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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素折回,恭敬道:“此乃苏王妃。”似乎是提醒老爷子此人身份特殊。
谁知老人根本没看王怀素一眼,只是冷冷看着我说:“你,过来!”
我望着他那张干瘪的老脸,冷冷道:“我为什么要过去!”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是王怀素的祖父又怎样!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是谁吗?”老人阴惨惨的一句话让风云变色。只见那天空突然积起一片黑压压的云层,遮住了日,遮住了天!
我一笑,松开苏青云的手,走上前去。
我走过门前路,跨过三层台阶,走进那间光线无比晦暗的房间,然后看着这位古怪的老人,道:“那你说,我是谁!”
越临近这位老人,阴冷的幽冥气息越强大,这股气息像是凝固了我周遭的空气,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墙。我每走一步,都要费劲全身力气,可是当我跨过台阶走进屋舍的时候,我却感觉到我像是穿透了那堵墙,而后进了一个无比空旷的地方。
再也没有了渗入骨髓的冰寒,再也没有了让人窒息的阴冷,只是一片空荡。而在空荡的中央,那位坐在轮椅里的老人冷冷的说:“如何沦落到这等地步!”
“什么地步?”我疑惑。
“毫无仙气!形同凡人!”老人刀刮骨的声音响起。“若非走到门前,老头子还真感应不到你的气息!”
“什么气息?”我又疑惑。
“仙相一脉的气息!云家人的气息!”
“你认识我?”我再疑惑。
“我不认识你。”
“那你知道我是谁?”我更疑惑。
“你是云家人!”
“很多人都说我是云家人。”金戈,缥缈风,王弗及好似也有这层意思。
“你本来就是云家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非常疑惑。
“如果不是云家人,老头子见你干什么!如果不是云家人,你又如何感觉得到我使出的幻术!你又如何通得过刚才的结界!”
幻术?结界?讲的是玄幻故事吗?
我想起门开时那股逼得我后退半步的寒气,难道,这就是老人所谓的幻术?确实,那时候好像除了我,无人感觉到。
那么结界,可是指我刚才走来感觉到的那堵墙?
老人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蹙蹙眉,道:“那你又是谁?”
你这个古怪的老人又能幻术又能结界,又能以此判断出我是云家人,那么,你又是谁?
“我只是个要死的老头子。”老人说完,闭上眼睛。
“那你叫我进来有何贵干?”
“老头子只是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云家人!”说完又道,“你走吧!好自为之!”
我想再问些什么,可是老人不再说话。我看着门外众人焦急的神色,只好作罢。在我转身出门的时候,身后那刀刮骨的声音又传来——“仙相末落于此,可悲啊!”
我回头,却只见到老人嘴角一抹极浅的阴冷的笑意。
脚刚跨出门,只听“砰”一声,两扇门又紧紧的闭合了。
见我出来,众人迎上。
“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白星中迫不及待的问。
我望着他好奇的脸,心想刚才门开着,说话声音也不小,最后一句格外大,难道他们没听到吗?
苏青云说:“刚才你一进去,门就关了。”
门,关了?
门不是一直开着的么!
幻术!强大的幻术!
众人都不愿在此处多作停留,见我出来,便紧着往后院走。特别是白星中,简直是用跑的。等到确认离开了老爷子的视力范围,白星中才松了一口气,道:“怀素啊,不是我说啊,每次我见着你家这位老爷子,我都觉得我是寒冬腊月里光着身子钻了下千年寒潭!”
王怀素无奈的笑了笑,对我抱歉说:“祖父性情古怪,还望王妃见谅。”
白星中眉头一皱,道:“怀素啊,那老爷子是不是你亲祖父啊?”
