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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么?
那个黑衣男人,似乎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来,想到此处,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之内,脸色愈发惨白。
“睿王爷说了,悬赏千两,一定要把贼人擒住,以儆效尤。”
柴工的这一句话,却让她的心,稍稍平复下来,欣慰万分。
宰相府。
“我找错了地方么?笨琥珀,连自己家都认不得了么?”她裹足不前,想要走向前去,却又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她的眼底,突地蒙上一层轻雾,她不敢置信,抹掉眼泪,笑自己的庸人自扰。
三天前的大红色喜气洋洋,萦绕在上官府,花团簇拥的绸布高高悬挂在门楣之上,喜字灯笼挂了一路,这样的景象,她未曾忘记过。
然,她如今看到的,是另一种颜色。
白色,素白,死白,门楣之上的红色绸布换成了白色。朱漆大门紧闭着,除了门前偶尔走动的行人,这座府邸,像是杂草一般突兀的存在。
她微微怔了怔,还是从容走向前去,小手覆上雄狮金铜色的门把,叩响了门。
叩叩叩……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心似乎跳到了喉咙,再等待不了。
叩叩叩……。
开门啊,谁能够来,为她开开门……。
“姑娘,别敲了。”
一位买菜回家的大娘,终于看不过去了,拍拍琥珀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里不是宰相府吗?我要找人。”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隐藏身份,琥珀盯着大娘的眼睛,心情焦虑万分。
就算爷爷不在府邸,堂堂宰相府,哪里会连一两个门仆都消失无踪?!
“你再敲门,也不会有人应你的——”大娘的目光,锁住这紧闭的朱漆大门,然后,毫无情绪的目光缓缓的,缓缓地,停留在琥珀的身上。“人都死光了。”
。
005 赝品
她昏睡的短短的三日之内,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新婚日,睿王府不见嫁娶仪仗,派人前来询问老宰相,却不知,宰相府关闭大门,静谧的毫无声响。
推门而入的侍卫,这才看到全府上下,所有人都中了毒药。
无人生还。
天黑了。
推开后门,一抹纤细身影,渐渐融入了黑夜的颜色,她走入大厅,乌黑一片,没有咂舌丫鬟在说话。
她走过书房,把耳朵贴在冰冷门板上,没有爷爷边翻书边咳嗽声。
她经过厨房,灶肚是冷的,也闻不到一丝喷香气味。
……
那个小小身影,这么走着,她走完宰相府每一个角落,用一夜的时间。
没有人。
宰相府没有半分人气。
每一个房间,她都绕一圈,安谧无人的花园,只剩下虫鸣声。
她走不出宰相府……琥珀无力的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地方,就像是被诅咒,她像被人困着无法动弹,在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里绕呀绕,她熟悉的家,竟然也陌生得紧。
“爷爷——”
低声哭泣,她不懂为什么爷爷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宰相府,上官家,会在一夕之间,沦落成无人的空宅子,她更不懂,为何至今无人找她。
就算是官场争斗,爷爷年末就要辞去宰相官职,到底是多大的怨恨,要杀光上官家上上下下三十七条人命?
那么她呢?
连厨娘门仆丫鬟都逃不掉的厄运,她作为上官家唯一的后人,难道逃得掉吗?
她缩身躲在花丛里,将自己藏起来。她极少让人看到她在哭泣,她觉得那是可耻的示弱,所以不管心里多难受,也不在人前掉泪。
她想哭,却只能这么躲着嚎啕大哭,而此刻,也无人会看到她最狼狈的软弱。
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了。
心头的那根刺扎得她好难受。
她哭到发抖,肩膀颤着,不住抽泣,声音含糊可怜,好几句都变成自言自语,分不清她到底是要抱怨,还是要哭诉。
她要去找他。
她要去找睿王爷,问个究竟,爷爷到底跟朝中之人有何等的恩怨纠葛,才会被毒害!
