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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这么多年,我把心事藏着,以为你不会发觉。我甚至连自己都忘记有这一回事,对你的好,早已在这几年间成了习惯。所以听到你突然问题,只是愕然,不知如何作答。
你却走近我,用手指划过我的脸,毫无感情的说,我是你嫂子,我爱的,只有你二哥,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了,你死心吧!
你说你是我嫂子,当我听着这句话,只想笑。可是我笑不出来。这么多年,你从不愿我这么称呼你,可是到那一天,你却硬生生的将它抛了出来。
你让二哥给我婚配,说我这般年纪,早该妻妾成群!当二哥告诉我这是你的意思时,我看着曾经一起走过的青石路,突然觉得什么都变了!
天下有传望月兰守轩不婚不娶到底为何,你说为何!曾经你说不寻得真心真爱的人,哪怕一声孑然,而今,你却让我娶妻了!”
“罢了罢了,我走吧!
我想着你已经安静生活,再不需要我了,我也该远远走开了。
我再次离开了国都,回到那个你种满娆树的院子里。曾经我一个人在这里过着,现在,不过是继续而已。可是为什么,我只觉得满目苍凉?
山川河流依然如故,可是再没有那个你,陪我一起走过。
我以为一切就这么下去了,你在国都皇城过着华年,我在偏远山城了此残生,纵使曾经共度,风吹云烟,那些前尘往事也任它统统消散。你再不记起岛上初见,我再不提起刻骨相思,从此相忘,从此陌路。
可到底是造化弄人啊!
你终究还是想起了,你说你一直记着我,可是后来又忘了。你说你来大地,除了找一样东西,在冥冥中,也是想来找我的。我与二哥相象,所以你看着他,觉得亲近,然后慢慢的喜欢了他!
你说,其实一开始二哥不过是我的影子,一切都是错了的!
我看着你握着我的手,跟我说着这番话,却只是想着,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到了今天,你才想起来,为什么你想起来,又要告诉我!
你是二哥的妻子,你是我的嫂子,你又怀了二哥的孩子!
呵呵!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什么都变不了了!
这一世,木已成舟了!
……”
兰守轩不停的说着,似把这一世的哀伤统统说出来,云迟听着,只觉越来越心疼,可是听到最后,她却有些迷惑。
小七儿想起来了?那时候明明是自己见到的她,小七儿如何会想起来?蹙着眉头想问,奈何兰守轩毫无停顿的迹象。
“我知道岛上来人了,不想你再次受伤,就将她带到这里,骗着不让她去找你。可是她说你身上有咒术,不能不回去。我想着这几年你的身体的确是大不如以往,就信了,更何况,她说是你的小姑姑。
我去了国都,到了皇宫,见了你。你一见我,就说了想起初见的事,可是当听说你的小姑姑来找你时,你却说,你不愿回去!
你爱二哥,你有了孩子,你不愿意回岛上,不愿意你的孩子一世孤独!
我听着你这样说着,明白,就算你想起来,就算你知道一开始是错的,可是你爱的,依然是二哥!
你说你的小姑姑是来抓你回去的。按期不回,是要受到极大的惩罚的。你让我拦着她,拖着她!
后来你细细的问我她的事,知道她可能喜欢上我了,便让我就这么让她喜欢下去,最好也留下来不要回去了!
你明知我对你一片痴心,你明知你让我做的,我总不会拒绝,可是你却让我对另一个人好,骗她爱上我!
难道在你心里,就真的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难道在你心里,真的只有二哥吗?
云玦啊云玦,这么些年,难道在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我嘛!
……”
最后的几句话未落进耳里便被风吹散,云迟看着兰守轩,睁着眼睛,目光里是迷茫,是诧异,是震惊。
原来他已见到小七儿了,原来小七儿已知道自己来了,原来他又骗了自己一次!
可是小七儿——你知道我来了,也不愿意来见我,你还让他骗我喜欢上他,跟你一样,不再回岛上!
小七儿,不回岛上,会魂飞魄散的,你不知道吗?
想着这几日他对她不时的温情亲昵,云迟更觉心如冷风吹过,一片荒芜。
原来,那些好,也是假的!
