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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贵人无奈苦笑,连连摆手,语气艰涩:“殿下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毕竟是皇上的人,残花败柳一支,如今只配为人驱使奴役——”
“我不管!我才不管你过去怎样!就算你是皇上的女人又怎么了?我不在乎!既然你已经离开皇宫,以后就与皇上没有丝毫关系了,我喜欢你、想娶你有什么不行?”
被皇上宠幸过又驱逐出宫的女子,想要再寻个归宿不是不行,但温墨峥身份与常人不同,他是皇子,是备受温敬元提防的人,这种身份若是收留锦贵人,必然要招致温敬元怀疑。
锦贵人心内惊讶伴着感动,然而尚存的理智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或许会成为温墨峥的凶星。
“殿下的心意我已经收到,可这件事远非殿下想象那般简单,我不想害人害己。”锦贵人深深吸气,强忍心痛淡道。
见锦贵人固执己见,温墨峥微微失望,无精打采萎靡片刻,忽而大胆拉住锦贵人的手:“先不说这些。你跟我去宅院暂且住下,皇贵妃娘娘的案子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就算要走也得等你有了其他好安排我才同意。”
不过除了他心里,这世上绝对没有其他地方能得到认可。揣着孩子般狡猾小心思,温墨峥干脆坐到锦贵人身边,青涩面庞挂着刻意装出的熟稔无畏。
“那段时间经常去铅华宫,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如果我要娶的人像你一样该多好。可那时你还是贵人,我也只能做做白日梦,不想老天看我可怜,突然就让这梦成真了,回去我一定要烧三柱高香感天谢地。”
温墨峥的语气越是轻松,锦贵人的心就越沉重,余光偷偷打量他侧脸,有他专属的干净光芒。
在暗无天日的皇宫里,他似乎是唯一纯净无暇的。
“殿下这样的人不适合权势争斗,失去的总比得到的要多。”
微微惊讶于锦贵人忽然平静的语气,温墨峥摸不准这句话是称赞还是感慨,低头咀嚼片刻其中意味,年轻面庞上浮现宁和而坚定的笑容。
“我不怕,二哥能为言姑娘违逆圣意,若是为了我喜欢的人,二哥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无论发生什么、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保护好最重要的东西——我深爱的大渊土地、善良子民……还有你。”
第188章 旧事重提
凭依商贸繁荣发展的安州与帝都凤落城不同,皇宫里的风吹草动甚至地动山摇极少会影响这里,那一场让渊国后宫洗空近半的动荡在安州百姓心头不过是一缕微风、一滴露水,涟漪难起,为此费神的人大概只有两个。
“皇上对芸妃和连嵩越来越信任,是非不辨、罔顾民心,这样下去和先帝有什么不同?我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被拥戴继位的?”
言离忧对时政感慨抱怨这还是第一次,温墨情有些意外但不算惊讶,回答起来颇为索然:“在他还是王爷时并不存在这种问题。那时的皇上主张广开言路、以为民先,包括我和父王在内全力支持的人们都以为他会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没想到短短一年多就有如此之大的变化,是我们看走眼了。”
虽然温墨情从未细说,言离忧却也从其他人口中多多少少了解到,温敬元之所以能取代先帝子嗣们上位,很大程度得益于温墨情及定远王助力。如今温敬元成了个偏听偏信、刚愎自用,极有可能让渊国再度陷入佞臣掌控的昏君,温墨情的心情自然不会好。
言离忧故作无所谓耸肩,夹起一大块肉放进初九碗里,脸上漾起柔柔笑意:“管它呢,反正那些事与我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只想找到该找的人,早点带九儿回醉风雪月楼看看。”
“得意忘形。”温墨情似是嘲讽却嘴角噙笑。
初九握着筷子舔了舔嘴唇,夹起碗中最大一块肉送进言离忧碗中,清脆嗓音仿若黄莺:“红莲姐姐,你吃,你都瘦了。”
“我瘦了是因为在减肥,九儿正是长身体时候,一定要大口吃肉,懂吗?”言离忧看着瘦骨嶙峋的初九愈发心疼,捏捏小脸,恨不得用力亲上一口。
初九今年有十五岁了,大概是因为极少与外人交往的原因,天真单纯的少女心性上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偏偏她心地善良、质朴懂事,见过的人无不喜爱有加。到安州这些日子里,初九虽然不清楚自己被叫来的原因,但她知道自己是被卖给了温墨情,最初几日每天都早早起来给温墨情和言离忧打水洗漱、端茶端饭,被温墨情佯装生气教育几次后才渐渐熟稔亲近起来,唯独叫他“姐夫”这点一直未改。
不是改不掉,是温墨情不许她改。
吃过早饭稍作休息,按计划还要去安州城城北继续搜寻线索,温墨情率先走出客栈后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拦住,二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钱花没了打算找丐帮入伙?”言离忧出门,望着匆匆离开的乞丐开玩笑道。
“有消息了,有人在城外孤山发现可疑女子行踪,与你形容得十分贴近。”温墨情脸色凝重,顺手揉了揉初九头顶,“九儿,等下我把你送去一位伯伯家里,你在那里安心等我们回来,好吗?”
