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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晴儿的话,她便随口问道:“谁?”
晴儿撇撇嘴,对她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是秀儿!”
宁宛然画下最后一笔,满意的端详了一下,搁了笔,才回头道:“秀儿?”她略想了一想:“是那天那个葬主的丫头么?”
晴儿点了点头。
宁宛然沉思了一会,道:“你叫她来吧!左右我现在也无事!”
不多一会,秀儿便翩翩的来了。
阳光下,穿花拂柳而来的少女穿了一件长长的裙裾拖地的碧色舞裙,合身的长裙勾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段,更显得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面上敷了淡淡的脂粉,长长的发飘拂,清秀中更透出几分婉约。
宁宛然心中一动,忽然便明白了几分,不由叹了口气。
少女翩翩的走了过来,盈盈地行了个福礼,低声道:“愿以一曲《春波绿》为夫人贺!”
她声音清脆,早不复那日的粗嘎。
宁宛然淡淡的笑了起来,便起身走到一边的琴旁,纤指轻扬,拨出了第一个音符。
那秀丽的少女便依着琴声缓缓舞动,长发飘然,神情哀婉。
曳地的长裙在风中旋转,似涟漪轻轻荡漾……
那低头凝眸的温婉,倏然回眸时依依的哀愁,让本来清秀精致的面容在那一刻忽然间便透出那一种风情,摄人心魄、撩人心弦……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她以尾指抹出最后一个音,轻轻的吟道。
那舞动的精灵以一个优雅的旋转随着琴音落定了身姿,缓缓地向她行了一个福礼。
“谢夫人赐名!”
宁宛然长叹了一声,缓缓道:“惊鸿,你仍住在这里罢!你的事,我会为你尽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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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九郎略带了几分疑惑的跟着晴儿进了后院,心中有着奇异的喜悦。
他已满了十六岁了,他十五岁生日之时,宁宛然便将随身所携白玉笛赠与他作为成年之礼,同时令他严守男女之防,再不可随意出入后院。
微微西斜的日光下,宁宛然静静的站在花丛中,绿肥红瘦,落花飘零。
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衫,留恋地在她的发丝间翩跹,久久不舍离去。
落日的余晖为她纤弱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恬静而安宁。
凌九郎怔怔的看着她,忽然便痴了!
他几乎不曾听到宁宛然所说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直到宁宛然走了很久,他才茫然的发觉自己手中有一张洒金笺贴。
笺贴上只以簪花小楷简单写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字体娴雅婉丽,柔而不媚,清而不俗。
落款却是燕子楼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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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同一张洒金笺贴撒遍了全金华。
那一晚,燕子楼下,客似云来,车水马龙。
那一夜,月色如水人如玉,暖风徐徐香馥馥。
那一刻,燕子楼头白玉笛,惊鸿一舞倾金华。
第十二章 惊马
“南岳富,富在金华;南岳贵,贵在琼都。自古金华无穷人,从来琼都无贱民。”琼都,正是南岳朝的京城。
时近午时,金华最为繁华的南门大道上,两面店铺林立,路人川流不息,一片井然有序的繁华景象。
忽然间,路上一阵喧闹,隐隐有人大叫道:“惊了马了,大家快闪开呀……”
霎那间街上便乱了起来,行人纷纷走避,潮水般涌向街道两侧。
说话的工夫,已见一匹毛色黑亮的马儿,撒着四蹄狂奔而来。马上,犹有一人紧紧抱了马颈,只是半个身子早被拖得离了鞍,眼看着摇摇晃晃的便要坠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街南一家铺子中,一个白衣的少年已闪电般掠了出来,只是伸了右手一捞,便稳稳把住了缰绳。那马只是四蹄翻飞,奋力前冲,那少年却稳如泰山,安如磐石的立在地上,左手随意的一拂,马上已将晕厥的人儿双臂已是一松,人便落进他怀中了。
那马犹自嘶鸣,疯狂前冲。那白衣少年皱了眉,略觉不耐,随手将怀中人丢了给左侧跟了他出来的随从,空了左手,重重切在了马颈上,那马悲鸣一声,顿时便软在地上。
一时街上人皆交头接耳,有认识的早上前搭话,更有那大胆少女只取了桃、李之类,便轻轻砸了过去,比之适才惊马,一时反而更乱了些。
原来南岳素来风气开放,多有掷果表意之举,那少年显然已是惯了,便只微笑四下略略示意,顿时街上桃李满天,间有不凑手的,便摘了香囊、锦帕丢了;更有农家少女,无物可赠,萝卜、白菜也丢了过来。
更有几个大胆少女大声叫道:“九郎……九郎……”只向他招手。
那少年见了这般阵势,不觉微微苦笑,忙避了开去,匆匆进了自家绸缎铺子。
那铺子招牌飘扬。却是“凌记”两个大字。
原来那少年竟是凌九郎。
他一进了铺子。顿时多少人便跟着涌了进去。
这时那马上人地随从也已赶了上来。却只是在外面。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
那随从抱着惊马之人。笑着跟他进了内厢。打趣道:“公子是该常来店中地。公子一来。这店中生意却好了多少倍去!”
