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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是结果的谋杀案,仅仅只是整件怪案的表象而已,真正的内幕远比警方所公布的资料来得复杂多了。
警方不愿意将所有资料公布,我想主要的原因就是我。虽然我是最重要的证人!但他们却希望整个案子的搜查与侦破在表面上都与我无关。
与整件谋杀案的关系牵扯不清的,除了林姓商人身边的亲人及朋友之外,就是和他素不相识的我了。也因为素不相识,使我一开始在接触整个案件的过程就与别人完全不同。更因为如此,警方从头到尾都守住我涉入其中的秘密,我的存在,只有少数几个案件的关系人知道而已。
他们希望这个案件能够按照世俗可接受的方式侦破,就是那种大部分的推理小说都会用到的、一群众志成城的刑警们四处搜查终于找到真凶的方式。
然而实情并非如此。
即便如此,那位年轻刑警仍然很赞成我将这个事件用我自身的观点记录下来。在他的强烈劝说下,我获得了医生的首肯,谜团的完整内幕终于在我的面前揭开。当然我又经历到了如同回到过去、再临现场那样的战栗感。还好有旁人的陪同,否则我恐怕就真的会完全丧失心神了。
这一连串我所亲身经历到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怪事,纵使在经过合情合理的解释之后,一切仍然让人难以置信。因为,连真相也是诡谲得让人惊讶。
我在想,就算是现在,我也非常怀疑自己所经历到的怪事是不是真的。在病院休养的这些日子里,我逐渐可以体会到这有多让人难以相信。我数度自问是不是做了一场如临实景的恶梦,甚夺还一度以为魔鬼噬去了我的记忆。但,那的确是真的。
世纪末的罪恶太多太多了,人们永远在期盼感官刺激更强烈的案件发生——事实上,恐怖的事件对于世人往往具有致命的吸引魅力。轻微一点的人会对鬼故事抱持高度的兴趣,有人则喜欢偷偷漫游网络寻找不知从何而来、遭凌虐或横祸致死的惨酷尸体照片。电影从《惊魂记》、《大法师》一直拍到《宠物坟场》与《惊声尖叫》,世人已经将恐怖片列为一种借以休闲娱乐、打发时间的视听享受了,就连动作片或战争片也必须加入一些断手截肢的镜头,而推理小说更是必须连续凶杀,而且杀得尸横遍野。
我亲身体验到的这个案件,至少令我惊骇恐惧了将近一年。对我来说,真正的恐怖,并不是血腥或惊险,而是身处于一个不能相信的世界。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我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在失去意识之前将故事写完。
我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既毫无贡献也毫无意义。我是一个彻头彻尾没有价值的人。而这一件让我惊心动魄的怪事,很可能是我有生以来唯——件值得记下来的事。
无论别人相不相信,我想把它写出来。
2
在谈到整个事件前,我想要叙述一下自己。
我的出生地在凤山市,家住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小巷子不远处有一所初中,再过去则是一片甘蔗田,彷佛还闻得到枝叶的腐臭味。我的父亲是一个中学教师,他直到四十一岁才与我母亲结婚!她小他两岁,然后,在两年之后有了我。也只有了我。
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几岁的爷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整天只会喃喃自语,嘴角淌着唾液,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另外,他也常常像梦游症患者一样,自顾自慢慢走到市区。一个人在街上任意晃荡。有时候甚至还会进到陌生人家里,面容愉快地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而我就是在他的喃喃自语下慢慢长大。
我一直待再祖父的身边,所有那些陌生人或警察就会常常大声骂我!并且要我赶快带走那个讨厌的老头子,我起初听了十分生气,爷爷是和我形影不离的亲人,然后也开始哭闹起来。但是那些人总会使劲地揍我,揍得我到最后一点都哭不出声音来。
我没有兄弟姊妹(事实上,父母亲即使还想要有,也太迟了),在我记忆中的左邻右舍,也没有年纪与我相近的孩子。我有印象的,全都是一些身长是我两倍以上的大人,当他们靠近我时,身体好像把所有的光线都遮住了。我彷佛处在黑暗中,听着他们的训诫。而唯一身高与我相近的,只有身材佝偻的爷爷。
