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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四皇子,还有谁的孩子能得君老板这样体贴保护?”言离忧垂下眉眼,声音轻而清淡,“也不知锦姐姐怎么样了,身为母亲不得不将刚出世的孩子交给别人带走,那种心情一定很痛苦。好在锦姐姐是个坚强的人,捱过苦难后定会有幸福日子等着她。”
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是才说一半,言离忧的心口又开始发酸。
碧箫的幸福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成真?这半生的辛苦,半生的付出,最后却要终结在孤零零的山崖上吗?那样温柔善良的人,最不该有这种凄凉结局啊!
“可是沐大侠?”改行向王员外宅邸的马车停下车轮,一声疲惫询问后,王员外迅速苍老的面庞出现在车门外。
随王员外出来迎接几人的还有王夫人。比起勉强坚持的夫君,王夫人显然要软弱许多,见到言离忧的瞬息泪水绝了堤似的,身子一软瘫在王员外怀里,一声声啜泣悲哀欲绝。
“是我没看好九儿,要不是为了找九儿,碧箫姑娘和碧笙姑娘也不会出事……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老天爷啊,你让我死吧,把九儿还回来,还回来啊!”
言离忧没有太多劝慰,下了马车后给王夫人一个轻轻拥抱,又向王员外深深鞠躬:“发生这种事不是员外和夫人的错,请二位不要自责。九儿的下落已经查明,我会尽快把她带回来,以后希望员外和夫人能够继续待她如从前,二位的恩情,九儿从不曾忘却。至于碧箫和碧笙,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王员外神色一缓,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总算有了一丝喜色:“沐大侠、言姑娘先听我说,好消息啊!昨晚我派下山崖的人找到了两位姑娘,她们都受了伤,但性命无碍,如今正在后院房中医治。大难不死,这是天意,是天意啊!”
这消息无异于惊雷,又似久旱之雨,一刹带给言离忧无尽惊诧喜悦。
那一刻,她对碧笙的厌烦神奇般消失无踪,脑海里只反反复复回荡着四个字,一遍遍,难以停歇。
活着,真好。
第298章 生死有命
“我们在山崖下找了几圈也没找到,原来着两位姑娘是被崖下野谷里的药农给救走了。因着救得及时,两位姑娘的性命得以保住,只不过……”将碧箫和碧笙姐妹带回王员外宅邸的年轻人露出难过表情,惋惜摇摇头,“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位姑娘是清醒的,另一位还在昏睡,而清醒的那位,听药农说已经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往宅邸后院走的路上,言离忧听着那年轻人简单介绍情况,眉头慢慢拧起。
那山崖下是野谷,野谷里乱石成堆,碧箫和碧笙福大命大,在坠崖时被半空斜生的树枝拦了一下,这才保住性命。因为碧箫与碧笙面容相同,王员外等不熟悉的人尚分辨不出醒着的是谁、昏迷的又是谁,这便让短暂小路间言离忧的心七上八下紧揪着。
自私些说,她当然希望醒着的人是碧箫,倘若没有碧笙的话,她也好、温墨情也好,所有人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何况碧箫又是她结拜姐妹,始终给予她保护和帮助的亲人。
吱嘎,王员外轻轻推开房门,侧身为言离忧让路。
虽是晴天白日,屋子里却很昏暗,没有点灯,窗子也都紧闭着,只能看见床榻边一抹身影孤独靠坐,榻上尚有人安静躺着,一动不动。言离忧停步片刻方才适应昏暗光线,提口气迈出脚步,忐忑地走向床榻边。
是碧箫,还是碧笙呢?
