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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府里,萧乾一反常态,没有钻进书房,埋头捣鼓那些从全国各地汇集过来的情报消息,反而进了瑞雪堂。
穆王妃正歪在炕上,正饶有兴致地听苗苗几个大丫头学着那些街头巷尾收集来的说书人编的有关萧绝在前线的故事。
西西正眉飞色舞说得正高兴,冷不丁一抬头,萧乾悄没声息进了屋,唬得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奴,奴婢,给,给王爷请安~”
苗苗几个呼啦一下跪了一地。
“回来了?”穆王妃惊讶地坐直身体,瞠圆了眼睛:“今日怎么这么早?”
“嗯~”萧乾面容沉沉,扫了一遍挤了满满一屋子的丫环仆妇,冷声道:“出去。”
“咦?”穆王妃一怔,仔细打量他一眼:“王爷好象不大高兴?是不是今儿朝堂上又出什么事了?”
这么问着,心下忽地一惊,整个人便慌了起来:“哎呀,南昭兵临城下,正式攻打大理了吗?绝儿有没有事?是不是绝儿他……”
说着说着,声音哽咽,眼泪簌簌地落了一地。
她这一哭,满屋子的丫环仆妇们也都慌了神,个个面色惊惶,面色惨白。
“哭什么?”萧乾没好气地低叱:“绝儿没事都被你咒得有事了!”
“绝儿没事?”穆王妃一喜,抹了泪嗔道:“那你好好的,干嘛一进屋就绷着张脸?”
萧乾弯腰轻咳了几声,这才淡声道:“下去!”
苗苗几个心知他这是有事要与穆王妃商量了,起身鱼贯而出。
萧家父子都是霸道独断的性子,似这般郑重其事地摆出姿态与她相商的情形,数十年来屈指可数。
穆王妃心中惊疑不定,先回忆了一下家中最近大事小情,确认并无疏漏,这才小心解释:“王爷,我也就是闲得无聊,这才让她们说笑话解解闷,并不是要张扬什么。再说,这都是外面传进来的,又不是咱们家自个编了让人到处传唱的……呃,”
偷觑一眼他阴沉的脸色,忙忙地改口:“妾身知道错了,王爷若是不高兴,以后不说了就是……”
萧乾摆了摆手:“不是这事。”
“不是?”
“不过,这种事以后也别做了,传出去不好。”
“哦。”穆王妃有些讪讪地,又有几分委屈:“我想绝儿,不能见,听别人说说也不行吗?好了好了,以后不说,不说行了吧?”
萧乾沉默了许久,忽地问:“燕儿的亲事,订了没有?”
穆王妃愣了一下,道:“王爷怎么突然问起燕儿的婚事了?”
“订没订?”
“没呢。”
“都快二十了,怎么还没订下来?你这娘怎么当的?”
“能跟咱们家匹配的本就不多,燕儿的年纪又不小,哪里这么容易挑到合适的?”这本就是穆王妃的心病,这会子被他一骂,心中越发过不得了,眼圈不自觉就红了起来:“说到底,还是咱们耽搁了她……”
“好了好了!”萧乾喝道:“不就是嫁人吗?别再东挑西拣的,差不多就行了!小心拖成老姑娘,嫁不出去才是害了她一辈子!”
“又不是妾身想留着她,这两年蘅姐和我不是一直都在留心着嘛!她那个脾气,心性高傲得不得了,等闲人哪里入得她的眼!”
“胡闹!”萧乾叱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几时轮到她一个姑娘家出面?我就不信,满京城的俊杰,由得她可着劲地挑,挑了好几年,就找不着一个与她般配的?”
“话不是这样说……”穆王妃刚想解释几句。
萧乾打断了她:“实在不行,带她回西安去吧。”
“什么?”
“就这么定了!”萧乾不由分说做了决定:“让她嫁到西安去。”
穆王妃惊得瞠圆了眼睛:“……”
“让她收拾行礼,越快越好。十天,”萧乾略略踌躇一下,改口道:“半个月后必需起程。”
穆王妃终于回过神,嚷道:“不行!王爷怎么能把她嫁到西安去?”
“西安怎么啦?那是你娘家!”萧乾一锤定音。
PS:不行了,这个速度写不完,明天起双更。
筹谋
“王爷!”