她蓦地站起身来,不顾一日一夜滴水未进的虚弱,她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就是要找出凶手。
在这个世上,她能够相信的人,只剩下轩辕睿了。
天,才刚刚亮,她摸索着走到城东,脚步停驻在睿王府的门前,这里让她安心许多。
“请问,睿王爷在府中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
侍卫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不见任何修饰,身着朴素棉白衣,年纪甚小,那眸子像是蒙着水雾,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难道是来应征丫鬟的贫民姑娘?!但再看一眼,却又觉得她的身上,找不到半分寒酸气,穿着虽然显得狼狈,但那骨子里,似乎毫无村野乡气,几乎她白皙小脸上脏污颜色,也可以忽略一般。
“报出你的名号,带我前去通报一声。”
侍卫面无表情,这么说道。
琥珀终于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吐出这几个字,“我叫上官琥珀。”
侍卫闻到此处,脸色一变,两人交换了眼神,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其中一人才说。“请跟我来。”
跟随着这一个侍卫,穿过大厅,绕过花圃,走入一个异常雅致的偏厅,稍等片刻。西厢幽静而清雅,植了些花草,围绕在简朴的两层木雕楼阁旁,她推开门扇,跨过门槛,左右张望,是太害怕,还是真的有人在暗处偷窥她的行踪?!
她正襟危坐,爷爷说过,再大的难关,也要努力,他就是从七品小官员,坐上一朝宰相的位置。
手边的一杯茶,早已凉透。
她等了,岂止片刻功夫?琥珀眼波一闪,隐约察觉有些异样,轩辕睿若是在王府,听到她来了,哪里用得着让人苦等?
他该知道,被贼人袭击,被灭了全家的她,该有多么不安动摇才对。
垂帘被修长的手掌掀开,冠玉容颜镶着有神墨瞳,此时正觑默然不语的琥珀。轩辕睿是先皇第五子,跟当今天子乃一母所生,母亲为皇太后,不过为人温和,性情善,对政事并不显露太多野心抱负,所以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事不关己的祥和气质。
他不染纨绔子弟的劣行,不贪婪不爱色,不嗜酒不豪赌,是先皇子嗣中最受好评的一个。
气质如兰,或许就是指的这种男子,他样貌生的俊秀好看,配上一套青色常服,更显得儒雅。
她迫不及待,想要拉住他,说些什么,也不懂为何她面临丧家之痛他还能笑得那么温和,毫无一分凝重愁眉。
然,紧接着,琥珀在他的身后,见到了一名女子。
“唇红齿白,肤如凝脂,手如柔荑。”
这些语句,几乎是突然从琥珀的心中溢出来的一样。
站在轩辕睿王爷身边的女子,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容貌清丽,梳着素雅的发髻,一侧白花摇曳,一袭白衣束身,眼波如水,只是她的脸更加清瘦一些,大眼之下是一片黑雾,琥珀看一眼便知,她身上的悲戚气味,特别重。
琥珀的目光一冷,心口涌出隐隐作痛,这个爷爷放心交予自己给他的男人,他身边的位置,本该是自己的啊——
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
“琥珀,你先回房吧,这件事就交由我处置。”他眼眸染上墨浓的黑,他的口气总是轻柔、总是含笑,却也饱含着琥珀看不通透不明所以的暗沉。
这个名字,从爷爷之外的男子口中唤出来,居然带着那么多怜惜,好听极了,似乎这个名儿,也变得美丽了。
琥珀几乎有一瞬间以为,轩辕睿这一番话,是在安抚她,是对她说的。
但不是,她迷惘,恍惚,眼看着他拉近那名女子的手,熨贴在他脸上。她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她不爱读书,却并不愚蠢。
他叫,那个女人为琥珀。
体内那股莫名支撑着自己一日一夜之久的力量,仿佛因为轩辕睿的一句话,彻底粉碎。
“不行,王爷,这个女人一定跟我爷爷的死有关!”那名也叫做“琥珀”的少女,长指几乎要戳到琥珀的鼻尖,她满眼的怨怼,显得疯狂。
她指责琥珀,哭的动容伤悲。她才像是,死去至亲的凄惨,而琥珀,伫立在他们对方,无心无情无泪冷血的跟毒蛇一般。
爷爷是她的?!
琥珀的嘴角,蓦地扬起一抹冷到深处的笑,上官家只有一条血脉,这是众人皆知,她居然还编造这等谎言?!
“你现在还要说,自己是上官琥珀吗?”这时,轩辕睿问出了口,他说的平静,却不无危险。
空气中,已然是剑拔弩张剑锋相对的紧张。
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轩辕睿居然看到,眼前这个少女,笑了。
那一抹淡淡的笑花,若隐若现,在她的嘴角缓缓绽放,却更显一抹凄绝颜色。她的悲伤淡淡的,却紧紧揪住轩辕睿的心。
“为我取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