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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他像是疯了一样,陡然大叫了起来:“有人躲在这里,凶手躲在这里!”
他一面叫着,一面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在冷藏库中乱闯乱窜,推倒一切可以推倒的东西,拉开所有可以拉开的冷藏柜,要把他想象中,藏在冷藏库中的凶手找出来。
大多数的冷藏柜中全是空的,也有几个,里面有着尸体,全是冰冻得皮肤上起了冰花的尸体。
由于他们两人的叫嚷,和白恩所弄出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外面工作的几个殓房职员,也走了进来。他们看到了冷藏库中的情形之后,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那职员望着发了疯似的白恩,陡然叫了起来:“这里没有人,有的也只是死人,死人是不会杀人的!”
白恩陡然停了下来,虽然他感到全身冰冷,但是在他的额上,却有着豆大的汗珠,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叫:“死人不会杀人,一只手更不会!”
那职员望了一眼那只手,又望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颈际的扼痕,喃喃地说了一句话。白恩发出一声怒吼,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前,厉声道:“你想说什么?你敢说出来,我就把你扼死!”
那职员忙道:“没有,我没有想说什么!”
旁边的人看白恩的样子实在太凶恶了,一起上来,把他拉了开去。
温谷终于和白恩见面,那是白恩离开了殓房之后,直接来到了游艇上找到了他的。
法医来到殓房,初步检查证明,那一对中年夫妇是死于窒息──那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他们颈上的瘀痕,已可以说明一切。
法医还说了一句话:“凶手的手劲极大,大到了异乎寻常的地步,男死者的喉骨有明显破裂的迹象!”
当法医这样讲的时候,殓房的冷藏库内外,已经全是警方的有关人员,连最高层人士都来了。人人都被眼前那种怪异莫名的事所震慑,没有人出声,所以法医的话,虽然声音并不高,但还是令得人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当时冷藏库中,只有那一对中年夫妇,白恩和那职员都是在外面,就在门外。他们互相可以证明对方不是凶手,那么,这对中年夫妇是怎么死的,凶手是什么人?
白恩显得十分沮丧,双手抱着头,坐在一角上,一动也不动。在这时候,他想到的是温谷,他觉得一连串发生的事,非但不是他的能力所可以处理,而且,根本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他知道温谷的资历,这种事,或许只有温谷这种够资格的人,才能了解。
所以,他只是要他的一个手下,打电话去找温谷。
可是在游艇上的温谷,却正在和李邦殊详细讲述那几件失踪案,不想受打扰,不接听电话。
所以,白恩在离开了殓房之后,就直接来到了海边。一路上,有四辆警车鸣号追他,一直追到海边,知道了驾车人是白恩警官,才满腹疑惑地离去。
白恩到了海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午夜的海边,空气十分清新,但是白恩心口的那股闷塞感,却一点也未见消散。
他下车,才走出了两步,就有两个人迎了上来。白恩连看也不向他们看一眼,指着停在离岸不远的游艇:“温谷先生还在船上?我要去看他!”
那两人中的一个道:“船上的人看来全都睡了,你还是──”
白恩陡然吼叫了起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两个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取出无线电对讲机来,讲了几句,一艘小汽艇很快驶过来。白恩一跃而上,他的动作十分鲁莽,令那艘小汽艇左右剧烈晃动,几乎翻覆。驾艇的人咕哝着骂了一声,驶向游艇。
白恩攀上游艇之际,已经尽他可能地大声叫了起来:“温谷,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本来已很静的游艇上,因为他的叫嚷而起了一阵骚动。
在游艇上,到处都有灯光亮起来,有人走出来。只有主舱中,还是黑沉沉的。
在主舱柔软的大圆床上,黄绢和原振侠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原振侠略动了一下,耳际就响起了黄绢柔腻的声音:“他来找温谷,没我们的事,我们的事是──”
黄绢并没有再说下去,她和原振侠,用行动来表示他们之间的事是什么。外面还有一些声音传来,可是原振侠完全听不清楚那是什么声音,除了紧贴着他的黄绢之外,他几乎已失去了对外界一切事物的反应,而他更有如同坠入幻境的感觉。
外面的声音好象渐渐静了下来,原振侠也不去留意。这时对原振侠来说,黄绢细细的喘息声,比天崩地裂的八级地震,更能令他感到震栗!
