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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爷手捏兰花法印,那手向虚空轻轻一抓,手里便多了几块红绸子,再那么一挥,空中的红绸子滴溜溜乱转,悠忽落下,恰好把圣使们的脑袋盖住。
在场的人,忘记了忧愁,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欢乐,甚至忘记了呼吸,瞪圆了眼睛不错眼珠地瞅着!
钟老爷念念有词,挥动拂尘,不一会儿,一朵朵鲜艳的梅花飘落下来。
如今还是晚秋的天气,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梅花呢?难道它们来自天外国度,难道它们只不过是幻象,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存在?
刚才昏倒的小娘子醒了,她拾起一朵梅花,送到琼鼻前闻上一闻,灿烂地一笑,启朱唇吐兰气,道:“好香!”
人们纷纷捡起梅花,真的很香呢!
“起!”钟老爷轻叱一声,红绸盖着的头颅缓缓升起,接到了身子上!
这时,杨么的头颅喊道:“师父,错了,接错了!”
钟老爷“啪”地甩动拂尘,两个头颅交换了位置。
一阵风儿吹过,蒙脸的红绸不翼而飞,连同那漫天的梅花一起飞走了。而场内的八大圣使,跪倒在地:“师父神功,弟子受教了!”
“好,好哇!”围观的群众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小娘子可劲地拍着手,猛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有一朵梅花,而其他人手手里的梅花早就不见了踪影。
“啊?”小娘子捂住嘴,使劲攥住那朵娇艳的梅花。可是,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把花儿从她手里带走。花儿飞到半空,猛然爆炸开来,比正月十五的烟花还要灿烂!
人们抬头痴痴地看着,仿佛身在梦中。
八块红绸从四面八方飞来,合成一片彩虹。彩虹落在人们的头顶上,大家托着彩虹,竟然发现:上面还有字呢!
“天圣降世,普度众生;尊号楚王,运该代宋。替天行道,均田免赋;人人富贵,天下太平!”
这是上天的警示,这是上天的命令!
钟老爷曰:“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尔等随我,当听号令,必还尔等一个太平世界!”
所有人包括开元寺的住持都跪倒在地,山呼楚王万岁!
山脚下的洞庭湖无风起浪,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
赵桓病了,自从明媚走后一病就是半个多月,而且病得很重。咳嗽、发烧,浑身无力,根本不能上朝理政了。御医们一个个地来看,只说内热太剩、气血郁积,慢慢调理也就好了。
赵桓真是感觉太累了,心力交瘁,还有深深的失望,确实坚持不下去了。没当皇帝的时候,盼着早一天继位,当了皇帝却知道,皇帝远没有外人看来那般风光。皇帝做事情也不能无所顾忌,也得循着祖宗家法、前朝惯例来做,稍有更张,就会引来议论。太祖皇帝留有遗训:不得诛杀大臣以及言官。所以,赵桓也只能由得他们说去!
好不容易打退了金兵,陕西的局势也稳定了下来,听说吴阶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夏军已经退到了兰州。而陈东与夏国的谈判还在进行,也许现在可以谈出些结果来了吧?
他踌躇满志,一心想做一个象汉武大帝一样的千古明君,可是,一夜之间他却变成了大宋立国以来最无能的皇帝!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金根车,给了金人;书籍图册,装了好几车,就连最心疼的妹妹明媚,也成了金国国主的妃子。
唉,忙来忙去的,都在作些什么呀?
我连明媚都保护不了,我还配做这个皇帝吗?
云萝、兰若,还有几位妃子坐在床边,嘘寒问暖,他感觉不到温暖,只是觉得寒冷,身子还在哆嗦呢!心里烦,看什么都不顺眼!赵桓正想把他们赶走,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张邦昌为首的七名宰执全到了。瞧脸色,又出了大事,而且肯定是他们解决不了的大事,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他。
朱皇后带着嫔妃们退了下去,宰执们见过礼,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张邦昌道:“臣瞧着,陛下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是呀,陛下龙体大好了呢!”其他人附和着。
赵桓长吸一口气,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岳州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常德府有人聚众造反,反贼已经占领了一府三县。”张邦昌尽量放慢了说话的语速,轻声说道。
赵桓闻言,心内的惊骇无以附加,一瞬间,他猜到了是谁在起兵造反。
“领头的是谁?”
