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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看起来巷子的宽度绝对容纳不下三部汽车并排。他隆隆的机车声引来附近放学后小孩子的好奇目光。
“十二号……找到了。”他停好机车。
一位面容苍老、年纪可能已经有六十几岁的妇人在郑绍德按下门铃不久后闻声探小门外。
“您好,我姓郑,市三民分局。我想您是杜太太吧?”
“请进。”杜太大的语气十分呆板,“我先生在。”
郑绍德走进狭窄的屋门,他看见枢纽满是干涸血迹一般的铁锈。
经由杜太太的引领,郑绍德坐在天花板斑驳的客厅中。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一般客厅中该有的电视机,只有两三个老旧的木头书柜。里面像是堆了一些看似无用的课本、参考书与废考卷。
过了一会儿!从内厅走出一个白发长者,年纪看起来应该超过六十岁了。他方方正正的老花眼镜镜架彷佛在证明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教育工作者,而他的声音则像是废弃的水管:“警察先生,我是杜裕忠的父亲。”
“您好。”
“请问裕忠在什么地方?”他的声音透露着期盼与不耐。
“杜先生,”郑说,“目前杜裕忠受到警方严密的保护,他很安全,您不必担心。”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那老人坐到郑绍德的正前方:“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儿子?他到底在哪里?”
“杜裕忠牵涉到一件案子,他是十分重要的关系人,所以警方必须留着他。另外,非常抱歉,我无法告诉您他人在哪里,也不敢保证警方可以很快地将他送回。”
“那你来做什么?”对方说,“我只想要回我儿子。”
“如果您愿意和警方合作,我想等案子一水落石出,杜裕忠很快就可以回来了。”郑绍德看见了杜老先生眼中一刹那出现的悲哀与凄凉。
下午离开中和医院时,高组长曾严肃地告诉过他,一个家庭里若有精神病患,他们对警方的态度很可能极不友善,这并不是那些家人不愿意合作,而是长久以来他们早就接收太多这个冷漠社会的无情眼光,处在这种阴影下,他们对孩子的爱变得既神圣而又卑屈、既崇高而又羞辱、既包容而又封闭。
“好吧。警察先生,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另外,我希望能看看杜裕忠的卧房。”
“我愿意合作,请你问吧。”
谈话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杜老先生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超过虎克定律极限而松弛的橡皮筋。杜太太有如雕塑般端坐在旁,彷佛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只有出席权而没有发言权。
“杜裕忠的病……”郑迟疑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发病,是在小学五年级……”杜老先生的话虚软无力,但他仍继续说,“到初中以后情况愈来愈严重,我家里没钱让他看病,本来他可以读完高中的,不得已我们只好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一直到现在,已经好多年了。”
“好多年?”
“正确地来说是十一年。他是高二辍学的,现在年纪都已经快二十八岁啦。”这句话隐含他们夫妇二人无尽的苦痛。
“他从来没有独自离开过家吗?”
“自从他高中读到二年级辍学,在家休养以后,只要一出门,我的妻子一定会陪在身边。”
“他出门都作些什么?”
“只有去书店买书他才会出门,但他很少这么做。这也难怪,他没办法像别人一样可以随意在外头走动,关在家里看书也好。”杜父的语气透露着凄苦。
郑绍德不由得心生同情。但他问话的语调依然平静,这或许是身为警察不得不然的态度吧。许多人看到警察的问供、开罚单的方式像机器人一样,就以为警察们很没同情心,事实上这是一种误解。
法律确实经常是冰冷无情的,警察则是最基层的执法者。但这并不表示执法人员就会与法规条文一样毫无感情。高组长曾经对他说过,当一件刑案发生时,被害者的家属一定会情绪激动而极可能感情用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连警察本身都没有办法保持冷静来搜查线索、紧守理智来判断思考,那破案的机率就会更低。
当然,毫无同情心的警察确实存在,但是在现代社会中,没有同情心的人比比皆是,并不仅止于警察一种人啊!
“所以说,你们完全没想到这次他会自行离开家了?”
