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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玉石。
此时,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已笼了一层厚厚的雪花,黑与白的对比,是那么得浓烈而深沉,眸光流转,星星点点的思念如泉水般静静流淌在空气中。
娘亲,您还好吗?
阿萝又来看您了,十年分别,阿萝真的好想您啊!
潋滟的水眸中,浮起了水光点点,绮罗定定遥望着西南方向,仿佛那里有着令她魂牵梦萦的故土。
娘亲,明日,阿萝就要嫁人了,您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面对着远方,轻声道,就像娘亲真的站在那里慈爱地看着她一样,她伸出漂亮的素手,慢慢抚向虚空,眼底,凝了深深的依恋。
可是,阿萝却要让娘亲失望了,阿萝没有听从娘亲嘱托,还是嫁入了皇家,并且,那个人也非阿萝心底里的良人。
娘亲,您生气了吗?
不!您别生气,阿萝真的不是故意的,阿萝也不想嫁,可是那个人抓了义父,他是为荼苏而来,如果阿萝不这样做,义父就要死了!
娘亲,阿萝知道,如果是您,您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
风雪中,绮罗站了很久,直到身体已经快要冻僵了,她才黯然回转。
风雪茫茫,方向难辨,下山的路早已被大雪覆盖,绮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身雪色的衣袍上已然积满了雪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冰雪雕琢而成的雪人行走在山麓间。
绮罗今日并未带若水和玲珑出来,而是一个人来了这云杜山。
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承受的实在太多,就算是过往那些曾经被杀手四处追杀,颠沛流离被逼与娘亲分离的日子,她也不曾如此彷徨无助过,她心里的苦无人能诉,她实在是太想念娘亲了,所以今日,在出嫁前夕,她只想能一个人静静地和娘亲说会话。
即使,娘亲她远在千里之外。
也许,娘亲根本就不知道她顶着茫茫风雪,只是为了能站到最高的地方,奢望风儿会将她的思念带给娘亲……
**
绮罗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雪渐渐小了下去,离山脚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她停下脚步想歇一歇,恰在此时,风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笛声很远,清脆婉转中并无缠绵萎靡,却是飘扬着高昂炽烈的霸气,细听之下,却又能感觉到其中萦绕着的无限遐思,丝丝缕缕和着淡淡梅花的冷香,悠然飘扬,绵延回响在空旷的山谷之间。
绮罗精通音律,她自然听出吹笛之人必是有着极为高超的技巧,那笛音中所散发出来的浓浓暖意,几乎令她感觉这漫山遍野的积雪即将消融。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好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奏出如此摄人心魄的笛声。
正文 皎若明月
这还是绮罗第一次见到这位名满帝都的无双王爷,虽然之前曾见过两次,但却是隔着屏风,他也许能看到她,她却根本就看不清他。
春日暖阳如火,染红了天边层层云霞。
清俊高贵的男子信步走来,日光透过银杏树茂盛的枝桠洒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宛如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灿烂的晨衣。
只见斑驳的晨光下,那白衣的公子身姿颀长,美玉一般的面容上,长眉如墨画,发鬓若刀裁,凤眸微挑,流泉似的乌发散在身后,一身白衣,蹁跹若高天上的行云,皎洁如天山顶的雪莲。
果真是一身风华,绝世无双!真正无愧于帝都百姓对他的夸赞。
绮罗看着他,一时竟是有些失神,她真是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种不但容貌绝世,气质更是皎若明月的男子,只不过是看他一眼,她竟是感觉到丹田内有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蛋,脸颊上似被火焚过,热得烫手,心脏也在胸腔里“嘭嘭”狂跳起来。
直到秦惊鸿已然走到她面前,负着手,微凝凤眸,居高临下睇着她,当她直直撞进他隐含着疲倦与风霜,此刻面对她的凝视,已是蕴了薄怒与冷意的凤眸里,绮罗方才蓦然惊觉,刚刚她竟然在他面前失态了!
绮罗不由咬紧了唇瓣,在心中唾弃自己,她竟然也如帝都城内那些怀春少女一样,为他容貌所惑,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这一次,怕不是又要给他留下更加不好的印象了!
不过,有了这场婚姻,他对她的印象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心里,一定认为她就是个贪图富贵,借机要挟的无耻女子!
