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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见宝钗进了里间,坐到旁边的软榻上,秋纹忙给宝玉彻了一杯茶,宝玉接过去放到旁边的高几上,望向晴雯,叹息一声:“我原以为你是个最灵巧的,咋就不知道我的心思呢,她好歹是个客人,你是我屋子里,让别人说出我的不是来了,反还噌着我,这不就是你的不是了,再说她原是太太的姨侄女儿,你平白的惹恼了她,到时候她到太太面前一说,连我都保不住你了,平日里你在这个屋子里清冷我是知道的,可那么一个人?”宝玉小声的嘀咕完复往里面看了一眼,见袭人在陪着宝钗,并没有多注意外面的动静,一时间心烦起来,起身往外便走,那麝月忙追着问了句:“去哪里?”宝玉一声不吭的往前面走去,大概是去哪些小子去了。
宝钗坐在里屋听着袭人的劝慰,心里越发的气恼,自已成了什么了,坐在这里听着这丫头看似劝慰实是安慰的话,她大概还不需要让人安慰,便站起身,袭人见宝钗猛的起身,知她已经不耐烦,忙陪着笑脸,把宝钗从里面送了出来。
宝钗回蘅芜院,越想越气,本就生得富态,再加上心里着急上火的,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子,香菱不知姑娘怎么浑身冒汗,忙拿了把扇子过来给她扇着:“姑娘,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子,”宝钗望了香菱一眼,把睛雯的的恶言说了一遍,香菱皱眉:“这宝二爷屋子里的人怎生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晴雯长得那个妖媚样子,太太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多早晚的非收拾了她不可,这会子还敢跟姑娘叫起板子来了。”
宝钗听着香菱的话,心里才算舒服一点,她最生气的是宝玉,说的那叫什么话,宝姐姐是宝姐姐,不可能成为宝二奶奶的,自已没嫌着他,他倒是嫌着自已了,除了模样长得俊点,其余的根本就是一个大稻草,他那个娘害了自已的娘,他还来嫌起自已来了,宝钗笑起来,唇角挂起笑,毛骨悚然,看得香菱都打了个冷颤,姑娘不知又算计谁了,姑娘自从太太死后,整个人比以前阴沉了许多,虽说以前也有些心眼子,可都是偶一为之,现在是变本加厉了,听莺儿偷偷说过,太太去世都是王夫人背后搞的鬼,这话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姑娘是相信了,要不然也不会一门心子的对付这些人了,只怕后面还有很多呢?
宝钗在蘅芜院呆了两日,只在院子里赏花看月的,一处也没去,倒是清闲自在,只是那袭人偏就喜欢合着宝钗谈心事儿,因为只有宝钗知道她的心事,别人虽知道,言语间多有不好听的,只宝钗总说些顺着她心窝子的话,这也让她满足了一番心思,两日里没看到宝钗,那袭人便找了来,宝钗正在房里看莺儿做针线活,那袭人一掀帘子笑声先起,香菱和莺儿都不待见她,头也不抬,只宝钗懒着身子开口:“你怎么过来了,里面那位爷们呢?”袭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开口:“宝姑娘有两日没去我们哪里了,所以过来看看,宝玉这两日也念叨着,姑娘是不是恼着我们怡红院了,”宝钗用八宝扇挡住半边脸,娇笑着:“多咱的事,我又不是哪小性子的人,怎么可能记恨那丫头呢?”