“警察先生,”杜父此时一反悲哀的语气,神情异常激动地说,“这件事情实在不可能发生!他不可能离开自己的房间——我们在每晚睡觉之前,都会将他的房门上锁啊!他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不可能的!”
听到这个不寻常的回答,郑绍德的心中一凛。从上锁的房间中离开?他原先还以为是杜氏夫妇没有将杜裕忠管束好,让他私自逃家,没想到居然不是?
“是吗?——会不会是你们 当天晚上忘记锁门了?”
杜父说:“不,不会的,锁上那扇门是我们每天的习惯。”
“好吧——那么,你们也想不出他为何能够离开房间了?”
“对。这实在是一件办不到的事啊。”
“那么,平常在白天时房门没锁,他应该可以在家里自由活动吧?”
“很少。他几乎不下楼。”
“有原因吗?”
“他——我想是神经系统方面有点不协调或障碍吧!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在爬楼梯时,他常常会不小心跌下来。所以他就很少出房门了。”
郑绍德联想起李敢当医师说过,杜裕忠的肌失养症会让他经常性地跌倒。
“您所提到的医生,是市医学院的李敢当医师吧?”
“是的。”杜老先生说,“裕忠曾经接受过李医师的治疗。李医师说裕忠的病例十分罕见,他很有兴趣,所以经常亲自远道过来看裕忠。但,家里实在是无法长期负担这么昂贵的诊疗费……”
“然后就停止治疗了?”
“李医师说没关系。只要别对他的情绪有太多干扰,他就不会发病。事实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病了,我原本以为会没事的……”
“他发病的情形是什么样子?”
杜老先生突然抿紧了嘴巴,对此他好像不愿意启齿。
郑绍德追问:“他会大喊大叫吗?他会手脚乱抖吗?就像是在跳舞?”
但杜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呆呆地望着郑绍德。
双方一阵沉默。于是郑绍德只好暂且放弃这个问题,看来杜父也无法解开杜裕忠为何跳舞的谜团。他从口袋里拿出林浩山、朱作明,以及苏艾惠被绑票的照片:“这几张照片里,有你们认识的人吗?”
杜氏夫妇两人端详了一阵,对望一眼之后慢慢地说:“……没有。”
果然还是失望了,这两群人是永不交叉的歪斜线,郑绍德想。他决定再换个问话方向:“昨天——也就是杜裕忠失踪的晚上,他做了些什么事?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没有?”
“我没有注意到。”杜老先生说。而他的妻子从坐下来到现在,没有说过半句话。
“前天家里是晚上七点钟吃晚餐。内人准备好饭以后,就送到顶楼裕忠的房间里。我想裕忠应该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写稿。”
这件事情他听李敢当医师说过,写文章是杜裕忠唯一有兴趣的事。不过根据李医师的说法,杜裕忠写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称做文章,只能说是鬼画符一般地乱涂乱写。郑绍德的直觉猜测,那些涂鸦说不定会对案情有所帮助。
“那天你们几点睡?”
“十点。”
“夜里曾被什么声音惊醒过吗?”
“没有,我和内人平日都睡得很熟,昨天也一样。其实,这也是我们会把他反锁的原因,我们担心裕忠夜里会乱跑,而我们可能会睡得太沉而没注意到。”
换句话说,前晚必然和往常一样,确定将顶楼的房门自外上锁了。
“那么,直到昨天早上你们才发现杜裕忠失踪了?”
“是。昨天早上的七点钟左右,内人送早餐上去给裕忠,将房门的锁打开之后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她马上下楼告诉我这件事,我立刻打电话到学校请了假,然后我们就分头到附近去找人。”
“有报警吗?”
“有。警察局说找到人以后会通知我们,但没想到现在情况会变成这样……”
郑绍德心里开始整合今天以来搜寻到的线索。杜裕忠,这一个远住在凤山的精神病患者,和命案死者林浩山毫无交集。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能从反锁的房间逃出?无法解释的事情愈来愈多。
“让我看看他的房间吧。”
2
登上四楼的楼梯很陡很窄,而杜裕忠的房间就在四楼楼梯口的左侧。右侧则是堆置废弃家具的储藏室。杜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