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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远遂即叫道:“兄弟们,擒住康和王才是正经!”说完,提了刀就向郦伊杰砍去。胭脂挡在郦伊杰身前,袖剑一挥,燕远的刀折成两半。武威将军气势一折,愕然看着面前小小的军士,江留醉欺身过来,一掌打出。
“去——”燕远被这轻飘飘的一掌带出丈外,胸口极闷,偏偏看上去毫发无伤。
两人这一出手,恼了燕家诸将,纷纷擎出兵器。郦伊杰望定燕枫,燕家军纪极明,只要燕枫出声,其他人不敢擅动。
“大将军想擒住我,向嘉南王领功?”
燕枫道:“王爷,兹事体大,嘉南王本意,你我两家当年同时起兵,知交二十多年,又是儿女亲家。如今王爷手中持有燕家军兵符,嘉南王手中持有郦家军兵符,正是天意如此,要我两家再次联手。”
郦伊杰叹息,龙佑帝太过急迫地裁撤燕陆离手上的兵力,的确是少年意气。更何况此际燕陆离正领了郦家军在陈亳两地,这不是逼其造反?他暗自心惊,小皇帝的用意或许真是如此,但朝廷是否真的准备充足,能够应付这一场动乱?
燕远插嘴道:“嘉南王有命,康和王若不答应,休怪我们翻脸!”他恨恨地看了江留醉和胭脂两人,“大将军,待我杀两个人给王爷看看!”他抽过身边人的佩刀,再度用力砍向江留醉。
燕枫不置可否,另有三个将军见状一齐动手,试图杀鸡儆猴。四人膀大腰圆,挥刀的气势甚猛,一时刀光霍霍封死江留醉退路。
江留醉不惧这几人的攻势,但营房内地方狭小,生怕误伤郦伊杰。他心念空明,刹那间四人前后动作犹如静止,轻轻退了一步,燕远的刀如秋叶擦身落下,另三人刀身相错,失去他的踪影。
那一瞬间,江留醉清晰把握营房内动态,乃至众将细微的呼吸与表情。他即刻并手如刀,越过众人间微小的空隙,一个箭步荡至燕枫跟前,平淡无奇地递出一招。燕枫见他武功稀松平常,冷哼一声,抬起刀鞘抵挡,孰料江留醉手刀掠近,竟如泰山压顶之势。
燕枫脖际一凉,江留醉的手已搭在上面,内敛的真气轻点廉泉穴。
“各位少安毋躁。”他言语平静,却不怒自威。
燕家诸将见主帅被制,登即变色,纷纷擎出兵器,朝他们逼近。胭脂轻笑一声,身形微旋一圈,锵锵数声,离他们最近的兵刃瞬间断成半截。众人一惊,不觉散开。
燕华高喝道:“臭小子,你敢动大将军,我让你万箭穿心,走不出这营房半步!”江留醉微笑:“甚好,有你家大将军陪葬,阁下只管动手。”燕远亦道:“小贼,你的狗命是我的,不准动大将军!”
燕枫叹气,这两人如此慌张,反中了对手的计,丢尽燕家军的面子。他咳嗽一声,被扣的喉间很痒,他自觉很可笑,转瞬到了这般局面。再看郦伊杰,虽然群将环绕,神情却自若闲适,身边所带三人亦有大将之风。如是两军交战,他怀疑能否对付得了郦家军。
燕枫按下心事,燕陆离手握郦家军兵符,郦伊杰身陷云翼大营,表面看起来,他们胜券在握。
“康和王,你的人在我的地盘胁持我,只怕是自寻死路。”他淡淡地叹息,似乎在为江留醉惋惜,“在我营中,冒犯主帅的人,军杖一百。”
这就是往死里打了。江留醉噗哧一笑,道:“大将军,如今要死的人不是我,不必为将来的事发愁。你答应康和王不起兵,我就放开你,至于我的军杖,到时你想打就打,在下绝不皱眉。”他心中暗道,到时你留不留得住我还不一定,先谈要紧事为上。
双方僵持,胭脂忽然轻笑道:“你们此刻想杀他,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足可惊天动地。”
燕家诸将彼此对望冷笑,胭脂续道:“须知谋反是死罪,燕家军虽能以一敌十,但又能打得了多久?得民心方能得天下。你家王爷前有失银之事,如今又是谋反,百姓未必肯归顺。”她纤手一指江留醉,“但是,若能依附于他,却是名正言顺,你们将来的富贵,不可估量。”
燕华道:“他到底是谁?值得你这样夸口?”不觉好奇。
江留醉瞪了胭脂一眼,见她横生波折,实在有些恼怒,低声道:“够了,不要再说。”
“你怕什么,若有他们相助你起事……”胭脂笑了一笑。
江留醉怫然不悦道:“谁说我想造反?”胭脂美目顾盼,笑道:“你不必造反,自有人代劳,你只须平乱即可。”江留醉心中怦怦乱动,心想,她说的是谁?仿佛一切真相就在眼前,只等他拨开云雾。
