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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时是大儒程颐的弟子,与罗从彦、李侗并称南剑三先生,为士林魁首,与“天授仙师”谯定共享盛名于世。程颐门下弟子颇多,若论虚心好学没有超过杨时的,求学期间,还有一段佳话:话说一天,杨时与游酢一同去向程颐请求学问,不巧赶上程颐正午后休息。为了不惊扰老师,他俩静立门廊下等候。门外大雪纷飞,积雪一尺有余。程颐醒来,才发现门外的站着两个雪人。这就是“程门立雪”的由来。从此,程颐很为他们诚心求学的精神所感动,更加尽心尽力教授,而杨时也终成大器。
大宋皇帝优待士子,不禁伏阙上书,自赵桓登基以来,伏阙上书之事频频发生。士子们秉承“儒者报国,以言为先”的古训,动不动就要来这么一出,赵桓却是不胜其扰。于是,请杨时出山,来震一震这些浮躁的士子。
赵桓来到杨时身边,道:“先生安否?”
杨时眉头微蹙,抬起头来,一看是官家到了,起身就要见礼,赵桓连忙扶住老先生,道:“先生免礼,好生坐着,朕还有话说呢!”
屋里的其他人跪倒见礼,赵桓吩咐大家起来,就在杨时身边坐下,道:“破译天书,进展如何?”
杨时摇摇头,道:“臣无能,至今不过能懂十之一二。唉,天书深邃玄妙,无所不包,臣读了一辈子书,到现在才知道,不过井底之蛙尔。”
赵桓微笑着道:“先生切莫妄自菲薄,如果先生是井底之蛙,欲置朕与诸卿何地?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东京大学的精英们陪着笑脸,在一旁附和着。
赵桓又道:“一个人的见识毕竟有限,成立东京大学的本意,就是要集合天下智力,同心同德,让我大宋的文化再上高峰。各地的能人都到了吗?”
“回陛下的话,陆续来了一些人!”
“如何?”
“良莠不齐,不过还是有一些真正有学问的人呢!”杨时正身而坐,肃容而答。这就是儒者的恭肃,一时半刻都不能马虎的。
赵桓思忖片刻,道:“朕有一个想法与先生商量:把有真学问的人都留下,由先生来决定他们的去留。仔细考核品德学问后,授予何等官职,先生写折子递上来,朕与宰执商量后,就会有旨意下来。”
被赋予了这么大的权利,杨时宠辱不惊,还是那副表情,道:“臣遵旨!”
“好,先生肯亲自来做这件事,朕就放心了。”赵桓接着说道,“请先生留意各方面的人才,但得有一技之长,能用则用。破译天书需要他们,方方面面都需要这样的人才啊!”
杨时问道:“陛下的意思,即使不通经学典章的人也要用不成?”
科举取士,但论儒家经典,所以,在大宋写诗作画的人才一抓一大把,而经济、工程、器物等方面的人才就要弱得多了。
赵桓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循循善诱道:“国家要发展,民族要振兴,各种各样的人才都需要。譬如一棵大树,修习九经的士子是树之躯干,而其他各种人才是枝叶。现在来看,躯干过于强盛,枝叶过于衰弱了。这样的大树,想长得愈发粗壮,也难呢!”
杨时琢磨着官家说的话,良久,方道:“陛下高瞻远瞩,臣万万不及。”
杨时这样说,也就是接受了他的意见,赵桓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谈话,赵桓展现出渊博的知识,深远的见识,对他们破译天书非常有帮助,诸人心悦诚服。正在说着话,忽听东北方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赵桓惊问道:“何处声响?”
内侍劭成章小跑着进来,道:“官家,好像是从广备攻城作那里传过来的。”
赵桓焦急万分,催马直奔樊家冈。
原来的广备攻城作在城里,按照赵桓的指示搬到了樊家冈,也就是东城外。赵桓赶到的时候,宰执们已经到了,仿佛炭人一般的陈规正在向宰执禀报情况。赵桓挥手示意勉力,劈头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规道:“今日下午,试验火炮,发生了炸膛,所以……”
“死了人没有?”
“两名点火的工匠躲闪不及,受了些轻伤,没有人死亡!”
“东西损毁情况呢?”
“没有什么损失!”
