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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也不再听话,软软的使不上劲。终于,自行车失去平衡,她狠狠摔倒在梅林长满青苔的泥路上。
“静言!”叶子航和庄远一直隔着梗子上的横沟看着方静言,见她摔倒,再顾不了许多,扔下车,跃过两米来宽的横沟,向她冲去。
庄远刚要伸手拉方静言,却被叶子航一下子推了开去。
“别碰她!”叶子航将方静言抱在自己怀里。
庄远有些吃惊又恼怒地捏紧了拳头,刚要发难,方静言却在叶子航怀里揪着他衣领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人会这样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前一刻不是还和我说着话,吃着我喂的粥,为什么只一转眼,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方静言睁着大大的眼睛,泪水如溪水般汩汩地流淌。“子航,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庄远望着方静言失去焦距的双眸,渐渐红了眼角。
“静言……”叶子航早已流下泪来。
他从不哭的,从记事起就没有哭过。方静言经常嘲笑他是没有泪腺的人,时间长了,他几乎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现在,滚热的泪正从他眼中滴落,落在方静言因高烧而绯红的面颊上。
方静言却被那泪忽然惊醒了,她摇了摇头,看着叶子航的脸,猛地挣扎起来。
“你走——你走……”她用力推着他,胳膊肘儿在拉扯中捣在叶子航心口上,又狠又重。
叶子航咬牙闷哼一声,却仍是不松手。
庄远这时走到两人身边,一把将方静言拉了过来,见叶子航死命握着她的手不松,便一拳打在他肩上,“她让你走,你没听见吗?”
叶子航肩头一阵剧痛,手上几乎脱了力。
但他仍是不肯松开方静言的手。
“把她给我……”他抬头望着庄远,带着泪光的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庄远在他眼神静默的注视下,不禁打了个寒战。
“庄远……庄远……带我走!”方静言使劲从叶子航掌心里抽出手,缩向庄远身边。
“静言!”叶子航痛苦不解地望着她,“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避着我?”
方静言扭过头去,不看他,也不说话。
庄远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那温度烫的吓人。
“静言!你发高烧了!”庄远急的脸几乎和方静言一样红。“我背你去医院!”
“好。”方静言默默地趴在庄远背上,垂着头,被雨淋透的头发贴在耳朵边,丝丝如墨。
“方——静——言!”叶子航在她身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她的名字。
“庄远,我们走。”方静言喃喃地在庄远耳边说,随后她闭上了双眼。
泪珠从紧闭的眼中溢出,一串串,洒落在庄远脚边,犹如断了线的珠子。
庄远望着那些落入春泥中消失不见的珍珠,脚步不知为什么有些踉跄。
叶子航站在雨中。
一直站在雨中。
泪早已干了,眼中湿湿的水雾,那只是落在眼中的雨。
*****
黄梅季节过去后,这个城市里的晴天就多了许多。
叶子航站在阳台上给龟背竹浇水。
龟背长的很好,葱绿青翠的叶瓣宽大舒展,文理清晰。叶子航皱眉望着那在尾端渐渐模糊的叶脉,喃喃自言:“明明那么清晰,为什么最后却仍是看不清了呢?”
没有人回答他。
龟背也无语。
方静言已经去了H市一个多月,方家也全都搬走了。
诺大的屋子空着,有点寂寞。
空屋的邻居有点寂寞。
方静言的父亲走前曾说过,这屋子还是方家的,他们迟早会搬回来住。
叶子航望着相邻的阳台,眯起双眼。
初夏的风柔柔吹拂,阳台上的小女孩捧着一本厚厚的武侠小说,看的聚精会神。
夏风从她身边抚过,吹起她修剪整齐的流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皱着小小的鼻子叹息,为小说中的故事叹息。
猛然抬首间,发现对面阳台的他。她会撇着嘴,有些哀怨地说:“叶子航,为什么男人都会想要娶好几个老婆呢?韦小宝已经有双儿和建宁公主,但他还想要阿珂!”
