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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房里传来紧绷的问话。
「送牢饭!」她扬声喊。
一片沉寂。
「喂,别告诉我你肚子不饿。」她试著转动门把,惊愕地发现竟然上锁了。「开门啦,你这白痴!」
数秒,门扉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她磨了磨牙,不耐地一脚踢开。
只见蔡子麒靠在门墙边,右手臂挡在眼前,一副提防敌人偷袭的神态。
「你发什么神经?」她没好气地睨他。
预料中的刀剑没招呼上身,蔡子麒愣了愣,放下手臂,犹豫地望向她,「你不是来追杀我的?」
「谁要追杀你啊?无聊!」她冷斥他,托盘重重搁落他的书桌,「我来送饭给你吃的。」
「送饭给我?」
「咖哩牛肉饭。」她双臂交抱胸前,在床畔坐下,凝定他的眼眸炯炯有神。
这饭该不会下了泻药吧?蔡子麒惊疑不定地想。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才做好的,你一定要给我吃。」仿佛看透他的猜疑,锺晨露冷冷威胁。
他咽了下口水,乖乖跳到书桌前坐下,拾起汤匙,舀了一口。
「吃啊!」
好吧,顶多拉几个小时肚子,没什么了不起。
抱著壮烈成仁的心态,蔡子麒闭起眼,狼吞虎咽起来。
她愕然望著他不文雅的吃相,「喂喂,你也稍微咀嚼一下好吗?吃那么快做什么?」
反正终归要牺牲,早死晚死有何分别?
蔡子麒不理她,仍是风卷残云。
「我要你吃慢一点!」她蓦地跳下床,双手自他身後掐住他的颈项,「你这样吃东西哪吃得出味道来啊?给我慢慢嚼。」
「咳、咳。。。。。。」没料到她会忽然掐住他,他一口食物没咽好,剧烈呛咳起来。
「你没事吧?」锺晨露也吓了一跳,急忙端起苹果汁递给他,一面拍抚他的背脊。
他猛然灌了一大口果汁,总算顺过了气。
放下杯子,他愁眉苦脸地望向还有一大半没吃的餐盘。
她注意到他的表情,喉头一闷,胸口沉沉漫开被刺伤的痛感。「你。。。。。。你不想吃就算了,不必那么勉强,我知道比起我妈做的。。。。。。是很难吃。」
罢了罢了,就算这家伙受了伤,行动不便,她也用不著为他亲自下厨料理,随便到便利商店买个便当不就得了?何必自找麻烦?
她还骂人家笨呢,自己才真是笨得彻底!
一念及此,她眼眸不争气地一酸,急急旋过身,意欲立刻逃离现场。
「等等!」他焦急地扯住她的衣袖,「你去哪儿?」
「。。。。。。去买便当啦!」她恶声恶气地说。
「不是已经煮了饭吗?」
「那么难吃,倒掉算了!」她负气喊道,挣扎地要脱离他的箝握,「你放开我啦!」
他却不肯松手,「不是的,露露,我不是这意思。」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不想吃我做的东西。」她恨恨地说,「国中的时候你不就说过吗?吃狗饼乾都北吃我做的饼乾好!」
什么?他竞说过那么过分的话?
蔡子麒茫然。「我说过吗?」
「你别想赖帐!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忿忿然,至今还记得听到他毫不留情的恶评时,胸口那股闷疼。
那可是她第一次在家政课辛苦做出来的成果啊,当时的她满心只想找个人分享喜悦,没想到却遭到他冷酷痛批。
结果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居然忘了自己曾经那样讥刺她!
