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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无疑曾经是传染病医院处理病人的禁锢所,一旦被确诊病情严重,他们就会把病人带到这里来住院,随后病人就消失了。
病人消失了,后人却在那里种了花,它生长在累累白骨上,或许凝聚着死者的怨恨和不甘,便形成了奇怪的变异。唐研将地上翻起的泥土推回坑穴中,但有一件事不对——如果葫芦岛上的秘密仅仅是这株怪花,那刘跃文和马月华在家里吵架,为什么他要连夜赶到葫芦岛?又是什么东西将他放到了屋前的水缸里?显然那株怪花并不会移动,它所操纵的那些人蛹并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如果刘跃文是被毒死的,他身上就不该有能染红一缸水的伤口。
是别的东西攻击了他。
那会是……
唐研迈出古屋门口,一个人影扑过来,唐研一扬手,蓦地发现向他扑过来的竟是两眼发红、面目狰狞的萧安。他的手指一抬,立刻收了回来,改为抬腕挡住一击,但就在他的手腕架住萧安右手的时候,背后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心脏!
唐研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萧安的左手五指化为爪形深深插入他的后背,他这才想起萧安是个变形人。他左手抓住萧安的肩膀,右手扣住他的右手。萧安猩红着双眼,此时他力大无穷,正要挖出唐研的心脏,突然感觉到全身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绑住,那东西一圈一圈缠绕住他的身体,任他如何变形都挣扎不脱,只是片刻,就被看不见的线束缚得动弹不得。
萧安的五指从唐研的后背拔了出去,唐研捂住口唇,被损害的器官溢出浓稠的体液,在他构造简单却又充满体液的躯体里激荡,就要从嘴里涌出。但幸好受到重创的不是他的“核”,只是心脏受损,只要时间和条件允许,他就可以自行复原。他轻轻咳了两声,有一些浅粉色的液体溢出嘴角,他看着地上的萧安。
萧安在不住地变形,努力想要挣脱束缚,他的一双眼睛红得发紫。这不是正常的萧安,他一定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就在这时,突然又“啪”的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唐研微微变了脸色,他是充满体液的生物,能够把透明的体液化为强韧的线作为武器使用,平时这些无形的丝线从指尖弹出,由充满蛋白质的体液形成的丝线强度极大,高速挥舞的时候甚至能直接斩断树木,刚才的人蛹正是被他指尖的线直接切断的。他使用这种线束缚萧安,萧安竟能崩断他的线,可见此时的萧安力量已经膨胀到什么地步!他弹出第二条线绑住萧安,脸色变得越发透明。每一根丝线都由他的体液形成,抽出得越多,丝线的弹性和强度就越小越脆弱。
究竟是什么影响了萧安?唐研背后的伤口因为躯体变得脆弱而崩裂,他一边平衡自己的体液循环,一边迅速四下观察,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这里,或许“它”才是使刘跃文死亡的真凶!
【4】
关崎和沈小梦挤在电脑前看监控,他们之前已经把葫芦岛仔细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才故意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凶案交给唐研。他们看着唐研进入古屋,那古屋之前他们已经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但唐研进去之后,显然不是什么都没有。他进去了挺长时间,并且最后从屋里冒出了黑烟,他在屋里烧了什么东西。这已经让关崎和沈小梦很吃惊了,接下来更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萧安一直在试图推动门口的大缸,推了几次没有成功,之后他就一直绕着那口大缸转圈儿,越走越快,不知道是为什么。
最后更古怪的事发生了——唐研从屋子里出来,萧安袭击了他!
虽然监控有些模糊,看不清袭击的细节,但萧安扑上去袭击唐研是很清楚的。关崎大吃一惊,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关键的细节已经突破了,但现在是救人的时刻,关崎道:“沈小梦!拨打120,我们立刻上岛,那岛上应该是有什么能让人发狂的东西!”
“是!”
