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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宝贵却又对领头干活的夏七道:“你盯着这里,必须尽快封死地宫。十三,随我去一趟太湖!把火药带上!”
……
幽雪眼巴巴看着石土越堆越高,越堆越厚,终于堵死了地宫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放我出去!”她扒着石土,惊恐的大叫。
她好不容易窥得惊天秘密,只要能出去,她便可以叱咤风云——这胜利在望的节骨眼,谁把出口给封了?开什么玩笑?!
却听地宫深处一阵轰鸣巨响,地动墙摇。随后,整个地宫陷入一片可怕的沉寂。
幽雪僵直的站着,望向地宫黑黝黝的深处,等待,浑身冰凉,呼吸困难,充满恐惧的等待着。
越来越近了,可以感觉到潮湿的寒气逼近。
“放我出去……”她喃喃着,瞪大了双眼,看银浪碧波快速推近,隐隐似有哗哗声,吞噬着旷世的宁静,无尽的黑暗,错综复杂的阵法……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化为虚无。
太湖水冰冷的灌满了整个地宫,入口的石土还在不断被压实、填充、封死。
在一片黑暗的水世界里,一个如厉鬼般的白毛女人最后挣扎了几下:“放我出去……”
没有声音,只有她吹出的咕嘟咕嘟几个水泡,衬着两只暴突的眼珠子。
——
◆◆——13。关于张六——◆◆
彻底销毁了项家数百年的地宫,项宝贵回到苗园里,将跟随多年的这些身手阅历均不凡的精卫分作几批,一批去了琉国,保护张小野的女儿,一批潜伏进应天府京师皇宫,一批留在他身边,随他“经商”,还有一拨身手最好的,却被他单独叫到一边,悄悄吩咐几句,便领命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办好这几桩事,他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佛偈:多一物,不如少一物。诚然!
他愿意和小娇妻执相同的观念:无拘无碍,轻装上阵,坦然面对未来。就算是“表面”上相同,也的确不失为人生好策略,项家千百年来就是这样默不吭声过自己的日子,不是么?
正要去书院接冷知秋回项园,却见倪九九找了过来。
见到项宝贵真的回来了,倪九九感动得虎目含泪,先跪着磕了头。“项爷您可回来了!”
项宝贵挑起眉瞅着他,至于这么激动吗?
倪九九问过项爷他“老人家”的安,又问项夫人的安,再问是不是真的生了小公子……一大串恭敬祝福亲热过后,才苦着脸问:“项爷,您家管事的六爷去了哪儿?”
“怎么问起他?他欠了你赌坊的赌资?”
项宝贵往书院走,倪九九跟着。
“他倒是不欠小人,不过在小人妹妹的肚子里留了个种……”
“嗯?”项宝贵站定,挑眉,笑起来。“什么?”
“项爷,俺妹子已经替六爷生了个女儿,快足月了。俺妹子命苦,一直被人戳脊梁骨,这坐月子里,天天以泪洗面,身子哭坏了,眼瞅着快要不行了呀!”
倪九九眼眶红着,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和妹妹倪萍儿相依为命,性格粗蛮,开着赌坊,多年来,练得比钱多多还凶神恶煞。这会儿却真要掉下泪来,亲妹子若有三长两短,他下半辈子都会很伤心。
项宝贵收起笑,沉下脸想了想,按住倪九九的肩道:“你且回去劝慰令妹好好将养。六子明里是被我赶出去了,实则乃是应征参军,替我办一件要紧的事,两年后必定回来,到时候,我会让他和令妹团聚。”
他已经推心置腹,倪九九虽然没听懂,也知道不能再问下去。
——
晚上,冷知秋拉着项宝贵去看过了儿子,就被项宝贝叫过去说话。
姑嫂二人,分不清到底谁是姑,谁是嫂,相对而坐。
“嫂子,我要和小兔崽子和离。”项宝贝噘着嘴,开口就让冷知秋低头无语。
“嫂子,你放心,现如今我已经没想着令萧哥哥了。就是觉得没意思的紧,所以才不想和冷兔那混蛋这么耗下去。你和我哥是盲婚哑嫁、瞎猫碰上死耗子、王八看绿豆正好看对眼……”
冷知秋清咳一声,这一串用词,形容她和项宝贵的姻缘,真是让她敬谢不敏,哭笑不得。
“好了宝贝,你说说看,除了小兔,你有没有碰上什么喜欢的人?若有,嫂子一定替你做主。”
“唉——”项宝贝长长叹气。“好男人都死绝了,我哥是好男人,便宜了嫂子你。我可上哪儿找去?”