其实我曾经想要反驳那些大人,告诉他们我心里真正的想法。但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听,只想逼迫我听从他们的话。我无可奈何只好听从。我只能偷偷将我心里面的话告诉祖父,但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事实上我也听不懂他所回答的任何一句话,他还是不断地喃喃自语。不过至少他的表情与态度都温柔多了。
我想,我是在没有人了解我的情况下,孤独地渐渐懂事的。我居然曾经希望不要懂事。我还曾经希望从来都不要记住那些童年的事。
只有爷爷陪着我,他一直陪我陪到我年满六岁,那时候我才开始明白家里的人际关系。然后爷爷就死了。
父亲很讨厌祖父,那自然可能是因为祖父说的话没人听得懂,而父亲则是个有洁癖又严肃的人,他近乎憎恨地排斥一切脱序与违规的事物,于是,纵然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却也因为我和爷爷形影不离,便连带地讨厌我;母亲的个性唯唯诺诺,既毫无主见也毫无个性,我对她最大的疑惑,就是她为什么要嫁给我的父亲,以及为什么要生下我。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爷爷死去之后,我不小心看见父亲与母亲相互对视,一起舒坦地叹了一口长气,同时还哀怨地紧紧相拥。我想他们一定很高兴,终于能摆脱这个年老而又沉重的负担。当然,我是他们的另外一个负担,而他们根本无法确定何时才能摆脱我,所以他们的表情才会那么哀怨,然后我就再也不想和他们说话了,一句话都不想!
一年之后我上了小学,与年纪相仿的其他人接触,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验。我发现他们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不,毋宁说他们也同样认为我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所以我一点也不想靠近他们,而他们亦然。老师当然很清楚我们这种互相排挤的情况,她以前也当过小孩子,我很明白她一定很清楚!但,她却面无表情地上她的课,还沾沾自喜地认为她的教学方式好得不得了,对我内心真正的想法一点都不在乎。
她告诉我做人“一定”要友爱同学、“一定”要听从老师的话,还有一大堆其他的“一定”。我的心中尽管有几千个不愿意,也被她强迫式的态度所震慑。看看其他的同学——他们确实是很友爱同学,也确实很听从老师的话,还有那些其他的“一定”他们也都做得很好,他们的那种能力彷佛是与生俱来的。可是,我怎么学都学不好。于是我陷入了极端的痛苦,然而,无论是父母或老师,则都表现出一副平心静气的神态,他们仿佛很不可思议地询问我究竟为什么做不到。
他们教我对待别人“一定”要彬彬有礼,他们教我对待朋友“一定”要讲信用,他们教我“一定”要爱护小动物、爱惜公物;但是我完全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礼节,我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相信的朋友——我只能抑郁地瑟缩在无人的角落里忍受将被责备的煎熬……就在我小学五年级吋,我第一次殴打一个同学,原因只不过是他经过我身边时,撞了我一下。当时,所有人都吓呆了,甚至连我自己也是。我十分惊讶地发现,就在我用力挥拳的那一刹那,我的意识居然是清醒的。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拳头击打在对方脸上的触觉,但我却没有办法去控制我的拳头,让它们停止。
老师很用力地拉开我,狠狠地打了我几巴掌。随之而来的,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罪恶感,那股强烈的自责让我难过得想去自杀。我不断回想起父母、老师还有其他许多许多人告诫我、要我严格遵守的一切准则,而我很可悲的竟然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犯下错误的行为。
我只好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道歉,但我每一次见到那些曾经目睹我打人的同学,我每道一次歉彷佛就会更感觉自己十恶不赦,我的道歉所换来的,也只有别人不屑与恐惧的目光,那种目光宛如在我身上千刀万剐。
之后,我开始发现自己逐渐陷入精神焦躁的状态。我开始会听到一些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声音,那些声音以恐吓的方式告诉我应该去做这个、应该去做那个。有时声音要我去撞墙,有时则要我脱衣服。
起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后来我根本分不清楚我听到的哪一个声音才是正确的、哪一个声音才是错误的。我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