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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楚辞故意抱怨,君无念不气不恼,目光掠过低头沉思的温墨疏:“楚公子与沐师兄的买卖关我什么事?你花千两酬谢他救人,又是心甘情愿掏钱的,怎么就不肯花银子买杯酒喝?反正楚公子家大业大有的是钱,何必吝啬于此呢?”
“钱要花在刀刃上。昨天我那千两银票砸下去连个声响都未听到,总觉不值,今天自然要悭吝些。”
这四人的对话听起来有些玄妙,实则简单明了——昨天楚辞捱不过温墨疏恳求去找楼浅寒喝酒,为的是牵引住楼浅寒视线为幽会的二人提供安全条件。虽说楚辞点头答应并且照做了,但是在楼浅寒面前,楚辞表现出许多不该有的拘谨破绽,毫不意外令得楼浅寒起疑。楼浅寒暗中叫沐酒歌跟踪温墨疏,于是就出现了温墨疏与言离忧被人围攻之际沐酒歌神兵天降的“巧事”,为着这份救命之恩,楚辞在君无念大谈特谈生意经后无可奈何地掏出一千两银票,权当是对沐酒歌的感谢。
整件事看起来有惊无险还颇为可笑,其中却又暗藏疑点。
为什么楼浅寒会看出楚辞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楚辞表现得十分紧张,全然不像与人喝酒闲聊的意思。
为什么楚辞会露出马脚?一个从来做事周详、擅于掩藏心事的人会被人一眼看穿?因为他是故意的,想要楼浅寒发觉他主动登门实际是为转移注意力、调虎离山。
那么,为什么楚辞要这么做?
这正是此刻温墨疏凝神思考的问题。
确切些说,这已经不是什么难以解答的问题,温墨疏很清楚楚辞对言离忧的态度。作为最强的辅佐者,楚辞早就坦白表示反对温墨疏和言离忧在一起,为此不惜亲赴安州警告言离忧,猜到温墨疏要和言离忧私下见面,他不能直接捣乱却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所以便借楼浅寒的细致眼力,希望能由乱雪阁从中作梗。
意料之外的是,楼浅寒竟没有亲自去捣乱,仅仅是让沐酒歌探查情况,而另一伙人很不巧跑来刺杀,一来二去,反倒让楚辞欠了楼浅寒一个人情。
“君老板昨天睡得如何?是身心疲惫,还是开心入眠?”楚辞目光雪亮掠夺君无念平淡笑颜,语气意味深长。
“平日里算计多了,并不觉得如何辛苦;赚了些小钱却又不是我的,也不能说是开心,左右不过与平常一样罢了。”君无念顺着楚辞的话答道,如出一辙的隐晦犀利,“我倒是想知道楚公子心情怎样,毕竟自家主子遭人埋伏,且又是为做些不太明朗的事,传到别人耳中难免觉着尴尬。”
要尴尬也是温墨疏尴尬,领跑了别人家姑娘不说,关键时刻还被非敌非友的人救助,一番纷争下来心里能好受么?
楚辞明白君无念是在旁敲侧击说给温墨疏听,偏头看了看仍然沉浸思虑中的病弱二皇子,半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不禁羡慕君老板,明事理、愿听话的主子实在难得。”
言外之意,温墨疏正是那不听话的一个。
在楚辞怨念抱怨中,温墨疏终于从沉思中解脱出来,定定地睁大眼睛:“青莲山上可有人守卫?既然有人敢在百姓眼皮底下行凶,难保不会跑到青莲宫作恶,必须让定远王世子有个提防才行。”
君无念和楚辞齐齐叹息。
“楚公子辛苦了。”
“多谢君老板体谅。”
楚辞和君无念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隐晦不明,为情所困四个字对尚且年轻的温墨峥来说还太遥远,听得单纯的温墨峥一愣又一愣,扭头看看心绪不安的二哥温墨疏,脸上迷茫越来越深刻。
,他想不通也看不懂,只知道一向温柔的二哥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看起来并不如意,好像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的姑娘反倒是件很令人烦扰痛苦的事情。
“墨峥,年关之后到正月十五前镇上都会很冷清,要不要一起去青莲宫暂住?”温墨疏忽然把目标对准温墨峥。
“啊?去青莲宫住吗?这不太好吧?定远王世子似乎不太喜欢和外人亲近的样子……”想起温墨情冷淡疏离的眼神,温墨峥不禁打了个寒战,一脸苦相,“二哥不怕世子?在世子面前我都不敢多说话,生怕不小心惹他生气拔剑砍人,再加上那位冷冰冰的楼阁主,他们都是有些凶相的人啊!”
