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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闻道脸色也沉了下来,道:“可能是中了埋伏吧。”
“不错。如果真要正面攻击,那么那支部队至少也要与时孟雄的部队兵力相等。只是我实在不敢相信,山贼居然能达到两千之众。而且如果两千山贼能消灭时孟雄的话,那这恐怕不是山贼了。”
曹闻道微微一惊,道:“统制,你是说,可能动手的是正规军?会是共和军么?”
共和军虽然已与帝国联盟,但人们都知道这种联盟并不牢固。共和军明是友军,暗中抢夺帝国运粮队,也未必没可能。楚休红却摇了摇头道:“不太会。一来这儿是江北,离共和军的老巢五羊城太远了。何况,共和军并非不识大体之人,若帝国军失利,他们会更加吃力。五羊城主不是寻常人物,不会看不到这点的。”
曹闻道想了想,忽道:“难道,会是西府军?”
楚休红皱起眉头,只是低声道:“不知道。不是没这个可能,可是陶守拙也并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他叹了口气,道:“不管是谁干的,文侯大人有令,一旦碰上,就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曹闻道眼里闪出光来,道:“遵命。”
此时一个亲兵过来道:“楚将军,饭做好了,给您端过来还是过去吃?”
楚休红道:“我过去吧。”他又小声道:“曹兄,吃完了陪我前面去探探路。”
曹闻道叹了口气。其他军团中,将领多半有专用伙夫,唯有楚休红所统一营不设。楚休红说不能同甘共苦者,不能服众,因此从上到下都吃一样的伙食。曹闻道对楚休红极为服膺,唯有对这一点大为不满,几次提出要与其他军团一般设个将官灶,却被楚休红严辞驳回,才不敢再提。
军队出发,带的粮食全是干饼与菜干肉干之类。这些东西味道自然不会好,曹闻道胡乱吃了一碗面糊,把肚子填饱了,刚放下碗,便听得楚休红道:“曹兄,吃完了没有?”
曹闻道抹了抹嘴,道:“好了好了。”他跳上坐骑,道:“统制,我们去哪里?”
“就在前面。”
楚休红用马鞭指了指前方。曹闻道见他身边只带那十个护卫亲兵,心中一动,忖道:“统制在担心和人动手么?”他们原先从属于二太子麾下路恭行的决死队,二太子与太子争位失败,自己被斩,路恭行也自尽而亡,这十个人听从路恭行生前吩咐,成为楚休红的卫队。这十剑斩是十个出身法统的剑士,并不擅长骑射击刺之术,却是一等一的剑术师。
十二人并马而行,十剑斩走在前面,楚休红与曹闻道跟在后面。此时夕阳在山,斜晖半敛,映得满山皆红。看着两边的景色,楚休红叹道:“曹兄,若是战争结束,你想做什么?”
曹闻道一怔,一时还回不过神来,道:“战争结束?”他想了想,嘿嘿一笑,道:“我也没想过。反正那时总该有个位置,讨个老婆,生一堆儿子,就这么过日子便是了。统制,你可别怪我没志气。”
楚休红也笑了起来:“哪里,我也是这般想的。唉,只盼着战争能早日结束,天下苍生得以过上太平日子,那有多好。”
“当然。只是我也不知道一旦打不了仗,我还能干些什么。”
曹闻道的话中有些黯然。他性子粗豪,不无鲁莽,这些事只怕从不曾想过,若不是楚休红提起,他也恐怕永远不会去想的。楚休红道:“这些就到时再说吧。如果真能不打仗,便是要饭也是好的。”
曹闻道笑道:“统制,你现在可是帝国有数的名将,居然比我还没志气。要被别人听到,会说你没英雄气概的。”
楚休红道:“志气是什么?如果要踏着别人的尸首往上爬,那这些所谓的英雄,还是少几个吧。”他抬起头,忽然低声道:“其实我有时觉得,便是共和军坐了天下,那也没什么不好。”
曹闻道大吃一惊。虽然共和军现在与帝国是同盟,可是这些话仍然是犯忌的。他惊得张口结舌,楚休红也觉得自己失言,低声道:“曹兄,这也是随便一说,别放在心上。唉,人有时总是身不由己。”
曹闻道不再说话,心中却仍是翻江倒海地反覆。他心中暗自忖道:“难道统制有投奔共和军之心么?他若易帜,那我是不是要跟着他?”想了半天,仍然想不定主意。这时前面忽然有人喝道:“是什么人?”