王怀素被白星中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怔了。白星中也不管他,走到我跟前,说:“我觉得老人家有虐待怀素的癖好。请安?有这么请安的么,跪雪水台阶,还准备让人长跪!这亲祖父能这样么!”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王老爷子是什么身份
☆、冷雪山庄(二)
白星中又说:“今日老人家还真是古怪,平日里从不见客,那间屋子更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可我们小王妃一来,老人家居然主动邀请进入,当然,这邀请的态度还是值得商榷的。不过你胆真大,说进去就进去了,我是接近他半里之内都会打寒颤的。我真是无比好奇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白星中说这话的时候睁着他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的望着我。
而苏青云和王怀素,显然也很好奇。
我想了想,不知该怎么说。这里面充满玄机,我尚且不知真相,又如何给他人解答。隐约中我也有种意识,关于我是云家人这个疑惑,好像会很敏感,一旦传扬出去,该引来无穷无尽的变数,毕竟,依然有很多人寻求着长生不死,以及,无边的富贵。所以,只好笑而不语。
笑而不语,可是缥缈风最强大的表情之一啊!
等着水落,石出吧!
进入后院尾部,那种幽冥阴冷气息渐弱。
白星中舒展了下身子骨,大呼道:“儿郎们,我等已过冷箭寒刀幽冥之地,如今便向那温水碧泉大好去处进军!啊呀呀,啊呀呀,好极啊!”
白星中一番做戏姿态引得众人笑,不过却是道出了各人心声。那前院中院,当真如幽冥之地。
王怀素的住处在后院尾部的东厢房,我们几人被安置在西厢。收拾完毕,去泡温泉。因出发时马车拥挤,云浮便被留在家中,同行者为袁起、施锦屏以及苏青云的几位随从。
云浮听闻不能同去时,委屈的说:“那姑姑没人伺候怎么办?”
我记得那时苏青云一笑,道:“云迟有我。”
嗯,苏青云说“云迟有我”,于是我泡温泉时他就在边上伺候着。袁起虽然为女子,但伺候这码事当真不是对口专业,而整个冷雪山庄,更是一个女子都没有。
如此阳盛之地,却只有刺人的阴寒,也当真诡异。
苏青云给我解着衣衫,我径自拔掉了发钗,于是满头青丝滑落。苏青云一笑,拢起我散乱的头发,系绳一松,衣衫尽落。
我依然沉浸在我发现自己已长到苏青云下巴高度的欣喜中,未曾注意苏青云不自然的表情。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大窘。
话说成亲这么久,我未曾这般样子呈现在苏青云面前。好一阵羞涩啊!
入池,没身。脸颊如何这般滚烫?
唔,或许是池水太热的缘故!
不过……不过……我抚着胸前两个诡异的东西,甚是疑惑。
我那木头疙瘩的小身板呢?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和乡那些姑娘们的曼妙身姿,然后恍然大悟。
我问池边的苏青云,道:“如今我是几岁身量了?”
苏青云一笑,道:“十六七岁。”
得到确认,我甚是欣喜。四五年了,我维持着十二三岁的身量维持了四五年了,如今终于长大。
从十二三岁身量长至十六七岁身量,只花了两个月,而我足足等了四五年!
不过,如果陈列衣和沈拓回来,还能不能认得我?
温热的泉水洗濯去骨髓血脉里的阴寒。我靠在白玉泉池边,望着氤氲的水面里嶙峋的几块石,又问:“苏青云,你说我今年到底几岁呢?”
苏青云给我递来一杯茶,我接过,抿了一口。
“十八岁吧!”苏青云的回答也是不确定的口气。
五年前的春天,我被那世外高人送至和乡严家,彼时我十二三岁身量,如此已过五年,也就是十七八岁。只是不知道我在世外高人那昏睡了多久。
可是那位王弗及又说,七年前我就已是十二三岁身量,那么如今也就十九二十了。
由此可见,如果两者皆成立,我维持十二三岁身量这个状态已经维持了至少七年。而且,在七年前至五年前的这个时间段里,我始终没长过。难道那段时间,我就已经中了寒毒生病了?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
“你说,我到底是谁呢?”轻轻撩拨着水波,顺着一股股温柔的水流漫上身体,我那声轻轻的问也氤氲在了这雾气里。
你到底是谁呢?缥缈风问过,庄舟疑惑过,我曾经无比笃定自己是严家的私生女,是苏青云的王妃,仅此而已。如今,随着一个一个人的出现,一桩一桩古怪的事发生,我也不得不问问自己——你到底是谁呢?
一个人说你是云家人,你可以无视,两个人说你是云家人,你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三个人、四个人呢?
我到底是姓严呢,还是姓云呢?
或者,当真如缥缈风所说,我的母亲是云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