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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惹祸了么?”几乎是下意识地,温墨情在言离忧头上敲了个爆栗。
“不,不是离忧惹祸,是别人惹了她。”碧箫掩口轻笑,“刚才在市集上有登徒子出言不逊,离忧‘英雄救美’几招就把人打得落花流水,大出风头,威武豪气丝毫不逊于师兄。”
与碧箫相识多年,被有眼无珠的流氓找茬这种事也不是没遇到过,温墨情不担心碧箫是否吃亏,倒是挑着眉梢怀疑地看向言离忧:“我还以为你只会些吓唬人的花拳绣腿,看来我低估笑老板了,至少你比流氓街痞地头蛇还强上那么一些。”
言离忧当然听得出温墨情似褒实贬,从牙缝里挤出不屑一声哧响,仍旧把视线放在碧箫身上:“来,继续说,现在没心思理无聊的人。”
忽然变成“无聊之人”的温墨情也确实感觉无聊,索性翻过茶杯倒满,坐在一旁有意无意地听她们二人交谈,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你交给我保管的东西自然很重要,上次去定远王府时我寄存在了那里,现在一时间也取不回来。不过说起那上面的花纹我倒有印象,当时觉着那东西像簪子又不像,是而多看了几眼,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察,两个图纹果真有极大相似之处。”碧箫凝着眉沉思,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看错。可是九儿他娘的东西怎么能与偷袭那人有关?莫非那人就是九儿他娘?看年纪有可能,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她不回家乡找九儿和九儿爹爹呢?”
砰,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巨大响声,惊得言离忧和碧箫齐齐回头。
“偷袭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人偷袭你们?”
九儿是谁温墨情不知道,言离忧和碧箫口中像簪子又不是的某种东西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偷袭”二字他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意识到就在自己去见赫连茗湮这么极短的时间里,又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出现了。
碧箫摆摆手,努力表示二人并没有受伤:“是个莫名其妙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像个村妇,出手却十分凌厉刚硬。事实上我和离忧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人上来就骂离忧是妖女,出手毫不留情,幸亏她功夫一般敌不过我们,很快就逃走了。”
“早该猜到让你带她出去不安全。”温墨情没什么味道地叹了一声,倒不是责怪碧箫,只是有些担心。
言离忧没直接对温墨情说所见图案的事,看他分明心事重重却故作轻松,想了想,托着腮轻轻敲了敲桌面:“世子大人,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世子大人可否应允。”
“说。”
不出意外,温墨情仍是这四个简单利落的字作答。
言离忧微挑唇瓣,眼神一亮:“回青莲宫之前,我想去趟定远王府。”
第087章 要命的药
“……胡闹什么?”温墨情盯着言离忧看了半天才吐了一句,微皱眉头看向碧箫,竟是有了责怪语气,“你就由着她白日做梦?”
碧箫看看言离忧再看看温墨情,摇摇头向后靠,示意温墨情自己并不知情,眸中暗藏的期许却没能逃过温墨情锐利目光。
“我曾托付一样东西交给碧箫保管,那东西现在在你家,也就是定远王府,恰好我要取那东西确定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登门拜访叨扰几天。另外我也想看看你兄长的病况,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也希望能尽微末之力,多多少少补偿一些青莲王欠下的血债。”言离忧早准备好充足理由,回应起来底气十足。
温墨情仍是不肯,表情渐渐染上一丝不耐烦:“我说过绝不会让你踏入王府半步,别妄想了。”
温墨情的兄长被青莲王害得一身残废,母亲也无辜惨死,这份仇恨因为言离忧身份不明被暂时压下;可其他人未必如温墨情一般有如此肚量及眼光,温墨情不肯让言离忧去定远王府的原因也早就明示过,为了不刺激兄长,不再给温墨鸿本就黑暗无光的生活再添伤口。
“你放心好了,我考虑过你兄长的问题,自然有解决之法。”言离忧摆正颜色深吸口气,声音不觉低了几分,“你们君子楼神通广大,找个人帮我易容应该不难,至于你怕你兄长听出我的声音,这个更好办——自我踏入定远王府就会‘变成’哑巴大夫,看病等等都用纸笔交谈,大可不必担心被你哥哥听出来。”
温墨鸿双目失明看不到人,定远王又未必在府中,其他下人不熟悉青莲王,被认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倘若言离忧真能做到装成哑巴一语不发,或者有可能成功瞒过温墨鸿为他诊病。
这样做合适吗?
