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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见过小姐。”小葵看到冷知秋,先是怔傻了一瞬,随即屈膝福礼。
她的声音也和长相一样,有些浑厚敦实,但毫不拖沓。
冷刘氏拉过小葵的手道:“你娘我做的点心,全是跟小葵现学的。小葵这孩子,能吃苦会干活,人也老实本分,就是家里惨了点,拖累她卖身为奴,真正可怜。”
小葵红着眼眶,却微微一笑,也不吭声。
看得出来,这是个坚强的女孩。冷知秋很喜欢她,拉住她的手道:“你也一起坐下说话,我们相熟一下。”
小葵推辞了一下没推辞开,也就顺着主子的吩咐坐下,却只记得给每个人倒茶、剥瓜子,如果不是主子问话,她就绝不插嘴,十分规矩。
又说到父亲的营生问题,才知道苏州知府胡一图亲自来请过,要冷景易开设西席,教他的独子胡登科学习四书五经。
苏州儒士一直以来都被禁止参与科考,但如今皇帝病情堪忧,一旦换了天子,说不定就会破除这项禁令,说不定今年秋闱就有可能参与。所以胡一图希望独子加紧读书应考,而满苏州最有学问的人,恐怕非冷景易老爷莫属,这才亲自登门求聘。
其实胡一图原本想不到这些政治机遇,是孔令萧特地给他分析了一下时局,劝他给儿子找西席,又点了冷景易的名,他才如梦初醒、急匆匆备礼登门。当然这个缘故他不会告诉冷景易。
——
冷知秋在家里待到晚饭后,冷景易就催她回项家。
“那个姓孔的书生是你爹的恩人,你答应了爹要好好照看他的汤药,今天耽搁一天了,因为回门,也算情有可原。可不能拿这个当借口,光在自个娘家贪图享乐,就做了忘恩负义之人。你明天回去吧,等孔公子伤好,你再拣日子回来。”
冷知秋摸着鼻子无语。婆婆希望她待在娘家别回去招惹是非,父亲却要催她回项家,她夹在中间真是为难。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母亲冷刘氏替她解决了烦恼。
冷刘氏舍不得女儿,当晚思来想去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装病,躺在床上一个劲咳嗽,扯住女儿不放手。
冷景易没法子,只好自己去项家走了一趟,顺便探望孔令萧。
他特地买了两只鸽子、一罐蜂蜜,都是恢复伤口的好补品,又包上两卷珍藏的字帖,其中一卷《蜀素帖》还是冷知秋唯一一次临米芾的习作,虽然是习作,但冷景易一直当宝贝收藏着,连女儿出嫁都没舍得给她拿回去当嫁妆。
这份礼送给孔令萧,是真诚感激他的恩情,更是一种别有用心的期待。
孔令萧见到冷景易,也很高兴,不敢躺在床上装小爷,谦逊的下床陪着说话,对于曾经的误会,是既赔礼又道歉,谦恭得比准女婿还要准女婿。
两个不同辈分的男人,相谈甚欢,语锋融洽,好得简直像一对忘年之交。
冷景易从项家回来,笑眯眯带回了孔令萧写给冷知秋的一封信笺。
“知秋啊,为父发觉,当初你果然有先见之明,幸亏已经和项家约好两年,无子便和离。那个船夫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最好这两年都别回来,为父也懒得和他生气了。”
他的话外音是:女儿你最好别被那个“船夫”碰,就等着两年后另嫁高门吧,哦哈哈!
在冷景易心里,项宝贵就是个迫切要甩掉的臭虫,而孔令萧则是女儿未来的希望。
冷知秋捏着信笺,脸色很尴尬。
大约,这个世上再没有像她这样,刚刚嫁作人妇,亲爹却热心牵线、当着面催她“红杏出墙”的。
这封信笺躺在冷知秋床边小几上,躺了许多天都没有动静。
她倒不觉得看了孔令萧的信就是对不起夫君项宝贵,一场名义夫妻,犯不着竖贞洁牌坊。
喜欢一个人与否,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就像一个封闭的心窍,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对谁打开;也许要经历千山万水的陪伴相随,也许就在一刹那、一个眼神、一点阳光雨露……
而孔令萧之于她,不过是朋友,是恩人,抑或仅仅是个“熟人”。
既然如此,有的文字不看也罢,少一些烦恼不安。
——
转眼天气渐暖,正月结束,进入农历二月,树梢已经冒出许多嫩绿的叶片,红杏开满枝头,伸出青瓦白墙之外,招人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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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项同志明儿就结束漂流、肥来鸟@。@~
在此预祝菇凉们七夕愉快!