袭人看宝钗笑眼如画,确实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放下了心思,忙挨到宝钗的身边坐了,宝钗厌烦的眸光一闪而过,这丫头比晴雯更讨厌,晴雯原是个心直口快的,不比这丫头心里贪得无厌,宝钗笑得温柔:“香菱,倒杯茶来,“香菱本来站在莺儿旁边看她绣花,被姑娘叫了,虽不情愿也就闷头倒了杯茶放到高几上,一时又点头看起来,那袭人探过半个身子,看了一下,笑着说:“莺儿妹妹的手艺真巧,”莺儿头也抬头,笑着说:“我们姑娘的手艺那才真叫一个巧呢,只怕这府里的人再没有比她好的手艺了,”宝钗啐了莺儿一口:“多咱有这么夸自家人的,”心里却是高兴的,脸色布着红晕,袭人立刻追了句:“宝姑娘的手艺自然是好的了,”宝钗闷了这两日,身子骨有些懒,只说让袭人陪着在园子里走走,今日天气阴暗,倒是凉爽几分,一路上边走边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走到怡红院来了,宝钗正欲回身,那袭人忙拉了宝钗进怡红院的门。
宝玉正想着不知道宝钗是不是为了晴雯的事,再不理他了,一见宝钗被袭人拉进怡红院来,心里倒是高兴着,忙从里间床榻上走出来,拉着宝钗坐到里间去,又吩咐了袭人上茶,一边的仍为前两日的事给宝钗陪不是:“宝姐姐,你千万不要跟丫头们计较,这些丫头都是我平日宠惯了,”宝钗浅笑一声,摇头:“这些事多咱也轮不到我这个客人的多嘴,你这个主子知道怎么说,按理儿原是一肚子数的,”宝玉嘻皮笑脸的拉着宝钗的手,看宝钗今日戴了个串珠儿,珠圆玉润的串珠儿戴在宝钗那圆润白晰的手臂上,越发的丰满好看,宝玉不由得看得一呆,宝钗见宝玉抓住自个的手臂不放,却以为宝玉看到自已手上斑痕愣住了,心下不悦,只挑眉望了袭人一眼:“怎么不给你们宝二爷倒杯茶来。”
袭人一愣,马上给宝玉去倒了杯茶水,自个儿去别处找了些活计,这机会当然是让给宝钗了,宝钗望了一眼挨着自个儿坐的宝玉,从心里是厌恶宝玉的,一个成日家呆在女人堆的男人,还算个什么斯文人,自已也是被逼无奈了,现在她和姨娘斗气,以姨娘的精明,早晚有一日会知道很多事是她做的,那么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宝玉呢,可是就算她今日放过姨娘,姨娘也不一定让她嫁给宝玉,以姨娘的个性,日后必选一个对贾家有用处的媳妇,自个儿只怕她还看不上眼呢,宝钗心里有些悲哀,脸上浮起淡淡的苦笑:“宝玉,把你上次看的《庄子》的书找来给我带回去瞧瞧,”宝玉听宝钗竟然喜欢看庄子的书,倒有些诧异,他只知道妹妹喜欢看这本书,没事还喜欢在上面注解,却不知这宝姐姐原也是喜欢的,忙起身出屋外去找,前两日不知被他随手放在哪了,宝钗见宝玉出去,忙飞快的掏出一包药粉倒进宝玉的茶杯里,立时的溶了,无色无味,这时正好宝玉拿了庄子的书进来,宝钗的心里也是吓得扑通扑通的跳了多少下,接过宝玉手里的书,端起茶杯喝起茶来,那宝玉见宝钗喝茶,自个儿也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因为太热了,宝玉起床正口渴呢,宝钗看宝玉倒是全喝光了,这下连证据都没有了,冷笑一声,站起身和宝玉道了别,走到外间时,左右一看,反正没人,就把那张包药的纸放在晴雯的枕头下面。
宝钗回到蘅芜院里,心里倒是开心了很长时间,至晚间盥洗后躺到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警觉的听着园子里的动静,果然到上半夜时,园子里进进出出的声音很响,宝钗哪里会错过看好戏,忙叫了莺儿起身,香菱也被惊醒了,几个人都起床了,香菱忙忙的跑了出去,探望一番,回来禀报给宝钗:“姑娘,听说宝二爷好像出事了,夜间牙齿打颤,身子儿冰凉,凭是谁也叫不醒他,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在宝玉哪里呢,姑娘是要去看看,还是明儿个去,”宝钗点头:“过去看看吧,太太想必很伤心吧,我这做侄女儿的也正好劝着一番,”香菱知道宝钗这话原就是奚落话,也不出声,只准备了两只灯笼,一前一后的打着,陪着宝钗一起往怡红院而去。
远远的那怡戏院里便传来了哭声,贾母的声音最是响亮,一口一声我的心肝儿的叫着,其次是太太的声音,中间还有二奶奶的哭声,宝钗走进去时,大夫正好也被叫了来,宝钗只靠边儿站了,贾母王夫人等见大夫来了,忙让了开来,大夫上前坐到宝玉的床榻边,先观其色,再号脉,号了左手,号右手,脸色略沉思一下,站起身朝贾母恭敬的福了下身子,老太太忙急急的问:“宝玉这是怎么了?”大夫缓缓的开口:“宝二爷这是被人下毒了,幸好下得不太重,也不是什么大毒,叫蜀漆散,让人的心脉一时大乱,不过到底是毒药,对人体还是有伤害的,老夫开一剂药方给你们,回头煎了给他服下,保管没事了,”贾母听宝玉没什么大碍,心里哪叫一个放心,可一想到竟然有人敢对宝玉下毒,老太太心里恨得脸都绿了,先让凤姐把大夫送出去开药,再去抓药,这些凤姐自去准备,贾母的眸光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怀疑的眸光也扫了宝钗一眼,然后落到王夫人身上:“现在立刻给我把院子里面封了,搜一番,我在这里等着,再是谁做出这种不道德的事,逮住了重重的罚。”
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