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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运当年出任永嘉太守,那时此处还是南蛮之地,无路可通。”胭脂叫了一壶茶,坐下喘了口气,“如今可了不得,两浙东路既出了皇帝,这里不热闹也不像象样。”
先皇天泰帝出身处州,朝中贵胄有不少当年跟他打天下的都是两浙一带人氏,人发迹后自然要荣归故里,连带着偏荒的温州一带也逐渐繁华富庶起来。
“是啊,说起来当今皇上跟我们算乡亲。”江留醉笑眯眯说道,“幸好天泰爷定下两浙永不加赋的规矩,不然即便是皇帝老家,打仗征税还是要穷的。”
胭脂道:“你又不做官,担心这些个作甚?”
“民生疾苦与我等密切相关,怎能不关心?”江留醉随口道。
胭脂眼角上扬,闻言很是欣喜,江留醉没有察觉,只顾低头喝茶。两人一面喝茶,一面聊天,相谈甚欢。胭脂放下茶碗,赞不绝口,“想不到这小小地方,茶水竟如此好喝。”江留醉猛饮几口,奇道:“很寻常啊,你是不是渴极了?”
胭脂凝视他一眼,笑了笑,转过头看一旁的枯树野花,都是一派盎然春意。
三十日巳时,两人到了北雁荡。雁荡风景奇绝,号称东南第一山,盛名于唐初。江留醉想拜访的灵山由雁荡山脉几座不知名的山峰连缀而成,因灵江流经此处,有个异人自创灵山派,久而久之武林中人遂称此地为“灵山”,更尊那异人为“灵山大师”。
灵山处于北雁荡群山之中,险怪奇崛,石多土少,更因藏于云烟深处,人迹罕至。灵山三魂成名后,曾有人或慕名或寻仇而来,但因山石迭巘端耸,路陡坡急,行至半山就难再进一步,只得作罢。
江留醉陪胭脂到了灵山脚下的朝霞坡。临别在即,胭脂顿觉相聚时光宛如飞矢,擦身已过,于是停马踯躅,兀自惆怅不言。江留醉放马去吃草,走到她身边道:“初三转眼即至,到时又可见面。”
胭脂点头,眼中尽是不舍之意。江留醉想到花非花,从不拿这种令人心神摇曳摇簇的眼神看他,无奈一叹,找话说道:“不知这几座山峰,失魂宫、断魂宫、归魂宫所在何处?”
胭脂遥遥指向远处,说了大概方位,道:“我先前说过,他们住的地方绝非宫殿,只是溶洞罢了,藏于深山颇不易找。”江留醉道:“是极,没你这个识途老马引着,我岂敢乱走。”胭脂轻笑,“又拿人家开心,把我说得很老似的。”江留醉道:“该打,应该说是青鸟才好。”摇头晃脑地又补了一句,“青鸟殷勤为探看。”
胭脂嘴一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呀,说话不知轻重,难怪……”后半句戛然而止,转了语气,“灵山一带不太平,你绕路走也罢。快些回家去,你的兄弟必是想你想得紧了。”
江留醉点点头,目送她驰马远去,这才上马,一拉缰绳,竟往她所指的失魂宫赶去,想先察看地势,过完年再来细探。行不多时,马不能再上,那座山峰荒凉无路,不似有人居住。好在他自幼居于山间,攀援腾跃无不如意,大致摸着了方向朝前走去,放马自行下山。
行到后来,放眼望去,半山云遮雾掩,飘渺缥缈不可见。而四周目之所及,依旧是秃秃的恶山,无尽歧路,他一直向前,因云雾遮挡走得浑噩,辨不清来路去路。如此走了大半时辰,已近午时,非但不觉得暖和,反而越来越寒意沁骨。
灵山上颇多风穴,冰飕飕的风一过,仿若刀割。此时沙土飞扬,山石滚动,阴风阵阵吹来,冻得人打颤。江留醉熟悉山间天色,一看倏地变黑,云如猪羊,知雨立至,连忙打量四周,寻找暂避之地。
他急行了十数丈,发觉前方右首处黑黝黝有一小洞,奋起精神赶去。老天爷翻脸甚快,不多时,沉重的急雨夹着小冰雹倒沙子似地似的噼里啪啦落地,砸得他脸上生疼。好在他摸到洞口,眼见洞内有几分大,勉强可以容身,便马上运用“宝相神功”松软身体,轻松地钻了进去。
一进洞口,借着透入的微弱光芒,发觉这洞有几分深。他静下来稍一闭目,再睁眼时,瞧见洞口往内尚有三尺深的甬道。他缓慢向内,顿时开阔许多,竟有一方圆三、五丈的洞穴。