“据说是一个叫钟相的草民,此人僭称楚王,依靠妖术迷惑百姓,手下还有八个徒弟,号称八大圣使作为爪牙!”
赵桓勃然大怒,奋力击打着床榻,骂道:“常德府一府三县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上奏?传旨,立即将他们锁拿进京,朕要宰了他们!”
张邦昌看看李纲,示意李纲说上几句。官家盛怒之下,只由他一个人来说,怕触了龙鳞!
李纲极为痛心,道:“两名知县降贼,其余的官员,包括他们的家属在内,都被反贼杀了!”
这些人手段恁地毒辣,竟然连老人和孩子也杀吗?
赵桓急怒攻心,“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众宰执大惊,疾呼太医。眨眼的功夫,赵桓全身都是汗,觉得好了许多。赵桓吩咐让太医先在殿外候着,平静了一下情绪,问道:“你们商量出办法没有?”
知枢密使院事张叔夜回道:“跟据岳州奏折,反贼有战斗力的不过三五千人,臣以为,派荆门军、汉阳军南下,武冈军北上,三只军队合在一起将近两万人,再加上附近州县的厢军,应该够使的了。从三军指挥使中提拔一人,给一个宣抚使的名义,定能剿贼。如果陛下不放心,于宰执中派一人前去,也是适当的。”
历史上的钟相、杨么造反,应该发生在四年之后,时间持续了六年多,反贼最盛时,兵力二十万,波及洞庭湖周边的十几个县。这可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剿灭的反贼。
赵桓摇摇透头,道:“不行,必须以霹雳手段,把叛乱平息下去。来人,命岳飞速来见朕。”
内侍裴谊答应,急匆匆去了。
赵桓再道:“朕的意思,还是派岳飞去。朕一直把岳飞留在身边,就是预备应付突发事件的。岳飞资历太浅,恐难以服众,就给他荆湖南北两路制置使的头衔,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张邦昌沉吟良久,道:“如此一来,升迁速度太快了,恐怕引起物议!”
李纲也道:“张相之言甚是,臣请陛下深思熟虑!”
赵桓挥手道:“两位爱卿的心思,朕岂能不知?怎奈,此事非岳飞不可,朕不会看错。军情紧急,就这样定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向岳飞交代的,想得深一些!朕先歪一歪,岳飞到了,叫醒朕!”
半个时辰不到,岳飞全身甲胄,走进大殿!
甲叶声甚是响亮,赵桓不须人叫,已经醒了。张叔夜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赵桓道:“拟旨:令岳飞权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制置使,两路文武官员悉归节制,许便宜行事!来人,把‘定国剑’取来!”
殿内所有的人听到“定国剑”三字,都不由一惊。宰执们面面相觑,岳飞也十分惶恐,等着宰执们拿主意!
大宋国有两把神剑,一把是太祖皇帝的佩剑,名曰“开疆剑”,另一把就是太宗皇帝的配剑,名曰“定国剑”。开疆剑由内侍捧着,每日上朝时在官家身边伺候,而定国剑则悬挂在官家的寝宫福宁殿内,是为永例!这两把剑,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剑,已经成为天下的神器,已经成为大宋皇权的象征!
难道,这样的剑,官家要赐给岳飞?所有的宰执都看着岳飞,目光中透漏的信息完全一致:岳飞必须力辞!
裴谊捧着神剑来到龙榻前,道:“陛下,定国剑在此!”
“不要那么看着他,吓坏了朕的大将军,朕可是不依!”赵桓一头说着,一头缓缓起身,两腿搭在床外光着脚,定定神,方道:“拿剑来!”
“朕,大宋天子赵桓今将定国剑赐予岳飞。盼卿内安社稷,外御强敌,勿失朕望!岳飞接剑!”
岳飞伏地叩头,道:“国之神器,臣焉敢受?请陛下收回成命!”
宰执先后跪倒,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桓展颜一笑,道:“不过就是一把剑,用得着这样蝎蝎虎虎的?朕意已决,卿等毋庸再劝!岳飞接剑!”
岳飞真的怕了,即使在战场上面对生死,也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岳飞坚辞不受!
赵桓喝道:“大胆岳飞,敢抗旨不成?”
官家怒了,话也说得挺重。岳飞抬头茫然地望着宰执们,见再无转圜余地,只得跪上前,接过定国剑。岳飞的手在颤抖,汗水湿透了征袍,仿佛在举着一座山!
当天夜里,岳飞率领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