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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宇文虚中已经迎了出来!
宇文虚中,字叔通,成都华阳人。大观三年进士及第,历官州县,入为起居舍人、国史编修官、同知贡举,迁中书舍人。靖康二年,为刑部尚书,有“青天”之名,乃当朝名士!
本朝官制,六部大多只具其名,并无事权,惟独刑部除外!刑部,掌一国之刑名,尚书总其事,实在是不能小视!
宇文虚中与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交情深厚,师道、师中虽已亡故,种无伤正如日中天,圣眷优隆,将来成就未可限量!所以,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近来又有向自己靠拢的迹象,能拉拢就不能放过!
“相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宇文虚中拱手见礼!
张邦昌亲热地拉住宇文虚中的手,道:“今天来讨杯酒喝,不知能否如愿啊?”
宇文虚中大喜,摇着张邦昌的胳膊,道:“请都请不到呢!快请,里面请!”
宾主把手言欢,联袂而入!
来到厅堂中,霍,好多的人啊!
张邦昌向众人拱手,不停地招呼,正厅中央的位置,已经摆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同桌的客人中间,居然还有吕好问!咦,这就奇了。这两人素无瓜葛,今天又是为何?
吕好问起身迎道:“张相公安好?”
张邦昌回礼道:“吕相公别来无恙?”
“哈哈,”众人大笑入席!
寻常人家,孩子百日,也要把盘、碟、碗放在地上,里面盛着果木彩缎、花朵针线等日用物件,让孩子过去拿,看小孩先拿什么物品,以此来预定小孩将来干什么,这叫“试晬”。准不准的不论,就是为了博个喜庆!
据说,小衙内今日“试晬”,左手持干戈,右手取俎豆,最后又取一官印挂在脖子上,赢得了满堂采呢!这就颇为不凡:持干戈,是为知兵善战;取俎豆,寓意衣食无忧,福祚绵绵;而头挂官印,那就是天生的大官了!
张邦昌奇道:“本朝开国元勋曹彬曹武惠,百日试晬,可不是也取的这些东西吗?宇文尚书得此佳儿,可喜可贺啊!”
宇文虚中连道“哪里”,只怕欢喜早已进了五脏六腑,化为满脸的笑了!
在主人的连番邀请之下,张邦昌起身作画:画小儿试晬,身挂官印,左干戈,右俎豆,画得惟妙惟肖,引来一片喝彩之声!取出随身的小印矜上,连道惭愧,却又哪里惭愧?
席间气氛热烈,与吕好问也谈得投缘,直至二更,方才散去!
第六章 震动(二)
五月十三日秦桧离开西平府,东返汴梁城!
和议成,大宋赚尽了便宜,官家御笔手扎也着实表扬了几句,秦桧的心情非常好,联想到靖康元年为副使,与金人谈判的情景,便愈发地得意了!
四军司之地,五万匹马,五万石盐,一百万两白银,再加上通商税赋定为一成,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来都是赔人家东西,原来,拿别人东西的感觉更好呢!这份和议,签字的人是他秦桧,不管时光如何流逝,他的名字必将与这份和约,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人生百年,何其短暂,能青史留名,死亦何撼?
走到延安府,很是听了些风言风语,京城传来的各种文书,也在揭示一个事实:此为多事之秋,京城实在是个是非之地啊!
李纲重病,张叔夜去世,七名宰执少了两人,而且是东西二府的长官,能不引起震动吗?谁都盼着那个位子,坐上去的却只有一人,那么,到底会是谁?心中的事情想不明白,身子就懒;身子一懒,连带着小病就出来了。于是,他更有充足的理由,把行程拖长了!
每天走二十里或三十里,能歇就歇,能腾就腾,比老牛快不了多少!随行人员,大多在京城有家室的,急着回家看儿子,那是真急。他们的急,秦桧看在眼里,可他却不急!
这天晚上,看完文书,应该到了睡觉的时间,了无睡意,抓了原来的书办,现在的员外郎东方英,扯扯闲话!
“回京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是想留在京城,还是想外任?”秦桧靠在床榻上,闻道。
东方英不过二十六岁,已经是正七品员外郎,从来没想过升迁得这样快。眼前的秦相公,就是他的恩人,如果能有机会报恩就好了。
“恩相容禀,下官哪都不想去,就想跟在恩相身边,别的做不了,端个茶倒个水,总还行的!”东方英道。
秦桧道:“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能外任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再回到京城也不晚啊!”