凌九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胆小厮。满口胡柴。只管做你正事去……”
那随从也不害怕,笑着将惊马之人放在内厢的软榻上,细看时却是一个小小少年,看来也不过十一二岁,模样生的甚是清秀,只是此刻脸色惨白,犹然昏迷未醒。
凌九郎上前看看他的面色,试过呼吸,确认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便也不再理会,任他躺在软榻上。
外间依旧喧哗声声,凌九郎看看天色,不禁皱眉道:“已快午时了,这外面这般闹腾,却要几时才能回家!”
那随从笑道:“公子莫急,软榻上还睡着人呢,好歹也要等有人来认领了去,才能回家!”
凌九郎苦笑,只得坐在内厢的书桌旁,按捺了心情等着。
过了好一会,那小少年的随从才总算是挤了进来,对着凌九郎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抱了主人匆匆出去延医问药去了。
凌九郎见他走了,反松了口气,道:“观棋,我们这便从侧门悄悄出去罢!”那随从笑着应了一声,显是已习惯了。
二人略收拾了下,正要离开,房门却又被敲了几下:“公子,公子?”
凌九郎听去,这声音却是绸缎铺丁老掌柜。
因问道:“老掌柜还有事么?”
丁老掌柜在外应声道:“适才言家二公子的随从过来,说是二公子此刻正在云来楼四楼饮酒,适才临街见了公子,便派了他传话,请公子去云来楼坐坐!”
凌九郎微微愕然,随即点头道:“你与那随从说了,我略收拾下便过去!”
原来这天下三分,世家虽多,然最有名最有实力的其实不过一十二家。
北霄、南岳、中虞各据四家。其中南岳朝金华言家,便是十二家之一。
言家传家数百年,旁支分支无数,其中有一分支嫡出的女儿,却嫁与了凌家先祖。所以两家也就略有些瓜葛。加之这几年凌九郎在金华城风光无限,言家自也注意到了,对凌家便更亲厚些,来往也较从前更亲密些。
这言家二公子,名唤言冀松,正是言家嫡出的二公子,金华人背后都称言二郎。人品生的既好,又极有手段,遇事又圆滑,与凌九郎素来最是交好的。
这个且不说他,单说那金华云来楼更是金华最为著名的酒楼。楼分四层,一楼招待平民殷实之家;二楼接待大富之家;三楼客人富贵缺一不可;至于四楼,常人更是只得仰视的份,据称是一年也未见得能开一次。
不想今日言冀松竟在四楼邀自己一叙,凌九郎心中不免有些讶异。转头吩咐了观棋先行回家报信,自己略整理了衣衫,便从侧门出了铺子,进了云来楼。
云来楼下,言冀松的随从言安,已等在楼下,见他过来,见了礼后,便挥退了伙计,自领了凌九郎,直上四楼。
云来楼一层颇宽大,可容四十余桌,与一般的酒楼也无太大区别;二层较之一层略紧窄些,可容二十余桌,各桌均以屏风,花木隔断,倒也显得雅致。
三层则更为清静,只设了四个包厢分别为:听风、观花、雩雪、聆月。
凌九郎一路上来,倒也并不多看,云来楼他是常来的,都熟悉得紧。
再往上,才是四层,这四层,单有一个包厢,便是金华城人人称羡,却并无几人当真来过的“望江阁”。
凌九郎上得望江阁,举目一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