“殿下这些话是不是该避着我说?”作为“凶神恶煞们”的同门,君无念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故意严肃起脸色,“楼师兄的坏话不要说,他背着不知多少人命债,生起气来是要杀人的。墨情的话也不可以说,沐师兄与他关系好着呢,得罪中州第一豪侠比得罪楼师兄更可怕。”
君无念的话似是漫不经心说出,楚辞却有心细听,唇边卷起一抹淡笑:“原来沐大侠肯出面是因为世子。君老板应该早点说出才对,也免得我左思右想一直在纠结其中缘由。”
“君子楼弟子做事光明磊落,从不遮遮掩掩,沐师兄为什么要救言姑娘总该教楚公子和二皇子知道个大概,否则楚公子胡乱猜测出其他意思再做些小动作就不好了。”君无念和声朗朗,虽是在说楚辞有可能背后捣鬼,因着那份坦率,听起来却不让人反感厌烦。
楼浅寒想杀言离忧,沐酒歌却碍于与温墨情的交情出手相救,君子楼内这些师兄师弟的关系未免忒乱了些。温墨峥暗暗咋舌,依着来之前君无念吩咐有话都咽到肚子里,只拿揣测目光打量旁人,努力想要看出些什么。
一个是气质温雅、体弱却聪慧的二皇子,一个是雄心壮志、颇得百姓颂赞的四皇子,在皇帝无后、皇储未立的时候,两方各带最信赖的参谋门客在一起闲聊,这番光景下潜藏的揣摩试探难以数清。
温墨峥一时间还难以适应这种气氛,温墨疏心思又不在此,四个人聊了不长时间就各回房间,及至温墨疏悄悄从房间里出来,楚辞正坐在楼下慢悠悠品茶,斜过目光笑意浅淡。
“路上凶险,还是我陪殿下一起去青莲宫吧。”
这日正是腊月二十七,微雪却冷得吓人。往年这个时候温墨疏都是缩在多加火盆的暖房里,也就只有今年例外,不但主动跑出皇宫还在下雪时外出,被楚辞说是找死并不为过。
温墨情看到笑吟吟的楚辞和略带歉意的温墨疏出现在眼前时,微挑眸中不着痕迹闪过一丝厌烦,尽管没有直接下逐客令,带搭不理的表情足以看出对二人相当之不欢迎。温墨疏简单寒暄几句,言语中并未提到言离忧,只是不停四处搜寻的目光早就明明白白告诉旁人他来此的目的,无奈温墨情就是不肯开口,不肯当一次好人主动提出让二人相见。
“离忧身子有些不适,这会儿大概还在休息,二皇子不妨改日再过来。”碧箫态度比温墨情和缓许多,虽说对温墨疏这类比较陌生的人还是有些淡漠,但看在他与言离忧的关系,至少还肯和颜悦色说上几句话。
身体不适这种托辞都快被用烂了,温墨疏自然不信,再看温墨情面色不善,多少猜到七八分情况,起身想温墨情拱了拱手:“昨天是我一意孤行请言姑娘出去的,还请世子不要责怪言姑娘。”
“你觉得能保护好她的话,想什么时候带她出去都随你,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现在情势混乱,盯着她的人太多,不得不拜托世子辛苦些保护她。”温墨疏并不在意温墨情的冷淡态度,顿了顿,放轻声道,“如今名册有了下落,想来其他需要寻找的东西也不远了,即便世子不能遵守当初约定给言姑娘自由,至少请保证她回到皇宫之前是安全的。”
温墨疏的话并无不妥,温墨情却冷笑不止:“回宫之后呢?你又打算如何?”
眼角余光打量着楚辞没有表情的脸,温墨疏微微沉吟半晌,而后目光重新回到温墨情身上,与那双漆黑更胜深夜的眼眸认真对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她洗清身份——就算洗不清也无所谓,只要她一回宫,我就向皇上请求赐婚。”
赐婚?碧箫惊得倒吸口气,根本没想到言离忧和温墨疏之间关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心里四分是喜,六分是忧。
以言离忧谜一样的身份,皇上会答应温墨疏的请求应允他们婚事吗?
“碧箫,送客。”沉着脸忽而下出逐客令,温墨情毫无征兆地结束了本该还有内容的交谈。
温墨疏此行除了探看言离忧外,更主要的目的就是让温墨情了解自己态度,想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后也没打算多做停留,当下客客气气拱手告辞。
沉默着出了青莲宫主殿,温墨疏淡淡叹口气:“抱歉,我又没有与你商量任性妄为了。”
“所以我才羡慕君老板有个懂事的好主子。”楚辞没有如温墨疏预料般恼火,言谈举止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