二
喊话的是十剑斩队官冯奇。他们十个人如临大敌,齐齐飞身下马,拔剑看着路边。楚休红夹了夹马,追上来道:“有什么事?”
冯奇道:“楚将军,有个可疑之人。”
他刚说完,便听得有个人叫道:“将军,我们只是猎户,不是可疑之人啊。”说着,从路边的树丛里钻出两个人来。这两人穿着兽皮衣服,手里拿着铁叉,正是猎户打扮,一个年纪大一些,有四十来岁,另一个只有二十多。楚休红看了看他们,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走上前,将铁叉放在地上,跪下磕了个头道:“将军,小人名叫黄满,这是我侄子黄猊。我们正要回家,听得有马蹄声,才躲到路边的。黄猊,过来给将军磕头。”
他们身上是挂了些山鸡野兔之类,那叫黄猊的年轻人也跪到楚休红跟前,有点不情愿地磕了个头。楚休红打量了他们一下,道:“起来吧,你们住在哪儿?”
黄满道:“回将军,我们家就在那边的屏风山的山坳里。那里原本有个黄家庄,因为打了几年仗,庄上的人都逃光了,我因为老母在堂,又不敢到外面闯,只好在这儿混日子。”
这黄满一脸风霜,手脚粗大,正是个寻常猎户模样。楚休红道:“既然住在山那边,为什么要翻山到这里来打猎?”
这儿人烟稀少,飞禽走兽到处都是,要打猎,的确不必走这么远。黄满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曹闻道喝道:“问你呢,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黄满吓了又磕了个头,道:“回将军,不是小人愿意赶那么多路,是因为两年前有批山贼占了屏风山,我们不敢去那儿自讨苦吃,只好到马当山来取些野味。”
山贼?曹闻道看了看楚休红,楚休红若有所思,道:“起来吧。那伙山贼有多少人?”
黄满道:“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扎的山寨挺大,总有个两三千人。”
两三千人!曹闻道几乎惊叫起来。那已经不是一支可以小看的力量了,如果真如黄满所说,只怕这支人马是一支不知从哪里溃退下来的残兵。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又是以逸待劳,时孟雄中了埋伏,恐怕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
楚休红陷入了沉思,冯奇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道:“楚将军,这两人该怎么办?”
楚休红道:“黄大哥,去大江边上是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黄满道:“是啊。”
他刚说完,一边黄猊忽然插嘴道:“满叔,不是还可以走都思道么?”
黄满道:“那条路都荒废了快十年了,谁还敢走。”
楚休红道:“都思道?”他临来时,也曾经看过这一带地图,知道都思只是途中一个小城,不过地图上并没有说这儿有一条路。黄满点点头道:“那是以前马帮走出来的。那时春天大江泛滥,船只不能通行,他们就从都思道走。只是好多年都没马帮了,也没人敢再走这条路。险得很,又窄,大车过不去。”
楚休红道:“那么只有走这条路了?”
黄满道:“是啊。将军要到大江边上么?若能将那伙山贼剿灭了,也是一桩功德。”
楚休红道:“你愿意带路么?”
黄满露出喜色,又磕了个头道:“将军真有此意?我愿意带路。”他一直是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此时才会露出笑意。
楚休红笑了笑,道:“保土安民,军人之责,黄大哥不必如此。今天就到这里吧,冯奇,带黄大哥叔侄两人回去,好好安顿,天亮我们便出发。”
冯奇道:“遵命。”带着黄满与黄猊两人先走了,楚休红与曹闻道两人走在后面。见冯奇与那两人走得远了,曹闻道小声道:“统制,你真信他们的话?”
楚休红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这儿不是说话的所在,回去说。”
曹闻道知道这个年轻的主将颇为精细,方才见他似是深信不疑,心中不免疑虑,此时才放下心来。一回营中,楚休红让冯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