初九仰起小脸看看言离忧,有些不舍,却还是懂事地点点头:“姐姐、姐夫要小心啊。”
继续搜寻的计划改变,温墨情临时联系王员外将初九寄放,而后拉着言离忧到南城门等候领路人。
“你找那些乞丐帮忙了?”等候时,百无聊赖的言离忧问道。
“那些乞丐熟悉安州城的每一个角落,平日哪条街会走过哪些人、谁是老住户谁是行商,那些乞丐了如指掌,而且找他们寻觅不容易打草惊蛇。”温墨情有些潦草地解释着,目光一直聚焦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如果你遇见的真是巾帼军某个人,那么她一定会选十分隐蔽的地方生活,这种地方外乡人很难找到,也就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又四处游走的乞丐最有可能发现。”
从与那乞丐交谈后,温墨情始终保持严肃态度,言离忧不便多问,只好陪在他身边静等。约莫一盏茶功夫后,一个独眼乞丐伛偻而来,贼眉鼠眼朝周围打量一番,这才凑到温墨情身边。
“那女人住在城外南郊野狼坡,不算高的一个小山包,因着山上很多孤坟,平时没什么人愿意过去。我找兄弟打听了一下,好像那女人已经住很久了,每隔十天半个月进城一趟,买些油盐酱醋和药材,没见着有其他人一起。今早我又看见那女人进城,想起大爷您好像在找这么个人,于是就让李老懒去客栈找您,这会儿在野狼坡等着的话,估摸着晌午正好能拦住那女人去路。”
引温墨情和言离忧去往野狼坡的路上,独眼乞丐把打听来的消息尽数告知,到野狼坡附近领了温墨情一锭碎银后千恩万谢地离开。
温墨情看了看通向矮山内处的小道,犹豫少顷后拉言离忧躲到路旁深草窠里,背后顶着大太阳藏身,不过一会儿便大汗淋漓,衣衫潮湿。
“热么?”温墨情回头看了言离忧一眼。
“废话,都快被晒冒烟了。”
“这么点儿苦都吃不下,以后怎么行走江湖?”温墨情嗤笑,扬手将汗巾摁在言离忧脸上。
言离忧恼火地抢过汗巾白眼翻飞:“谁说我要行走江湖了?少随便安排别人的出路。等九儿的事办好我就找个地方开间医馆,安安静静过完下半辈子。”
“做梦。”
凶狠地瞪了几眼,言离忧明智滴选择不去反驳,她怕继续说下去又会引出暧昧状况,又让她听着温墨情有意无意的话无言以对——就譬如初九叫他姐夫这件事,说是玩笑也可,说是其他也可,总之她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进一步加深,以免引发不必要误会。
“嘘——”温墨情忽然摁下言离忧的头,两个人紧挨着缩进草窠里。那样巴掌大的一块地盘令言离忧不得不与他肌肤相贴、鼻息可闻,不过这种情况下根本闻不到什么男子气息,能嗅到的就只有二人满身臭汗味。
跟温墨情混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是言离忧脑海中最笃定的一条认知。
导致温墨情突然警惕的是远处一道人影,那道人影脚步匆匆渐渐接近,衣着容貌也慢慢变得清晰。言离忧屏息凝神仔细看去,从最初眯着眼到双目圆睁,彻底展示了人眼两个极端变化,也因此不用她开口说明,温墨情便猜到来的人正是当日言离忧遇到那中年妇女。
因着二人躲藏的地方距离杂草漫漫的蜿蜒山路尚有一段距离,想要看清那女子颇有些费力。温墨情皱皱眉,无声打了个手势,示意言离忧在草窠中等候,自己则轻手轻脚向旁侧移动,悄悄挪向那妇女背后。
此时是夏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