这可是赵桓的命根子,半点损失不得,听到这里,才长出一口气。赵桓带领宰执们就便视察广备攻城作,没有来过的人对新奇的东西,赞叹不已。况且,由这里生产的轰天雷、手榴弹已经在战场上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沿边六大大总管和正在常德府平叛的岳飞派专人在京城里活动,催要这些希罕的东西。这么一件不大的事情,宰执们居然无法定夺,还要请官家圣裁。现在的规模已经扩充到原来的五倍以上,几个月的时间,粗略地算下来,共耗费五百万贯以上,也真是一个无底洞啊!
赵桓临走时,交代必须加强这里的守备,命令侍卫亲军马军、步军各派五千人把外围扎营,严加防备。另外,也要加强保密工作。这么一番布置下来,这里将成为仅次于皇宫大内的第二重要的所在。
试河北西路大总管韩世忠是赵桓的大将,而刘光世是韩世忠的大将。尽管刘某人心中不太服气,一个原本比自己职位低得多的人成为顶头上司,论军功、论家世、论年龄,自己都不差,反倒强过太多,却为何让他韩世忠捷足先登了呢?
刘光世字平叔,年近四十,为大宋屡立功勋,京城大战之后,本指望能再上一个台阶,再混几年就可以安心回家养老了,谁想,官家非弄来一个韩世忠做河北西路大总管,谁能服气?就是他的父亲刘延庆,也只不过做了人家的副手,更是说不过去呀!他心中有火,肚里有气,无处发泄,只得饮酒。
也不知官家是怎么想的,派来了一批人,做他娘的护军。什么护军,分明就是来监视老子的。上面让人家压着,周围是一群小人,娘的,这日子还怎么过?
刘光世喜欢喝酒,号称海量,今天喝得也实在多了些,觉得屋子里的东西一个劲儿地晃啊,晃得脑袋生疼!“哏喽”,又是一碗,刘光世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羊腿,羊腿也他娘的跟老子耍心眼子,跳来跳去,还不信就抓不到你!
他定定神,一把抓住羊腿,身子一个趔趄,把持不住,栽倒在地!眼前发黑,脑袋里“轰隆”一声,睡了过去。
后半夜,睡得正香,却被中护军李明文带着人搅醒了。李明文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眼睛都花了,咋看都不顺眼,不满地说道:“娘的,又有啥事?睡个觉也不让老子安生!”
李明文的祖上异常显赫,出任枢密使、枢密副使的不下三人,是京城里有名的武将世家,来刘光世军中当护军,知道这家伙心里有气,平日多有忍让,今天听到他骂娘也准备忍了,道:“将军,骊琼违反军纪,擅自出营,我把他捆来了,交与将军发落!”
这时,一旁的骊琼破口大骂:“姓李的,我干你十八辈祖宗。我是将军的人,你凭什么抓我?”
李明文身边的一名小兵上去就是两巴掌,骊琼不但没被吓住,骂得反而更凶了。
骊琼可是刘光世心头的爱将,一听这话就火了,拍桌子骂道:“娘的,当着老子的面打人,还反了你们了呢!”
刘光世“沧啷”一声拔出宝剑,指着李明文,喝道:“把人放了!”
李明文轻蔑了瞥了一眼对方,淡淡地说道:“骊琼出营,把人家未出阁的小娘子糟蹋了,小娘子不从,他就把人杀了,苦主告上门来,刘将军又怎么说?”
“你!”刘光世指着骊琼,“你他娘干的好事,还有何话说?”
“将军,那小娘子本就是个风骚的娘们,背着我偷男人,我一时气不过,就杀了那个狐狸精。将军我纵有千般错,他们有什么权利绑我,还打我。将军他们打我,我的腿差点就被他们打折了。”骊琼哭天抹泪地哀求着,“衙内,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一声衙内,令刘光世想起了无数的往事:骊琼打小就和他在一起,比狗都忠诚,也着实立了些功。刘光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先把人放了,我自会到韩大帅那里请罪!”
李明文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骊琼,劝道:“我部军士不从约束,屡屡破坏军纪,该严加整顿了。否则将来出了大事,将军也脱不了干系呀!下官请将军三思!”
刘光世说一不二惯了,哪还听得进去这些,道:“这是老子的队伍,把人放了!”
李明文顺口接道:“这是官家的军队,朝廷的军队,怎么说是将军的军队?刚才的话,本官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再有下次,定当据实回奏,请刘将军留意!”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刘光世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