听到这话,东方英竟落下泪来:“恩相,为何要赶我走呢?”
秦桧也有些感动,把玩着手里的一对儿玉球,笑道:“不是赶你走,是为了好啊!你若是有别的想法,尽管说出来,对错都算不了什么!”
东方英一边抹泪,一边道:“下官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相公不为自己着想,下官也要为相公着想呢!”
秦桧甚是惊奇,问道:“这是如何说起啊?”
“相公想一想:中书门下四名相公,只有恩相素无党羽,势力也最单薄呢!您不急着回京,难道不是在为京城的局势担心?您为国担心,下官也为您担心呢!下官愿意留在恩相身边,不愿出京做官!”东方英说到最后,失声大哭起来!
秦桧待下属,从来都是以利益为先,有利则聚,无利则散,今天听了这一席话,心中非常感动,下了床榻,走上前来,轻抚着东方英的脊背,道:“唉,难得你有这份心田,我知道了。不要再哭,我还有话问你!”
此人见识不凡,是个可造之才呀!
“依你之见,本官应该如何动作?”若是在往日,他向一名七品员外郎问计,自己都会笑死,今天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他没有把东方英当成寻常的小官,而是看作自己的子侄呢!
东方英道:“当今官家,识人之名,圣人亦不能过也!看那几位军团都指挥使,吴阶跋扈,曲端嚣张,岳飞沉鸷,王禀忠勇,刘琦儒雅,仲无伤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无论什么样的人,无论多高的官职,见到官家,还不是老实得像个孩子?这些最难驯服的武将都服服帖帖,文官更是如此呢!在这样的圣主之前做事,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恩相,意下如何?”
秦桧闻言,豁然开朗,起身一拜,东方英不敢受礼,也不敢去扶,只能回拜!
秦桧露出难真诚的一面,诚恳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坐,坐下!”
望着忐忑不安的东方英,拉起他的手,小伙子慌的不行,手竟在颤抖呢!
“你的年纪,与我的子侄辈相当,今后我也不拿你当什么同僚,就把你当成子侄;你也不要一口一个恩相,就把我当成你的长辈,一个亲近的长辈,可好吗?”
东方英感动得不行,哭道:“相公,东方英怎么担当得起啊!”
待情绪平静下来,又拉了一段家常,秦桧越发觉得东方英是块可造之才,心中欣喜不已!
最后,秦桧吩咐道:“你去传我的命令,明日卯时整吃早饭,卯时三刻出发!本官要飞马回京!”
“是!”东方英神情气爽,大声答应着,退了出去!
张叔夜去了,已经去了七天,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上天非要如此,即使身为皇帝,也只能徒呼奈何!
张叔夜的丧礼,逾制之处颇多,有些御史已经开始上本了,赵桓根本不作理会:这样做,一方面是让自己安心,也是要表彰王者的丰功伟绩!
就是功绩不论,单论情分,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比得上的,就当是对王者的追思好了!
心里的委屈、悲伤,无人可以倾诉,皇帝真的是孤家寡人呢!
也许,应该出去走走了,再待在宫里,会闷处出病来的!
正要吩咐裴谊去准备,开封府尹聂山在外求见!
人进来了,没有让他坐下,自然也就无须上茶了!
赵桓有气无力道:“案子有眉目了吗?”
聂山道:“回陛下的话,臣无能,还没有眉目!”
赵桓盯着他不说话,心道:那你来作甚!
聂山小心地说道:“陛下可知,女真征高丽,立下头功的是何人?”
朕又怎会知道!
“是承信郎,提点西京情报事务的第五风呢!”
“哦?”赵桓眉毛一挑,“难道就是那个给韩世忠送情报的第五风?”
“正是他啊!”
一听这事,赵桓来了精神,喜道:“你来说说,他都立了什么功劳?”
“在辽阳府,第五风生擒高丽二王子、翼阳公王皓,然后长驱直入,一举拿下了高丽西京平壤!”聂山身子活泛起来,脸上尽是笑容!
“嗯,真是大功啊!”赵桓起身道,“这不是要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