他对着她微笑,不说话。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韦小宝,也有人,一生只愿得一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时,他不懂。
那时,他真的懂得太少。
不知道生命的轨迹会随着那小姑娘的一颦一笑而悄悄改变。
即便是现在,他又能懂得多少?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硬生生将他生命的轨迹撕裂。
“方静言……”叶子航望着空荡荡的阳台,一拳砸在龟背竹的紫砂盆上。
盆没碎,只是裂了缝。
鲜血顺着那缝隙向下流着,向内渗着,最后,凝在龟背竹盘根错节的深根里。
*****
“庄大圆儿!把那个大剪刀递给我!”
“不许再叫我庄大圆!我叫庄远!”庄远忿忿地对着蹲在花园里拔草的苏圆圆吼道。
“唉哟,知道啦!知道啦!只是叫惯了一时改不掉嘛!”苏圆圆转身笑呵呵地说,她圆圆脸上圆圆的笑靥里沾着一颗淡绿色的草籽。
“你们两在那里磨叽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接枣子!”方静言戴着草帽站在讶枣树下,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将满树青里透红的小枣敲落。
“来了来了!我们这不也是在忙着呢嘛!”苏圆圆从花园里跳出来,拍拍屁股上沾的泥,扯着庄远往枣树下去。
“荷!今年这枣子真甜!”她一到树下就捡起一颗最大的枣子塞进嘴里。
“咦,你都不洗洗就往嘴里塞!真脏!”庄远嫌恶地望着她。
“切!你这个有钱人家的败家子!”苏圆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懂不懂什么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你说谁是败家子啊?”庄远眼睛顿时瞪的溜圆。
“啊?我说谁啊?谁家有钱谁就是!”苏圆圆才不怕庄远,这小子,和三年前一样好生气,却也好欺负。最多就是把眼睛瞪的溜溜圆,在原地又吼又叫的乱蹦一气,没什么实际威慑力。
“那我也不是败家子!”庄远如苏圆圆所料,开始在原地跳脚。
“好啦,好啦!”苏圆圆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小孩似的说:“我不介意你败家啊,你要是愿意把你家保险箱里的钱搬点到我家来,我绝对没意见!”
“你想的美!”庄远给她一个大白眼。
“别吵啦!”方静言无可耐何地狠敲了两下树枝。当初庄远跑到H市来找她,真不该收留他的。而把他带到苏圆圆家里,更是错上加错。
“静言,你别生气,我帮你敲枣!”庄远接过方静言手中的竹竿,对着枣树一阵乱敲。
这几竿子敲的好,不但枣子掉了下来,树枝树叶,连同原本在树上歇息的好好的毛毛虫,全都被敲了下来。
“哇!好疼!”庄远将手背上那只倒霉毛毛虫一下甩开好远,可怜的毛毛虫,落地时连肚肠子都被甩出来了。
“哟,你被洋辣子辣啦?哈哈!真是老天有眼!”苏圆圆笑的前俯后仰。
“姐!你别再笑啦,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方静言忙将庄远从枣树下拖了出来,“要用胶布把手背上的毒刺粘掉。姐,你快去屋里拿张胶布来,越粘越好!”
“唉哟,我的下巴!”苏圆圆乐极生悲,真的把下巴笑掉下来了。
方静言无奈地自己进屋找了胶布,又带了块手帕。先用手帕把苏圆圆的下巴吊起来,在她头顶上系了个类似兔子耳朵的结。
苏圆圆哼哼唧唧托着下巴进屋去找热毛巾,院子里只剩庄远和方静言。
方静言让庄远在花坛边坐下,撕下胶布细细帮他粘着已经红肿的手背。
庄远望着她长长的睫毛,犹豫了半天,终于说:“静言,你……你好些了吗?”
方静言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平静地回答道:“我很好。”
“真的吗?”
“恩。”
“可你瘦了。”
“夏天人都会瘦些。”
庄远静默了一小会儿,又说:“叶子航考了B大,当初他放弃保送是对的。他有自己选择的能力。”
“恩。”
“你……你和叶子航怎么了?”
方静言顿了一下,用力揭下他手背上的胶布。庄远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
“方静言!你下手够狠的!”
“你的嘴也够狠的。”
“我……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方静言叹了口气,换了块新胶布,继续为庄远粘那些深深扎在皮肤里的毒刺。
“我要去英国留学了。”庄远轻轻说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