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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是‘更’丑?为夫现在丑吗?”项宝贵眯起双眸,享受着她轻柔仔细的动作。
“岂止?又老又丑。”
“既然如此,你还是失手的好,为夫毁了容,正好赖上你,你可不能不负责。”
……
小葵在一旁打着扇,听得有些吃不消了。她是不是该识相的回避一下?
这么想着,她便一边打着扇,一边往外退,越退越远,终于出了门,捂着嘴笑。
一抬眼,却见三爷爷领了两个人冒雨走过来,一个状如屠夫,腰悬缅刀,一个大腹便便,却是即将临盆的妇人。这两个人,小葵去钱多多府外探视、接回惠敏表舅母那时,便远远见过,正是吉祥赌坊的倪九九和他的妹妹。
小葵惊诧的要回身进屋禀报,三爷爷却叫她嘘声,小声对倪九九道:“看样子夫人在屋里,你们随我先躲躲。”
倪九九和他妹妹此刻十分温顺,恭谨的点头,三人返身便退走。
院中雨打着姹紫嫣红的窗台,绮户半开,隐约可见美人榻一角,项宝贵的袍角斜挂着垂落在地,细语人声时而响起。
冷知秋收了剃刀,拿湿巾擦净了那张恢复珠玉光辉的脸,颇有些成就感。
她大约是有现代所谓的“职业病”的,不仅喜欢拿花剪子修剪花花草草,这会儿又发现多了个喜好,便是替项宝贵收拾面容。
看着一张憔悴沧桑的脸,变得光滑干净,温润如鲜,那欣喜的感觉,和修剪出一盆稀世奇花,是一样的。
“好了?”项宝贵支起下颌侧卧着,眸光点点发亮。
“嗯。”
冷知秋弯下腰,要去端水盆,腰上突然一紧,整个人便飞了起来,掉在美人榻上,落入某个早就等待好了的怀抱。
“你做什么?”她惊呼。
他翻身将她压制住,浑然不觉身上伤口撕裂开的疼痛,急迫地吻住她的小嘴。安安静静被她伺弄了这老半天,他快憋坏了,必须讨点奖赏。
因着逼仄的美人榻,特殊的姿势,紧紧裹缠在一起的压迫感瞬间冲走了所有理智。
他为她的柔软而疯狂,她为他的强势而迷失。
肆虐过那小嘴,他不满足,满怀期待的吻向他盯了许久的猎物——那越发泛红的精致耳垂,连细巧的耳环也一起含在嘴里,小心的啃咬拉扯。
酥痒难忍的感觉袭来,冷知秋皱眉惊呼,四肢无助的绷直,怎么会这样?
站在外面的小葵听到声音,傻乎乎问:“小姐,怎么了?”
冷知秋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身上有些濡湿,似乎是项宝贵身上的血!?
“夫君,夫君,你快起来!”这回,她固执地推开了正试图埋向她颈项的头,“你伤口全裂开了,快!”
她的神色是惊惶担忧。
项宝贵无奈的抬起脸,双眸泛红。
小葵赶进屋时,他立刻坐起身,将冷知秋平稳的放在了地上站住。
因这一番闹腾,他的伤是一点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冷知秋懊恼不已,“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照顾你了!”转头吩咐小葵:“你留着听他吩咐,我去叫婆婆和大夫来照看。”
她把项宝贵扔给他老娘,便匆匆和沈天赐、冷兔一起,去了沈家庄园子。
一路上,她都在发愣。
——
项宅里,项宝贵懒懒的歪靠着,换了身墨黑的丝质凉衫,发梳得整齐,面容被冷知秋收拾得干净,更添上一分享受美人在怀温存的餍足,这会儿,他整个人都似乎在泛光,虽然浑身黑乎乎的,半隐在阴影中,更加冷魅如幽灵。
倪九九和他的妹妹倪萍儿看不出面前这个男子正幸福得冒泡,他们依然惧怕,依然恭敬得不敢与其对视。
“最近赌坊和香料铺子买卖不错吧?”项宝贵问。
“托您的福,还不错,赌坊这个月升了两成。”倪九九答。
“香料铺子维持老样子,妾这身子日渐沉了,没什么精力照管。”倪萍儿答。
项宝贵的目光停在她隆起老高的肚皮上,很缓的眨了一下眼。
“去和我夫人的小跟班谈谈吧,他应该能想出办法,让你的香料铺子和我的小娇妻合作愉快。”
倪萍儿虽然没听懂,但还是顺从的应“是”。
“孩子大约什么时候生?”项宝贵还在看她的肚子。
“稳婆说,不出半个月肯定有动静。”倪萍儿捧起大肚皮,脸上浮起希冀的光芒。“爷,妾想让这孩子以后认您做义父,您能答应吗?”