急雨如炒豆,山间风声厉啸,江留醉进了大洞,这才松了口气。却听“嗖”的地一道风声,眼前一亮,一枝蜡烛立在一旁峭壁上燃烧。他大惊,寻声望去,离他四尺开外的洞壁上斜倚一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冷峻坚毅的眼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江留醉一扫四周,有蒲团等用品,似乎这男子长住此间,可此地逼仄,不该是常居之所,不觉甚是好奇。那人说道:“你来避雨?”江留醉忙道:“在下不知此处是尊驾所有,多有打扰,还望见谅。”那人慢慢回了一句,“无妨。”
他说话十分吃力,江留醉动了恻隐之心,凑前一步道:“阁下有伤?如信得过我,我来瞧瞧可好。”不由那人回答,说话间在他身边坐下。江留醉生平爱管闲事,虽然时常好心办坏事,可遇着类似境况,仍是心头一热,便想助人一臂。
那人并不在意他靠近,只微微一笑道:“你我素昧平生,就想救我?”江留醉一愣,“救人还管认识不认识?”那人道:“我若是个大恶人,你救人不仅没造一级浮屠,恐怕还害人无数。”
江留醉闻言反笑,“说得是。那么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只是玩笑,谁料那人当真答道:“好?坏?亲我者当我是好人,可仇我者恨我入骨,定说我是坏人。你以为呢?”
他言中大有深意,江留醉没想到他深受重伤还有心思打禅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有暇和我聊天,定不是坏人,帮你帮定了。”那人莞尔一笑,不置可否。江留醉遂替他按脉,那人仰头向天,任他作为。
江留醉觉出他脉动极缓,呼吸更无一点声响,说是个活死人也不为过,不觉暗自替他担心。那人道:“我中的毒非同一般,我已封了内关,脉象不准,你不必再切。”江留醉奇道:“既已中毒,你怎能以无形剑气点燃远处的蜡烛?”那人笑道:“瞧瞧这是何物?”举起一个黑黝黝的小匣子。
江留醉讶然道:“断魂的火焰翅!你怎会……”想到此人必与灵山诸人大有渊源,有断魂的暗器也属平常,便没有再说。这人全无机心,既不能动弹,又这般和盘托出后着,那是完全信任他江留醉了。如此一想,江留醉更加认定此人是友非敌。
那人见他的神色,忽地沉声道:“你想去失魂宫寻仇?”江留醉摇头,“我来查案。”那人长叹,“我在此间已逾二十日,江湖上果然出了大事。”
此地无水无粮,他又中毒,居然能存活二十多天,江留醉不由诧异起来。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江留醉说要救他,他无动于衷,对旁的事却十分关切,真是怪哉。江留醉于是把失银案简要地说给他听,一双眸子则绕着他转个不停。
那人听完案情,并不言语,见江留醉目不转睛盯住自己,便道:“我在归魂门下炼丹,此处是我练功之所,故有火烛备用,却无水米之物。好在山石间有水滴下,尚可保命。”
江留醉喜他坦荡,自然毫不怀疑,这人是归魂手下,想来熟稔岐黄之术,自不稀罕他人救治。可既懂得医术,又怎会被人毒倒?那人察言观色,知他所想,继续说道:“我虽以内力困住毒药,不使之攻心,却无法根治,只能于此暂避。”
江留醉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找归魂救你?”
“他现下不在灵山啦!”他眼露萧索之意,低下言叹息。
“可有医治之法?”
那人微笑,“我中毒后当时便已催吐,现下剩余毒未清,需寻一灵泉,找些草药,或可把毒尽数逼出。”
雁荡山飞瀑无数,亦有泉水若干,江留醉奇道:“那你不下山……这毒,莫非灵山的人所下?”那人终于笑不出来,木然的脸庞背后隐藏心事。江留醉不便多问,只好说他的伤,“你真有把握自己治么?”
“你若无事,为我护法已足够。对了,我叫阿离,你是……”
“我叫江留醉。”他灵光一闪,“有了,我送你到我家!一定能治好你。”想到家里有二弟南无情在,他的金针之术加上过客泉水的疗效,救阿离的性命定是事半功倍。想到此,他忙对阿离解释道:“我家就在左近,我背你过去半日便到。那里有处上好的药泉,我从小不怕打不怕跌,就是在泡药泉水中长大的。”
阿离未露一丝惊喜,淡淡地道:“灵山有人想致我于死地,没见到尸首终不甘心,如跟我上路,有太多架要打,你顾自己要紧。”江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