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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叶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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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谬赞了。”云殊摇摇头,没说几个字,脸先红了一层。
    果然是他!
    怪不得听这个名字耳熟呢,南疆有一药园,杏林世家,主人就姓云,家中出了不少御医,可惜这一代的传人无心入宫,反倒在民间游历,施药义诊,救人无数,所以有了个“神医”的称呼,在百姓间多有传颂。
    “见过云神医,久仰久仰。”叶央笑了笑,心说商从谨连这类人物都能找来,真够不容易的,果真是交友遍天下……而云神医没有被商从谨吓着,也很坚强!
    云殊赶忙还礼,瞳仁又大又黑,受惊一样睁圆了解释道:“将军千万莫要这么说了,在下真不算什么神医,徒有虚名而已……唉,只是言堇受伤时我恰巧不在京城,否则定不会坐视不理。”
    别的不提,光是他治病时不受平民一分一厘的举动,就够叶央钦佩,她早酒听说过云殊其人,今日方才得见。眼下他用一块丝帕覆在叶央腕上,两根指头搭了上来,屏息凝神,细细分辨。
    云殊长得偏秀气些,声音醇和悦耳,说起话来不疾不徐,教人如沐春风。望闻问切之后,侧身在药箱里翻找,将林林总总十几个瓷瓶码在桌上。
    “怎么了云神医?不是直接服下解药便可么?”看着阵势,叶央还真以为自己中了不得解的剧毒呢,赶忙追问。
    云殊把那些瓶子一股脑儿往前推了推,答道:“解药是这一瓶。但将军肺腑失调,尤其是胃,需好好调养,再拖下去恐怕就严重了。”
    看来那些瓶瓶罐罐,治的不光是一种毛病。叶央想起她吃东西太快总是胃疼,觉得还是有必要吃些药,省得日后出征再因病耽误,当下并不推辞,挨个拔开瓶塞,各倒了一粒药丸在掌心,全部送进了嘴里。
    ——医者仁心,这才是正常大夫治病救人的态度呢。
    该交代的事都说完了,叶央唤来丫鬟送上笔墨,云殊又写了张方子,让她每日煎服,桩桩细节嘱托到位,还道:“将军,我现在就住城东,若有吩咐,直接派个人去找便是。”
    叶央点头,让丫鬟把人送走,还没忘了接着装虚弱,咳得几乎断了气。
    清凉斋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平日不爱身边有人跟着,于是不再多话,送走了云神医,只在门口听吩咐。叶央吃下真正的解药,再加上之前师父给的乱七八糟的药丸,身体好了大半,低头研究商从谨亲笔写的那封信,同时想象他写信时会是什么样子。
    商从谨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有些话只能提笔写出来,才能坦诚一二,或许还因为平日憋的太久,所以话落于纸上才会格外的多。
    信上说,云殊是他在民间认识的朋友,完全可以信任,让叶央老实吃药,不要怕苦。
    “我也不是怕苦药的人呀!”叶央读到这句,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想起来,她不怕苦药,但商从谨不喜欢,所以推己及人了一下。
    又说,今晚便是收网,以后这种伤害自己来麻痹敌人的事,千万不要有下一回。
    而这几天,让他不高兴的原因,就是这个。明明知道叶央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却还是因为她故意让自己落于险境而感到不满。
    “在朝中声名狼藉的是我,也和你没关系。”叶央还是摇头,凝视着那一行行工整的字迹,有些出神。
    翻过一页,商从谨居然还有好消息给她!在幕后人的操纵下,京城有不少百姓言称是叶央做了将军,才致使黄河怒而改道,大理寺抓了一批,然而那些家伙得到授意,根本抓不干净,倒让普通百姓也惶恐起来。
    而就在今天早上,一直以来致力于“和其他官员过不去”的言官们,集体发怒了!
    “叶将军鞠躬尽瘁,为大祁开办军校,巩固防御,且并无逾距之举。百官言行,自有余等监察,我朝之事,岂容宵小置喙?”