温墨情有些犹豫不决。
“师兄历来谨慎小心,尤其涉及到家人更是事无巨细。这件事虽然有风险,但如果成功了说不定对墨鸿也是个机会,事关重要,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也不迟。”见温墨情在同意与不同意间摇摆不定,碧箫发话为言离忧增加了一大份支持——她是温墨鸿最亲密的人之一,亦是被当做温家长媳的不二人选,是否同意言离忧去见温墨鸿一事上,碧箫甚至比温墨情更有发言权。
以碧箫和言离忧亲密无间的结义姐妹关系,碧箫必然站在言离忧一面,温墨情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言离忧真的能够带来一丝转机,沉思片刻后终于缓缓点头:“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仅此一次,如果你搞砸了不单单会被逐出门,我也会让你付出相应代价,懂了吗?”
“一言为定。”
温墨情的威胁对言离忧没有任何恐吓力度,毫不犹豫点头答应,转身朝碧箫眨了眨眼睛。
最亲密的姐妹,最信任的朋友,倘若能凭她的所知所学为温墨鸿带来转机,言离忧并不在乎装几天哑巴或者受些委屈。
※※※
晴岚苑是渊国皇宫西北角一个极小的花园,因着多年前有掖庭宫女在此含冤自尽,那之后时常传出鬼魂之说,平日里敢来这里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白天也罕见人迹。
温墨疏披着狐裘在晴岚苑坐了许久,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时,外面传来均匀而沉稳的脚步声。
“云将军,真是劳烦您了,总要在宫里宫外跑来跑去。”温墨疏咳了两声,起身笑着迎向走来的大将军云九重,病怏怏的脸颊多了三分清朗之色。
云九重急忙扶住温墨疏,半是推搡地将他推回藤椅中:“别乱动,好好坐着,你这身子骨是能乱走动的么?下次再需要见面提前告诉我,可别让自己风雪里等着,也不怕寒症更严重。”
“不妨事,今年比往年已经好上许多。”温墨疏仍是和气浅笑,抱起手炉坐好,“在宫中见面多有不便,不想被人怀疑就只能选晴岚苑这种荒芜之地,好在今天有雪却很暖,坐了会儿并不觉得不适。对了,云将军,前几日交托给你的事可有打听妥?”
细心地为温墨疏拉紧狐裘领口绸带,云九重魁梧身躯重新站直,神气朗朗:“殿下交付的事我什么时候拖拉过?楚公子和那白毛小子去向我都打探清楚了,均是乘车去往安州,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走的,那白毛小子更快上一些。”
“楚辞去安州我不意外,我和言姑娘的事他有所介怀,早晚要说出来;可连嵩去安州做什么?按理说他与言姑娘应该不相识,除非连他也受命于芸妃。”温墨疏笑容渐淡,贴在手炉上的手指因过于用力显出苍白之色。沉吟片刻,温墨疏又想起另一件事:“有关出征的事云将军可有问出来?墨峥这几天寝食难安,生怕自己被派去带兵打仗,其他皇子亦是惶惶不可终日。”
云九重站在藤椅旁边,目光扫了眼晴岚苑空无一人的门口,声音微沉:“和殿下猜测一点不差,皇上最近基本上没有再过问北征大军情况,倒是五次三番在朝上说众皇子应以身作则,还说男儿就该参军入伍、提枪杀敌,也不知道犯的哪阵邪。”
“皇上这么说是在给皇子们听,一来警告我们想要争夺帝位得先有功勋建树,否则别妄想撼动他的地位;二来也是逼迫皇子们退缩,让文武百官对不敢上阵杀敌的皇子抱有失望情绪,如此一来皇上就更有理由不立太子了。”似是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温墨疏表现得极其淡然,只是眼中偶尔掠过一丝疲倦,咳声仍旧有一阵没一阵的,听得云九重心里难受。
“殿下的病一年比一年重,还说什么好了,根本是为了宽别人心才说的话。”云九重皱起掺杂着几根白色的眉头,又把皮裘紧了紧,“当年娘娘在时总会对殿下说教,好歹殿下能听一听收敛收敛,现在娘娘不在了,陈氏又管不住殿下,这般下去,殿下是想折了自己的阳寿吗?如果殿下坚持如此,那我也没什么话可说,开春也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