050 春天到了谈情说爱
有一天,婆婆项沈氏上门来,笑容满面,春风得意脚步疾。2
“亲家公、亲家母,给你们先报个喜讯。”
冷景易连眼皮都没抬,不理项沈氏。冷刘氏微笑着问:“什么喜讯?”
“喏,你家的恩人、那个姓孔的书生,他的家里人终于把他接走了。”项沈氏的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根了。
冷景易吃了一惊,站起来瞪眼:“接走了?他的伤……?”
“放心吧,他家富贵得很,接他的车啊马啊都快挤了半条街,简直就像什么王公贵族一样。他呀,回去就是享福,还用得着担心那点伤吗?再说,本来也就差不多好痊愈了。”项沈氏扯着嘴角不屑的道。
如果冷家因为眼馋孔令萧的富贵家世,巴巴去缠人家,她沈小妹会从此十二万分的看不起冷景易父女。
冷景易并没有着急追问孔令萧被接走的具体情况,而是坐下,皱眉沉吟不语。
他知道孔令萧家世不凡,但为何要大动阵仗、车水马龙的来接?这个时候接走孔令萧,早不早晚不晚,正好是皇帝病情危在旦夕、宫中风云一日三变的时候……
项沈氏才不管冷景易脑子里在想什么国家大事,她只管说她的家门小事。
“两位亲家,那个知秋也在娘家住了快一个月,是不是该随我回项家了?接下去就要清明,她是项家的新媳妇,怎么说也该去项家祖宗坟前上香、祠堂前行个礼,是不是?”
虽然,冷刘氏舍不得女儿走,这会儿听婆家都开口说到祖宗上去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只好对女儿点头道:“你婆婆说的是,祖宗祠庙怠慢不得。夹答列晓”
项沈氏又对儿媳妇冷知秋难得和蔼的道:“你婆婆我帮你照看那株冬牡丹,这会儿花开得可好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和我去园子里看看。”
冷知秋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不是说婆婆的花园不准别人进去的吗?她何德何能,躲在娘家享福,就让婆婆突然对她“好感倍增”?
不管是什么原因,婆婆这根橄榄枝抛得太诱人了。
在这样明媚的春光里,能够走出深街老巷的樊笼,投身绿意盎然的宽阔乡野,徜徉于花圃树苗之间,这是何等美事?
“好,姆妈稍等,知秋这就去准备。”冷知秋小心肝扑扑的,跳的雀跃。
——
而远在苏州数百里之外的一条巨大的琉国使船上,一个男子凭栏南眺,望两江之水由运河连通,冰雪消融,水浪滔滔,两岸春柳丝丝分明,嫩绿带点鹅黄的叶片,娇弱不胜春风。
他那颀长的背影凝滞在风中,微微垂头,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如这早春的嫩叶,掐一指便会破开的娇柔,一个想忽视忘却、却又时不时想起来的、他的“小娇妻”。
不知她有没有被萧世子打动?应该没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纹,笃定而自信。
身后环佩叮咚,雪莲花清幽的香气随着细碎而隆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浓。
项宝贵脸色微沉,秀挺的眉飞快的皱了一下,又立刻松开,一转身,已经是笑意淡淡。
世上的笑容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就是他在笑着,你却觉得被他拒之千里,直到连面目也看不清楚。
明明这一笑让春光也失色,走来的清贵美人却不由得止步,满身素白、恍如仙子,一只红缎面的绣花鞋来不及收住,露出一截在那银装素裹的衣裙之下。
“宝贵,明国京幾已经全部封锁,我们的船不能通行,这样要紧的关头,为何尚附宾说你要回苏州?你有什么计策?”
附宾是琉国的官职名称,相当于驸马。
项宝贵伸手捻住风中飘来的一片嫩叶,端详着漫自莞尔:“没什么计策——春天到了,谈情说爱的季节到了。”
雪莲花般的女子气促了一下,为那拈叶而笑的面容,为那风中曼舞的青丝和衣袂,甚至为那修长的手指随意抬举的姿态,处处都是精致明秀,皓皓若明月星辉,幽幽如万古深潭。
他要“谈情说爱”?和谁……?
“你这话是何意?”她刺着喉咙,怪怪的质问。
“师母。”项宝贵缓缓的、咬字清晰的唤了一声那女子,眸光清冷的扫过她。“您不是已经知道我娶了妻子吗?事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