苏公叹道:“祝公子此联颇有意境,这字行云流水,果真惊才绝艳也。”徐君猷、虞宇闻听,亦来观赏。
时近午时,吴幽人召集众人,出了自和园,往云湖阁酒楼。吴幽人引众人入得阁内,那云湖阁掌柜黄松风见得,笑脸相迎,拱手道:“吴大掌柜、祝公子,今日甚风把二位吹来?上次那坛百年黄州老酒尚未喝完,祝公子便醉了。今日开坛再畅饮一番如何?”吴幽人哈哈笑道:“黄掌柜生意兴隆,今日吴某为黄掌柜请来几位贵人。那半坛老酒恐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