来不及多想,只听“啪”的一声响,原来是兰守轩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之后将其搁下,谁知未放平稳而滚落跌碎在地。等到夜色再次回归寂静,云迟只觉肩上一重,侧头看,见兰守轩已醉倒在了她的身上。
从肩滑落到膝盖上,云迟觉得那冷香似是沾染到了自己身上,低头看着那个已沉沉睡去的人,月光下的那张脸,如瓷壁般光洁,只是眉间依然微蹙,是哀伤。很想伸出手替他拂开遮住眼睛的青丝,可是惟恐打扰了,于是手伸到了他面前又收回了。
抬头看,天上的月,更亮了。
云迟深吸了口气,转头望着山林寂静,想着兰守轩刚才的话。
还有很多的事情她还没想通。也许小七儿是觉得自己太孤独了,所以想让我留在这里吧!也许她知道,兰守轩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该是属于我的,所以才想着让他对我好吧!
她为什么要骗兰守轩初见的那个人是她呢?总归是有原因的,小七儿一定有什么苦衷。
可是,我常常看着他,就是喜欢他吗?
小七儿是听他说我常常看着他才知道我喜欢他,那么,他也是知道我喜欢他的吗?
想到这里,云迟心跳的有些乱。
转而又想着,小七儿让他喜欢自己,是伤了他的心了。他那么喜欢小七儿,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心,哪怕转身之后独自伤心难过。
小七儿有她那么喜欢的兰明玉,又有那么喜欢她的兰守轩,那么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有那样一个人,也会让自己那样喜欢,会不会也有那样一个人,那么喜欢自己?
如果,兰守轩知道初见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他会不会也会这么喜欢呢?
想想也不会,自己是那么沉闷的一个人,哪有小七儿那么好。
可是如果告诉他认错了,喜欢错了,那他会不会不再像现在这么难过?
想着想着觉得累了,尘世上的事太过复杂,纵使她活了千百年,她也依然想不通。
天上那轮明月,皎洁,寒冽,万年不散。云迟仰望月中阴影的轮廓,突然间有点想家了。
又发了会呆,云迟抱起兰守轩,飞下屋檐,将他送至房中。走时被他抓着手,隐约听到的是一个含糊的名字——
“云玦——”
等到他睡熟,松了手,云迟才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好被,而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兰守轩这一生,也悲情。
☆、千年一梦叹沧桑(十四)
第二天醒来时,兰守轩已不记得昨夜的事,只感到宿醉后的疼痛。看到坐在桌边等着他用饭的云迟,微微一怔。
他问:“你送我回房的?”
云迟点点头。
兰守轩蹙了蹙眉,又问:“我有说过什么吗?”
云迟摇摇头。
兰守轩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间或想起什么,给她夹着她够不着的菜。上次吃鱼时她被鱼骨头卡住了喉,这次夹鱼时干脆剔除了骨头。
云迟看着,心里依然有着波动。
一个月后,兰守轩又出去了。
云迟已向旁人问清了,现在这时候,该是云玦临盆了。所以她想兰守轩这次出去,定是去看她了。
她拉着兰守轩的衣衫说:“我也想去。”她也想去看看小七儿的孩子。
可是兰守轩却似避之不及的侧身,眸中复现以往的警惕和冷漠。
云迟看着,有些难过。她本以为,也许这么久的相处,他该相信自己了,可是遇到云玦的事,他还是视她为敌。
兰守轩见她眼底的失落,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而后宽慰道:“这次,我定会告诉她你来了。”
云迟听着,却更失落。他依然在骗她!她低着头,抿着唇,险先将那夜的事说出来,可到最后只是说道:“我相信你。”她愿意最后相信他一次。如果这次他再骗了她,她就自己去找小七儿吧。
兰守轩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掩着嘴偏过头轻咳一声,避开她的视线,而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迟倚着门,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片空茫,犹如曾经看到过的尘沙飞扬一般。
这次兰守轩很快回来了,却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当云迟闯进他的屋子,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他时,心脏似停止了跳动。
侍从紧张的说,兰守轩是在回来的途中遭到刺杀。
云迟施出真气替他诊断,得出结论时心中大骇。他的真气似被抽干,气息虚弱凌乱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