“对了,”萧乾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事你知道就行,自己慢慢做准备,等绝哥媳妇离了京再告诉燕儿也不迟。悫鹉琻晓”
穆王妃吃了一惊:“蘅姐要离开京城?上哪去,怎么没听她说起?”
“我让她去大理,一会就跟她说。”萧乾淡淡道。
穆王妃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大理是什么地方?蘅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那种地方不是送死吗!铄”
“怎么会是送死呢?”萧乾不高兴了,拉长了脸训道:“大理驻扎了二十几万将士,有十几万百姓!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再说了,不是还有绝儿在吗?”
穆王妃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那些是土生土长的蛮人,他们的家,他们的亲人都在那里,没办法才留下来!蘅姐能跟他们一样吗?再说绝儿,打起仗来,一准是第一个冲出去跟人拼命的人,哪里还能分出精力来护着蘅姐!这不是添乱嘛!瑚”
萧乾冷声道:“都是一样的人,有手有脚,别人能过,她怎么就不能过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了绝儿,就得跟着绝儿走!况且,她精擅骨科,正该到战场上去救更多的人。”
穆王妃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慢慢地红了眼眶:“老爷,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要把孩子们一个个都打发走?”
“胡说八道!”
“我不管,”穆王妃含着泪道:“我反正是死都不离开京城!”
萧乾瞪她一眼:“别一天到晚净瞎想,赶紧把绝哥媳妇给我叫过来!”
杜蘅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同样懵了:“让我去大理?”
“怎么,害怕?不敢去?”萧乾斜眼瞪她。
“不是~”杜蘅有些呆呆地,愣了半天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我走了,家里怎么办?”
她怎么会不想去?做梦都想!
可王妃是个绵软的性子,又不爱理事,甩手掌柜当惯了的。
家里主子虽然没几个,仆妇却有一大堆,每天的琐事多得数不清。
再加上,还有萧燕的婚事,怎么也不能再拖到明年去,她又是个极挑剔的!
以前还有曹嬷嬷帮忖着,如今曹嬷嬷告了老,这要是把家扔给她,自己一走了之,用不了半个月王府就得乱成一锅粥!
萧乾哧地一声笑:“你才来这个家几天?以前没你,穆王府的日子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杜蘅回过神,本能地觉得不对劲:“父王,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父子俩的脾气极为相似,女人面前绝口不提朝中之事,更不是那种为了富贵前程就把女人推到战场上去挡枪的人。
现在局势未明,胜负难料——不!说句实在话,应该是实力悬殊,大理危在旦夕,却宁肯把她送到大理,也不让她留在京城。
她脑子转得飞快。
南宫宸远在大理鞭长莫及,楚王年幼,又无人扶持。而京里,却有两位正当盛年,又手握兵权的亲王……
受陈绍一案牵连,肃亲王饱受猜疑,声誉一落千丈。
相反,恭亲王却在近段时间里,积极帮着太康帝打理朝政,许多以前或因怠懒或因缺乏机会,或因刻意避嫌而被隐藏的能力,充份展示了出来。
不仅得到太康帝的多次嘉许,更得到了以和瑞为首,包括萧乾在内的肱骨重臣的认可。
而自她重生以后,很多事情都偏离了前生的轨道,再以前世的经历来推断历史进程显然已经不合时宜。
且,冷心妍和南宫宸的关系已经被恭亲王获悉,对南宫宸已经绝对不可能还能象前世那般剖心掏肺!
如果此时太康帝病危,恭亲王乘势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一念及此,她猛然一惊,霍地抬起头:“可是皇上……不好了?”
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变了调。
萧乾极度不悦,皱眉叱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这话岂是你能说的?”
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淡淡道:“此去大理,不是让你游山玩水,更不是避祸远行。而是实在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不得已而为之。”
杜蘅一言不发,脸上明显写满了不信。
萧乾无奈:“目前的局势你也清楚,绝儿虽然在想方设法破坏南昭的后勤补给线,却无法从根本上扼止这场战争,最多只能给大齐争取几个月的时间。朝廷这几年屡遭天灾人祸,造成国库空虚;加之西夏,东越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得不防,无法全力支持燕王。此战要想取胜,只能用非常手段。”
说着,伸手从桌上的卷宗里抽出一张纸条,递到了杜蘅手上:“这是一份清单,上面所列全是大理急需的物资。朝廷最多只能拨给一部份,其余的就要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