他们从监控面前离开,所以没有看到唐研遇袭之后并没有倒地,甚至用无形的线困住了萧安的一幕。
萧安发狂了,他为什么发狂?唐研目光一扫,四周的植物在蔓延,不少花草的高度高了,枝叶的密度也大了,空气中弥散着花香。那不仅仅是屋里那种月季花的甜香,而是多种花卉的集合香气,各种蚊虫在疯狂地乱舞,那种味道令闻到的生物血脉贲张,头晕目眩。
这就是岛屿的秘密?除了盛开着饲养人蛹的怪花,还孕育着会令人发狂的花香?他和萧安不同,受花香的影响有限,就在他环顾那一眼的时间内,四周如蛇一般的藤蔓急速生长,酝酿出花苞,顷刻间,一朵朵粉红的花朵簇拥着绽放,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
那所有的藤蔓竟都是相同品种的藤本月季,盛开着如山的花朵,一丛丛、一簇簇,和屋子里看见的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那并不是唯一的花朵,甚至也不是在那里很久的花。它四处开花,面向着有人的方向,比如现在,所有的花朵都向着他和萧安的方向盛放,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花蜜照样从花蕊深处沁出、滴落,地下仍旧有东西在涌动,是人蛹吗?他不知道这怪花在岛上有多少,但这样的规模,它的能耐绝不止屋子里所见的那一点点。泥土绽裂,地下涌出的是一只比人体小很多、带有皮毛的怪物,头上也顶着一层皮。唐研辨认出那原来是一只猴子,猴子的敏捷度比人大多了,这只猴子凌厉地扑出,唐研一扬手猴子就成了几块血淋淋的尸块,但地下仍旧在震动,除了人蛹之外,蛇、老鼠、猫、狗等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一一钻了出来。
动物的攻击性比人大多了,唐研弹指将它们一一击杀,这些花并不止饲养人类,它们饲养一切受它诱惑的生物。就在花朵越开越多,空气中的气味浓郁到仿佛要滴落成蜜的时候,萧安身上突然出现了异变,在他不断变形的过程中,不断变化出翅膀,就像被唐研切开的怪物一样。
它们正在控制萧安,妄图把他变成它们更强大的俘虏。突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唐研回过头,一个两眼发红、面目扭曲的女子从灌木深处钻出来,扑向一朵花,疯狂地吸食起花蜜。唐研观察到她的躯体萎缩、四肢变细,同样有化为人蛹的征兆,这个突然蹿出的女人,正是刘跃文的妻子——马月华。
萧安、马月华、住院部里面变形的骨骼,以及地上所有奇形怪状的生物,相同的征兆,一样的变化,这看起来就像一种病症,像一种传染病。
或许葫芦岛最终的秘密不是冤死的恶灵附身在花朵上诅咒了一切,而是这一切原本就被诅咒了。
躯体变矮、变胖、佝偻,四肢变细、手指佝偻,或许躯体还出现另外两种征兆,性情变得暴躁易怒,好攻击他人——这是一种变异,是只要登上这个岛,几乎人人都会得的病。
于是传染病医院在这里兴建,但它没能治好病人,反而自己慢慢地陷了下去,连医护人员都变得邪恶暴躁,所以有了草菅人命的住院部,任谁也没有逃过怪病的梦魇。
怪花传播病症的关键很可能就是它的花香,那其中一定蕴含了能诱导变异的成分。正常人接受到这种诱导可能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出现变化,但萧安是个变形人,变形对他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事,所以接受诱导非常快,程度也特别高。
看马月华的模样一定是上过葫芦岛,遇见过这种花。唐研左右手一起挥动,空中看不见的丝线掠过,“砰”的一声巨响,簇拥着开花的植物如遇风刃片片碎裂,地上沙石飞扬,植物根茎被绞为木屑,称得上瞬息之间挫骨扬灰。
花香逐渐淡去,空气中充斥的是枝干被割裂后散发的古怪气息,所有的断枝都沁出含有剧毒的白色乳液,若有若无的毒雾在升腾。马月华恍惚地抬起头来,唐研一把抓住她,把她和萧安从残枝败叶中拖出来,一直拉到戒毒所门口的车道上。
宽阔的车道中心还有一道没有被植被覆盖,而这个地方也没有树林,可能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唐研坐下来,他背后的伤口在不断流出透明的体液,渐渐地已经开始从透明体液变成粉色体液,那说明他体内和人类类似的血细胞也开始流失了。马月华手里还抓着一朵枯萎的花朵,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花,突然尖叫一声将它远远地抛开。唐研对着她温文尔雅地一笑:“醒了吗?”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马月华已经记起了刚才看到的犹如狂风暴雨的场面——那些含有剧毒的植物就在一瞬间被眼前这个人挫骨扬灰,折磨她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