所以她才讨厌他啊,讨厌透了!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她怒喊。
这回,他总算听命放开她。
她冷哼一声,正想举步离去时,他低哑的嗓音陡地响起
「。。。。。。对不起。」
第4章
他终於明白这几年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了。
夜里,蔡子麒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潮如海涛汹涌,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
他和锺晨露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他的警察老爸还活著,跟锺伯伯算得上莫逆之交,两人偶尔会聚在一块儿,对饮几杯。
大人们在庭院里喝他们的酒,他和小露露便在一旁开心玩耍。他记得自己很喜欢跟她玩,虽然她不是男孩子,却和男孩子一般淘气,精力旺盛,偶尔跌倒摔伤也不会像女生那样娇娇哭泣,往往笑了几声便重新一骨碌爬起。
小学时,两个小孩还因为跟父母吵架,相偕离家出走,在山上露营了两天两夜。
那次露营,急死了双方家长,可对他们而言,却是一次欢乐回忆。
搭建帐篷、生火煮汤、夜晚观星、白天探险,好不逍遥自在,简直乐不思蜀。
想想,那回好像也是他们两人最後一次一同出游了。之後不久,他的父亲便在一次追缉逃犯时不幸中弹身亡,带著混乱哀伤的心情,他升上了初中,换上了一身制服。
而她,也穿上了学生裙。
至今他还能感觉到初次见她穿女生制服时内心的震撼,就像在晴朗无云的夏日,惨遭雷劈。
她是女生。他第一次清清楚楚领悟到这个事实。
非我族类。
在看著她学其他女生一样穿泡泡袜,头发也渐渐长工肩头,不似从前总是小男生头的俐落帅气,他怱地有些愤慨。
那几乎。。。。。。像是一种遭受背叛的感觉,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不知忧愁的童年,如今,还要失去他视为亲密夥伴的好友。
她为什么是女生?为什么要跟其他女生一样文謌认地说话?为什么要去参加什么艺文社团每天写一些风花雪月的文章?
这一个个愤懑不平的为什么,就像海浪,在他心海一波波翻滚,一波波推高,终王卷起海啸,间接冲垮了两人从小培养的情谊。
仔细一想,饼乾事件好像还不是他唯一次那样伤她。从那时趄,他便经常在书语中讥刺她、嘲讽她,那宛如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
他究竟伤了她几回?她又因此痛了几次?
怪不得这些年她对他的态度会愈来愈冷厉,言词也冰淡无情
原来,都是他自找的啊!
蔡子麒沉沉叹息。
虽说两人这几年感情不好,但她应该还是关心他的。瞧他受伤被抬上救护车时,她不是一路跟著到医院吗?容颜一迳紧绷著,直到医生宣布他没大碍才放松。
虽然她一再宣称自己跟过来只是尽一个记者追踪新闻的本分,但他想,她其实是放心不下他。
否则也不会为了他亲自下厨,结果还遭他如此嫌弃。。。。。。
想起那盘她坚持收回的咖哩饭,蔡子麒剑眉一拧,黑眸满蕴懊悔。
他应该向她道歉。
可该怎么道歉呢?难道抓著她说声对不起就能化解两人多年来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吗?
他不认为如此。
但问题是,究竟该怎么做?
「哎,烦死了!」他猛然坐起身,双手懊恼地抓发。
说到道歉哄女生他真的不在行,也许他该去问问那个总是标榜沈氏风度、对待女人像呵护珍贵瓷器的沈丹青。
丹青肯定会有办法的,至於他啊,唉。
又一声重叹。
实在睡不著,蔡子麒索性翻身下床,来到书桌前坐好。
拉开抽屉,他取出一个藏在最深处的小木盒,木盒打开,是一方小塑胶袋,里头装著一根针头。
细细的、小小的针头,正是那晚他在公园球场上拾起的神秘物品。
他审视著,思潮百转,脸色忽明怱暗。
蓦地,一声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他,跟著,是一阵有意轻巧的脚步声。
是露露吗?他神智一凛,站起身,慢慢走向房门口,悄悄推开一个缝隙。
走廊上空无一人,唯有斜对面的洗手间传来水响。
原来只是上洗手间啊。
蔡子麒松了一口气,笑自己多疑多虑,正想关上房门时,锺晨露婷婷身影亦恰好走出洗手间,
他见了,一愣。
三更半夜的,她竞穿著如此正式?白色针织衫加黑色背心裙,她看起来清纯可人,加上发际上那两根雅致的水钻发夹,更显娇俏。
她甚至。。。。。。还抹了莹亮的护唇膏!
她到底要去哪儿?这么晚了,还有约会?
蔡子麒惊疑不定,眼看她已走下楼,顾不得自己一身T恤短裤的邋遢样,他急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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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伤的腿,既要快步跟上锺晨露的背影,又要保持轻盈不让她发现,著实费了他一番工夫。
走没几分钟,他额上已泌出点点汗珠。
他咬著牙,一路小心翼翼,一下躲在电线杆後,一下缩在路旁草丛。聿而锺晨露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省了他一些力气。
可却也更令他生气。
这女生怎么搞的?半夜出门不算,警觉性还这么低,就不怕被歹徒劫掠绑架吗?
这笨女人!蠢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一路忍痛忍气,正当蔡子麒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