    简而言之,叶将军这个人,只有我们御史台能批评!别人敢多嘴一句,当心我们联名上疏弹劾你!民间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当然,叶央并不清楚言官们是因为她之前办事得当,还是昨夜突发奇毒才会出声维护,不过就像商从谨说的,她现在的处境没有那么糟糕了。
    只要时刻记着本分,做些实事,慢慢总会有人认识到她的好。
    “今晚……就收网吗?”叶央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声音消散在房间里,“看来,他还真是等不及了。”
    仲秋时节,天黑得也比从前早,大祁的宫门通常是酉时中落锁,但因为近日朝务繁忙,往往晚上还有大臣递折子或请求面圣,便推迟到了戌时。总之,皇帝是个苦差事,昏君还好,关上宫门什么都无需操心,若想做个明君,从每日睁眼的那一刻起,便有数不清的事情得处理。
    不过现在,当今的天子可算忙里偷闲,挤出了一点私人时间,来关心一下旁的。
    寝宫里燃了袅袅的熏香,被穿廊而来的清风送到每一处,皇帝闲适地坐着,右手边两摞奏章,一边矮一边高,高的那摞是未批阅过的。
    “儿臣见过父皇。”面前站着一人,英挺高大,说话却有些弱气,像是习惯了在皇帝面前不出头,哪怕现在只有他自己,音量依旧不高。
    受完了儿子的一拜,皇帝点点头,说了声赐座,便有太监双手捧来了沉香木的宫椅。翻开的奏折上落了根头发,通体银白,他伸手拈了起来,神色一黯将断发吹去。
    那人一撩下摆坐了下来,又道:“儿臣离京数年,思念父皇及母妃极深,却今日才单独过来请安,还望父皇恕罪。”脸庞方方正正,他说着怯怯地下头去,遮住了下巴上那道沟。
    “嗯。”皇帝随口应了一声,觉得还是有必要体贴一下儿子,便又问,“江左如何?”
    “回父皇,江南风景自然极好,便是普通人家也恬淡富足,父皇知人善用,大臣个个得力,这个……所以,国泰民安。”那人不善言辞,想破头也没想出几句合适的奉承话,干巴巴地开口。
    御笔朱批,皇帝看完了手上兵部的折子,放在旁边,又去拿另一本,轻声笑道:“老三啊老三,朕欣赏的是你的赤诚无欺,不必学那套油嘴滑舌的调子。”
    说话间,有宫女端来润喉的甜汤,滋味淡雅甘美,温温地放在了一旁,动作轻捷无声,绝不会惊扰了两人的谈话。
    四位皇子里,商从谨的待遇最为特殊,而论起得宠,还是从前的三皇子,现在裕王殿下更对皇帝的胃口,原因无他,裕王是最老实那个。
    ……老实吗?
    “是,父皇。”江南养人,裕王却比离京前更瘦了,一低头应承的时候,注意力还放在那碗甜汤上,见皇帝喝下半口,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凶光,“其实儿臣此次前来,并不只为了请安。”
    皇帝一愣,抬眼望去,“那是为何?”
    “黄河改道,民怨鼎沸,儿臣虽身无官职,也心系此事。”裕王的目光落在座椅扶手上,心里暗暗拖着时间,“大哥只是略心急了些,于监工并无不妥之处,百官非议,只是他们并不了解实情,往您莫要苛责大哥。不过父皇,儿臣愿请旨一道,亲去监理筑堤!”
    皇帝云淡风轻道:“你怕是会错意了,我从未苛责过太子。”
    本来在认真扮演着好弟弟的裕王,目光错愕地抬头,在暗金长袍的映衬下,脸色有一丝苍白,“……您的意思是?”
    “太子一事暂且不提,今日正好你在,我倒是有个问题。”面不改色地将甜汤一饮而尽,皇帝放下碗,宫女悄无声息地走来,想要将碗端走,一不留神,居然失手摔碎在地上!
    一声脆响,官窑出的细瓷碗碎片如莲花般绽开,散落一地。
    “陛下息怒!”那小宫婢看起来个头很高,在皇帝跟前当差的时间却不久,错手摔碎了东西,立刻吓得失去分寸,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还没等皇帝说些什么,裕王起身,在旁拱手求情道:“父皇,她的确是无意的。”
    “——其实,她摔了瓷碗更合你心意,如此一来,便没人会察觉上面有毒了。是不是,三哥?”静默片刻有人开口,声音却是从屏风后传出来,不疾不徐,却相当突兀。
    那个人,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商从谨沉着一张脸,一步步绕出来,在皇帝面前站定,行礼道:“父皇,大理寺,叶将军及儿臣探查许久,今日终于窥见端倪——自太仆寺文大人被杀后一系列凶案,皆是同一人在幕后操纵。”
    “哦?何人所为?”皇帝冷冷开口,目光已然洞悉一切。
    “——当朝裕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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