冷知秋抿着嘴,笑得尴尬又抽风。
“只是没碰见罢了,怎么会死绝了……?宝贝,嫂子会嘱咐你哥多留意,也不一定要苏州城里的男子,远一点也不打紧。只要你真的放下了梅萧,也真的不喜欢小兔,嫂子就无话可说。”
“不喜欢,那小兔崽子看见就烦。”项宝贝啐了一口。
冷知秋心想,小兔离开苏州也快一年了,分开这么久,也没见你烦恼少一分,看着反而心情更坏了不是?这个小姑,别看岁数不小了,十八九岁大姑娘一个,脾气却真是和小孩子没两样,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看上去就和三年前初见时没什么两样,依然天真活泼,明媚动人。
反观自己,冷知秋照过镜子,那可变化大了。
项宝贝念叨了一大堆冷兔的缺点,恨不得扎个纸人放地上踩似的。等泄了愤,才拿出小葵的信给冷知秋。
“喏,这是小葵那丫头叫我代写的。”
冷知秋拆信看。
“……对不住小姐,您不见了,奴婢帮不上忙,不晓得上哪里去找您,也没有替小姐照顾好老爷,具体缘故,都告诉了宝贝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会在家乡每天为老爷和小姐祈福,求菩萨保佑小姐和姑爷……小姐也问奴婢,为何特别偏袒姑爷,奴婢是个看重婚姻的傻子,当初我娘弃了家,不守妇道,和人跑了,奴婢便十分痛恨她那样的女人。姑爷是极好的,天下少有女子会不喜欢他,小姐您可要珍惜啊……”
冷知秋放下信,问项宝贝:“小葵出了什么事?为何回乡下去了?”
项宝贝便将小葵暗恋张六,张六却已经有了心上人的事说给她听。
冷知秋听得难过,收起小葵的信,幽幽叹息。“她是个好姑娘,懂得成全别人。当初若开口和我说,也许我就把她指给六子了。六子就算真的喜欢别人,他那老实好欺负的性子,怕也不敢忤逆我和夫君的意思——对了,六子的心上人是谁?”
“小葵说是香料铺那个女掌柜。”
“呀?是她?”冷知秋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又没什么好惊讶的。除了两人的年龄、身家有些奇怪,张六和倪萍儿本来就走动频繁,相处融洽,有个小甄忘年做纽带,两人日久生情也属平常。
王氏说倪萍儿在坐月子,冷知秋只觉得手心冒汗,不知不觉,周围的人发生了这么多变化,而她却浑然不知,她这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对于小葵,对于张六,对于冷兔……公公婆婆小姑父亲,甚至已经亡故的母亲……她真是亏欠这些人许多情,有恩情,有亲情,也有责任。
——
◆◆——14。上一辈的结局——◆◆
回到一叶吉屋,项宝贵正躲在角落里掌灯抄书,乖乖接受妻子的指示。
他看母亲今晚脸色难看,怕被她瞧见自己不仅识字,还写得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恐怕又要气坏了,因此特地躲在屋子后头的角落里,四周围得严实。
冷知秋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
“夫君,你怎么躲在这里?”
“嘘,别让我娘发现。她今日脸色很不好,又和我爹吵嘴了。我爹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她偎着他坐,看他抄书的样子。印象里,他总是行动翩然如大鹏凌云,既快又不可捉摸,姿态潇洒舒展,妙不可言。像此刻这样端坐着,提笔疾书,垂发如墨玉,安安静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越是这样,越显得珍贵,她忍不住看得有些痴痴然。
项宝贵敲敲桌沿,夏七便蹑手蹑脚走进来。
“怎么样?”
“还没消息。”
夏七离开,冷知秋就拿探询的目光瞅项宝贵。
“我着人去寻我爹了,我担心……他会不会和沈芸那贱人在一起。”项宝贵锁起眉头,心情不太好。
钱家发生的事,逃不过他的耳目,一看项沈氏的神色,他就想起了多年前吵得最凶的那一次,那时候他才五岁,他的父母差点就各奔东西。
冷知秋抱住他的腰,算是安慰他。他干脆放下笔,将她抱在腿上坐,双臂紧紧拥着她。
“知秋,我爹娘这段冤孽该怎么办好?”他求助的垂眸盯着妻子看。
有些事,他做儿子的反而不知该怎么面对。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夫君,我说实话,你别不开心。嫁进项家也有三年了,看公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