胭脂回转头,含笑对燕华道:“普天之下,若有人身份与今上相同,便只有你面前这一位。”
众将多少听说过一些流传京城的皇子谣言,当下惊奇不已。江留醉不安地低头,想起郦伊杰就在身边,赧颜看去。老人忧心忡忡地盯了他看。江留醉感激地望着郦伊杰,满腹的话想说,不知如何开口。
他一直没对老人说出自己的身份,这几日他有过机会,却始终没敢说出口。他不是怕这身份骇人听闻,只是,他内心至今无法接受,那宫闱的幽暗与繁华,像是根本与他无关。只有在想起灵山上寸草不生的绝岭孤坟,令他感到凄凉的同时,有一丝温暖的寄托。
燕华嚷道:“你是说,他是先帝之子?”众将惊惧称奇,燕远喝道:“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他是先帝之子?”燕枫兀自面露沉思,疑虑地看着郦伊杰。
如果江留醉身份特殊,燕家军手中可利用的棋子就不止郦伊杰一枚。燕枫心念电转,趁江留醉恍惚之际,猛地一拉他手腕,又推出一掌。江留醉微微一颤,立即补上一招,但燕华一见主帅脱困,立即冲过来以身相挡,江留醉手刀击在他身上。
燕华一个趔趄,燕枫就此闪到诸将身后,被众人团团护住。江留醉只得放弃,在郦伊杰身侧站定,诸将因他对主帅不利,一齐拔刀相向,又顾忌他的皇子身份,不知燕枫会如何处置,生生隐忍杀气。
燕枫整了整衣冠,江留醉真是皇子,也不算折辱了自己。留下此人,对燕王爷来说,会多一个有用的棋子。他当机立断,说道:“你们不可伤他,我要活口。康和王,你一意孤行,我只能擒你去见我家王爷。不要忘了,在京畿与我等会合的,不仅有嘉南王,还有你的郦家军。”
一场厮杀乱斗眼看一触即发。郦伊杰望着众人,悲悯而神色中渗进一丝嘲讽,像素白纸上的一滩污迹,令人无法忽视。燕枫怔怔看向他,心机似乎被他一览无余,不免有些窒息感。郦伊杰移开目光,和蔼地凝看江留醉,徐徐说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子。”
他这样一说,燕枫等诸将反而认定了江留醉就是谣言中说到的皇子,一个个神情复杂,兀自盘算。胭脂扬着脸,仿佛面上有光,咯咯笑道:“王爷在说反话,你们今日良机难得,如果一齐归顺了他,他日前程似锦,举手可得。比起跟随嘉南王打仗,出生入死赢得一星半点功勋,不知要省心多少!”
诸将此时已看出她女扮男装,燕华道:“你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胭脂的眼神忽变锋利,燕华只觉被蝎子蜇了一口,心头猛地一跳,听她冷冰冰说道:“凭你,不配问我是谁,我随时就能取你的性命。”燕华对她手上的宝剑着实有几分畏惧,但不能示弱,从鼻子里哼了一个音,轻蔑地转过头去。
燕枫淡淡地道:“就算他是皇子,也要等当今皇上不在了,才有登基可能。”胭脂立即妩媚笑答:“杀掉一个皇帝,有何为难?你们还没打到京城,皇帝就已经不在了。”
众人皆是一震,江留醉情知她假传失魂令,随时可号令天下杀手,不觉骇然。胭脂这便是要刺杀皇帝,对他的兄弟下手。
她并不想陪他入京认亲,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让他取而代之。江留醉手足冒汗,呼吸急促,很想拉了胭脂大声质问缘由,可眼前太多顾虑,令他说不出口,只能茫然地望了胭脂不动。
燕枫想的却是,对方这一招釜底抽薪,比燕陆离要高明很多,他心中念头飞转,思索该如何利用江留醉,却听到郦伊杰慢悠悠地说道:“你们都以为他是皇子?不怕告诉你们,江留醉,是我的儿子。”
听者无不愕然,一齐望向他。
郦伊杰说得云淡风轻,可心底涟漪阵阵,巨大的愧疚像无形的银河横亘在虚空中,他跨出了这一步,不知那隔阂是否会消失。
刺目的白光在眼前闪过,刹那间江留醉看不清这世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眼。他如在灰色的烟雾里穿行,脚下是泥泞是流沙是水塘都已分不清楚,身体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