每迈出一步,高悬的心就紧张一分。
随着距离缩短,言离忧最先看清的是床边那抹白衣,纵是污迹斑斑仍能看出原本素淡模样,只是那上面几处干涸血迹太叫人心痛。
碧箫从来都是穿白衣的。
床边枯坐的人缓缓侧头,看不清表情,只听得一声极轻、极哀的声音。
“离忧……”
一瞬,言离忧心如刀绞,加快脚步奔了过去,将那人紧紧抱住。
“碧箫,没事了,我们来了。”用力抱紧碧箫枯瘦脊背,言离忧哽咽不停,“你还活着就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没有你的话,以后谁来打理王府,谁来教我做家务?说好谁都不要死,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永远不可以放弃……”
昔日谈笑誓言,历历在目。
碧箫的反应不似言离忧那般激动,带着些许茫然无措,甚至是麻木。
“离忧,碧笙不会动了,她是不是不会醒来了?怎么办,离忧?我妹妹再也醒不来了,我该怎么办?离忧,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不会醒来了吗?言离忧呆呆望向床榻,那上面安睡的人有着与碧箫完全相同的美丽面容,瘀伤仍在,双目紧闭,有着别样的安宁静美,唯独少了那份鲜活感觉。
没有碧笙,许多麻烦就不会出现,可是当她真的沉睡着再不动弹、不任性、不闹事时,言离忧心里却有种怪异的空落之感。
沐酒歌和君无念就跟在言离忧身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沉痛悲伤。偏头无声倒吸口气,沐酒歌勉强收敛起黯然神色,低头小声道:“言姑娘,我看碧箫还有些恍惚,让她先休息吧,我们出去聊聊。”
言离忧叹口气放手,又安慰碧箫几句后离开房间,心情沉重如巨石压迫。
随后,沐酒歌找来自责不停的王员外,现从城中雇了位经验丰富的乳娘到府上,安顿好哭闹不停的孩子后才算安下心。重新聚到内堂,沐酒歌反复劝王员外和王夫人不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王员外口头上应着,却能看出心结依旧未结,然而这种事多劝无益,沐酒歌等人只能装作不觉。
半路遇上沐酒歌和君无念不在言离忧预料之中,既然遇上,索性决定一同回南边军队驻地,不过孩子要照顾,加上还要询问碧箫、碧笙坠崖的事,言离忧不得不招呼十七位巾帼军下车,借宿王员外宅邸在安州耽搁一晚。
王员外与君子楼结缘多年,深得君子楼众人信赖,是而君无念没有隐瞒孩子身世。王员外担心到军中孩子得不到照顾想要留于府上,又怕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孩子,一咬牙,以天价雇下那乳娘随君无念同行,又将府上伺候多年、亲如一家的伶俐丫鬟派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孩子。
诸事定妥,几人这才将话题拉扯到碧箫身上。
“那几个小伙子心好,得知是我府上贵客出了事,没日没夜一连搜寻几天,最后终于在野谷稍远处药农家找到了两位姑娘。那药农懂些医术,夫妻二人为碧箫和碧笙姑娘仔细包扎过伤口,人带回来时干干净净的,身上该有东西一样没少,就是……”王员外哽住,长叹口气才继续道,“那药农和我后来请到府上的大夫都说,碧笙姑娘伤了头部,这么多天还没醒,多半是醒不过来了。”
言离忧垂着头,神色惆怅:“这事,碧箫知道吗?”
“知道。其实碧笙姑娘的情况比碧箫姑娘预计要好。我听那药农夫妇说,他们发现二位姑娘时,碧箫姑娘就已经苏醒,一个人呆呆守在碧笙姑娘身边,以为碧笙姑娘死了。不过这也怪不得碧箫姑娘,碧笙姑娘伤得太重,好像被发现时几乎连气儿都不喘了,幸亏有那好心药农及时出手帮忙。唉,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入我府上的贵客都接二连三遭殃呢?”
王员外自责的话没有传进言离忧耳中,却进不到她心里,此时,言离忧所思所想全都是碧箫。
在她所认识的女子当中,论坚强唐锦意当属第一,碧箫紧随其后,按理说就算碧笙出事也不至于让碧箫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但倘若是亲眼看着妹妹濒死而自己无力拯救,那就另当别论了。
揉揉干涩眼睛,言离忧看向沐酒歌:“暂时让碧箫和碧笙在这里修养吧,等碧箫好些后再回定远王府,不然大哥看见一定会难受,墨情和我都不在,肖伯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
“这不成问题,等碧箫回去后我找几个稳当的人去王府帮忙。”沐酒歌稍作沉吟,语气略显犹豫,“初九那边怎么办?言姑娘当真打算一个人去赴约?霍斯都蓄谋已久,对言姑娘一副志在必得的态度,我担心他们为了留住言姑娘会不择手段。”
言离忧苦笑:“这一趟非去不可。九儿身份特殊,是童叔叔唯一血脉,我不希望童叔叔再一次失去亲人。再说九儿从童叔叔那里学了许多阵法韬略,她年纪小,心性又不成熟,万一被赫连茗湮套出话,岂不是对我军大为不利?于情于理,九儿是一定要救回来的,至于要怎么去,我还没有最终打算。”
经过先前闯入霍斯都帝国一事,众人对青莲王身份都有了新的推想,假如青莲王真的是赫连茗湮同父异母姐妹,且身负祸乱渊国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