倪九九一听,忙附应着点头:“我们兄妹俩一直得爷的帮助,钱您也不要,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您就收下孩子做义子吧?”
他们兄妹俩曾经穷得差点跳江自尽。
开吉祥赌坊的钱,是项宝贵白给的;香料铺的货,也是项宝贵给的。倪萍儿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死在海上,也是项宝贵给安葬的。
项宝贵从来没问他们要过一分回报,只在不久前开口让他们去钱多多那里演了场戏。
光影斑驳中,项宝贵站起身,走到倪萍儿身前,弯腰将手盖在那大肚皮上,勾唇一笑道:“好。”
兄妹俩顿时像得了莫大的恩德般,相视鼓舞不已。
“不过——”项宝贵直起身,负手背向他们,缓缓道:“我不希望你们总把报恩挂在嘴边。我项宝贵每年都会赚取许许多多的钱,但每年都会全部送掉,钱应该去最迫切需要它的人手里。我为你们做了很多事,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做的,记着,世事无常,当我需要你们这些朋友帮助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你们来。”
“是。”
兄妹俩都知道,这个“你们”可不止他们二人,愿意为这个年轻人肝脑涂地的能人异士,实力远远超过所谓的地宫一万精卫。
两人恭敬的边退边鞠躬。“爷能找我们兄妹来,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看着二人出去了,三爷爷在外面合上了门。
项宝贵重新躺回美人榻,长指按在光滑的红木上,轻轻抚过,仿佛那里还有余香冷温。今日之喜,又可以让他反复回味很久很久了……
107 饥饿销售
农历五月末的世界,是绿油油的,下着雨,马车缓缓的行。叀頙殩晓
冷知秋三人驾车去沈家庄,只当寻常。
却不知在马车蜿蜒的车辙后,人影交错,你来我往,细密的雨帘中,只看见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互相拆招,虎啸龙吟般的气势,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是地宫精卫里的两派,一派负责杀“红颜祸水”,一派负责听少主的话保护少主夫人。
马车浑然不觉的缓行。
冷兔问:“这个时节乡下有很多水蛇,知秋姐姐你怕不怕?”
然而,冷知秋没听进去。
她把右耳耳环摘在手里,那是一只细金圈穿了粒相思红豆,瞅着它,依然红的可爱。
去年徐子琳的大哥南巡广东,带回京城一袋红豆,她借光得了一些,便自己亲手串了副别致的耳环,又给徐子琳镶了枚戒指。徐子琳很喜欢,却从来不戴,因为她整日舞刀弄剑,这些东西容易丢。
车外,沈天赐见冷知秋没反应,便接过冷兔的话茬道:“普通水蛇有什么要紧,正好捉了杀一顿蛇羹吃,就怕逢上那短尾百步蛇,咬一口就小命玩完啊。”
冷兔脸上变色,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的父母似乎就是被蛇咬死的,但具体怎么回事,那时候他太小了,实在记不起来。
冷知秋戴回耳环,拿两只手背贴着发烫的脸颊,对车外的二人道:“不要说那些,听着就毛骨悚然。你们在老‘沈园’里住得惯吗?”
“那府邸虽是旧的,可真正大呢,住着当然舒服。”沈天赐心情还不错。
他这样的人,本来已经把日子过到穷途末路了,就等着赌博喝酒,早死早解脱。总算天可怜见,外甥媳妇把婆娘救出来,如今又有活干,又有大宅子住,应该算是否极泰来。
但也不是毫无心事。惠敏回到身边后,性情大不如从前温善,变得爱哭又有些歇斯底里。说是要等两年事情彻底平息,这会儿暂时还不能重新成婚,当然也不能共居一室——这没什么大不了,可她却连被他碰一下都极力抗拒,这就有问题了。
说起新买的这处位于沈家庄最西头的府邸,原是当年名门沈家的旧居,项沈氏买回它,多少带点复仇的心理。
那园子占地60余亩,当年也是显赫之极。
沈氏世代书香传家,和项家曾经渊源深厚,可惜到了沈芸、沈小妹父亲这一代,光读书,却把品行道德丢了个一干二净,背信弃义,攀权附贵,最后还是难免被皇帝的旨意波及,家道中落。
——
忙完剪枝、悬晾的活儿,清点已经做成的干花香囊,三个品种,总共有一百零九只。
“曹掌柜那边先不供应,她的要求高了些,囊袋也没有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