想到这,绮罗的心忽然像是被针扎过一般,有一丝丝尖锐的疼痛。
但随即,她又在心中暗自哂笑,确实啊,她站在拥有如此风华的男子身边,真正是玷污了他!
绮罗连忙退后一步,迅速平复了呼吸,敛目福身行礼,恭敬道:“妾身拜见王爷!”
“免礼!”秦惊鸿淡声道,语气疏远而冷漠。
他转身走到上首位坐下,抬手按住眉心,半晌不发一语,绮罗也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
“昨日本王偶有急事,不得不离开帝都。”秦惊鸿忽然开口说道,他抬眸,亦定定凝视着一身素淡,相貌平凡到极点的女子,那双若墨色晕染过的瞳眸里,此刻,冷极,不带一丝感情。
绮罗闻言却是一愣,她讶然蹙了黛眉,疑惑看向秦惊鸿,好半晌,方才明白过来,他刚刚竟是在向她解释他昨日之所以未出席婚礼的原因?
“噢,王爷日理万机……”绮罗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她竟是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难道要她说,王爷日理万机,所以婚礼理应找人代替?
绮罗不由有些尴尬,她抿了嘴唇,将眼神飘向别处。
秦惊鸿似乎也无意再说话,只是凝眸紧盯着绮罗,似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眼眸竟是一眨不眨,眸底瞬间划过探究和惊讶。
绮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愁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此时,却听秦惊鸿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本王昨夜去了哪里?我的王妃?”
绮罗眉梢一挑,转眸迎上他含着嘲讽的目光,又迅速移开视线,努力忽视他语气中的讽刺,淡然恭谨道:“王爷的事,妾身不敢过问!”
“哦?不敢吗?”秦惊鸿挑眉笑道,“很好!”
话音刚落,还没等绮罗反应过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一阵淡幽若三月梨花般的冷香飘然而过,她再抬眸,室内早已不见那有着一身高洁风华的男子。
只留一道清朗好听的嗓音袅袅回旋,“好好打扮一下,稍后随本王进宫!”
正文 君子如玉
进宫?
清雅的梨花淡香犹在鼻端萦绕,嗓音袅袅。
绮罗不由有些怔神,素手在身旁倏地握紧,但随即她便哂然一笑。
是了,如今她已然成为南川国最富盛名的睿王的正妃,自然是要在大婚过后随他一起入宫向皇帝、太后和皇后请安的。
不过,这次入宫,只怕是不会那么顺利吧……
秦惊鸿刚离开,一直候在外间的若水和玲珑便走了进来,显然,她们也和绮罗所想一样,面上皆露出担忧神色。
**
绮罗来到王府门前的时候,秦惊鸿的马车已等候多时。驾车的黑衣男子是他的随身侍卫,名唤华年。
绮罗见马车只有一辆,不由微微蹙了眉心,一想到要和秦惊鸿共乘马车,心底里便有些下意识地排斥。
因为宫中规矩森严,不准带宫外的侍女,于是绮罗只能一个人过去。
当她刚上马车,便瞧见秦惊鸿正斜倚在软榻上,以手撑额,他微闭着凤眸,姿态慵懒而随意,似乎是正在小憩。
他已换下那身染有风霜的白衣,如今着一身胸前绣有四爪金龙的深紫色锦袍,腰束黑色宽边玉带,佩龙形玉佩,原先流泉般散落的乌发也已束起,以一华贵的紫金冠箍住,露出那立体深刻的俊美面庞与五官。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好看,长身玉立,气质高华,让人一眼看去便舍不得移开视线,但他却又自有一番男子的阳刚气息,绝不会让人错认为女子。
绮罗看着他,竟是又再次失神,以前她读诗经,曾读到这样一段:“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锨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当时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可是如今,当这样一位堪称完美的公子真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说不惊艳那是假的。
难怪全帝都的女子都疯狂地迷恋他,绮罗想,如果她没有经历过过往那些苦痛的日子,而和那些女子一样,是长在深闺里的平凡女子,也许,她也会迷恋上他吧。
可是如今,刹那的惊艳过后,绮罗却是同情起秦惊鸿来,有着这样一副惊世骇俗的容貌,恐怕,并非幸事!
就如——她!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