白恩上船之后,由水手带着他,到了温谷和李邦殊所在的那个船舱之中。白恩几乎是直冲进去的,温谷和李邦殊都以厌恶的神气望着他。
白恩喘着气,挥着手,讲不出话来。温谷轻轻一推他,就推得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温谷道:“我正在向李先生讲那几件失踪案!”
白恩挥着手:“那不算什么!”
李邦殊“哦”地一声:“又有了新的,人突然消失的事情?”
白恩虽然在极度的慌乱之中,但是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警务人员,他立时听出,李邦殊的用词十分不寻常,他不用“失踪”,而用了“消失”。
白恩又大口喘了几口气:“不是,那……只手的父母,不,我的意思是,那失踪男孩的父母,突然死在殓房的冷藏库之中!”
温谷的反应十分正常:“受不了刺激,心脏病猝发?”
白恩叹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必气急败坏到这里来了。他有气无力地道:“不,是被人扼死的,喉骨都破裂了!”
温谷和李邦殊都震动了一下,李邦殊的震动更甚,他张大了口,想讲什么,但是又没有出声。温谷的惊讶,则来自他多年来接触怪异事件的经历。
温谷递了一杯酒给白恩,白恩一口喝干,才把发生在殓房中的事,讲了一遍。
温谷和李邦殊两人都不出声,李邦殊把毯子紧裹着身子。白恩喘着气:“我知道那职员想说什么,可是太荒诞了,我不准他说出来!”
温谷的神态,看来十分小心翼翼,试探着道:“那职员是想说……想说……”
他重复了好几次,可是,却也没有能把话讲完。李邦殊在这时,突然插了一句口:“他想说,那一对夫妇,是被那只手扼死的!”
虽然温谷和白恩,早已在心中不止一次地想到过这句话,但是听得有人讲出了这样的话来,还是感到一股异样的寒意!
那只手扼死了人!那职员在冲进冷藏库之际,甚至看到了那只手在动!但是,一只手扼死了两个人,这无论如何是不可想象的事!虽然在恐怖电影中,一直有“手来复仇”这样的场面──一只手在弹琴,把人引来,然后就是一只手,扼死了要杀的人,但是那终究只是电影中的情节。何况,如今两个死者,是那只手的父母!
温谷和白恩不由自主摇着头。李邦殊在这时,反倒镇定了下来,看他的情形,像是他对自己所说的话,胸有成竹。他先喝了一杯酒,然后来回踱步,过了一两分钟,他才以十分严肃的神情道:“警官,有一些十分奇异的事发生着,我可以肯定,这些奇事之间,是有联系的。”
温谷和白恩皱着眉,一时之间,都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李邦殊也看出了两人脸上疑惑的神情,他叹了一声,道:“其中详细的情形如何,我还不十分清楚,要等我的朋友来了,再作进一步研究。但现在,我提议别再让任何人碰到那只手──”
当他讲到这里之际,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它们要使我们知道,它们并不是说说就算的。”
这是温谷第二次听到李邦殊使用“它们”这个代名词了,那听来十分刺耳,温谷立时向李邦殊望过去,李邦殊却逃开了他的目光。白恩直截地问:“它们?它们是谁?”
李邦殊没有回答,抬起头来,望着舱顶,不再言语。白恩苦笑了一下,他并不十分在意李邦殊的话,李邦殊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有成就的深海科学家,温谷才是他心中可以解决疑难的人。
他语音干涩:“这件事,温谷,你有什么意见?”
温谷的神情苦涩:“一连串不可解释的事,又多了一件。在公事上,可以作为疑凶逃逸来处理──”
白恩飕地吸了一口气:“可是,谁都知道,根本就是没有凶手!”
温谷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