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盛昌远虽纵横商场对这后宅的门道并不精通,但也察觉此事实在是进退两难,颇为难办,心里不免对自家妹子更怜惜了几分。 如今实在要辩解,便只能把小家定落水之事旧事重提,一切摊开了说,只是这样一来,怕又要在盛氏心里划上一刀了。他拿不准主意,便去看盛昌宏,只见他半眯了眼,犹自沉吟不语。自家这大哥说的话无论在家中或是商场上都颇有分量,如今他一直不说话不表态也不知到底心中是何想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是无论如何不能退步,否则被休弃的名声传出去,叫盛家的女儿如何在晖州立足。盛昌远眉一皱,就打算自己出马为妹妹出头,正欲开口,却被妹妹打断了。
盛氏嗓子微哑;略略提高了声调:“太太说的都没错,我无德无能,嫁入蒋家后三年无所出,蒙受了蒋家不少恩德。所以夫君经商不利,出现大笔亏空我也变卖了嫁妆替他瞒补,哪怕他偷偷拿着关中的钱去给安姨娘置办好几处产业我也毫无二话。但是这些年下来搭进去几千两银子,这原也没什么,可若是再陪下去,媳妇的嫁妆就要赔光了,拿什么钱来给定哥儿请大夫看病呢?”
蒋大老爷听得大怒:“什么?!”他火冒三丈,冲着儿子就开骂;“孽障,媳妇她说的可是事实?”做生意赔本,靠妻子的嫁妆来弥补,这话说出去只怕让人笑掉大牙,再者私自给妾室置办产业这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绝对是宠妾灭妻的行径。这样糊涂的儿子,怎不叫人火大。
蒋世平哪里料到盛氏竟把他私自置业给查出来,还当众抖出亏空之事,如今被父亲逼问,只得咬了牙一言不发。
卢氏心疼儿子,忙拦住蒋大老爷的逼责:“这话无凭无据,老爷你不要冤枉了平哥儿才好。”
偏偏盛氏唯恐天下不乱,往旁边吩咐道:“吴姐姐,你去把我的嫁妆账本和大少爷在外置业的明细单子拿给老爷和太太过目。”吴智媳妇口里应着,手上早捧了一堆东西过来,直接送到蒋大老爷跟前。
蒋大老爷早年也曾经商,账本和凭据早就烂熟,他一把夺过账本翻了几页,越看眉头更紧,到最后几乎是勃然大怒,又将明细扫了几眼,便气得将两样事物甩到地上,指着蒋世平道:“你这孽障,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蒋世平站在一边,咬紧了牙关,半字也不说。卢氏见蒋大老爷动了真火,怕他气上来不知轻重伤了儿子,忙出声相劝。这和离之事才开了个头,蒋家自己先乱了,盛家三人倒被干晾在一旁。盛昌远冷眼看着蒋家人争吵,目中颇为不屑。
盛昌宏慢慢起身,将那账本捡到手里细细分看,不过盏茶时分,已经从头到尾都过了一遍,他眉关紧锁,侧头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盛氏被他瞧得遍体生寒,双腿一软,几乎无意识地就要跪下了,幸亏吴智媳妇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盛昌宏紧了紧眉头,屈指敲了两下账本,对那已经快要上演全武行的蒋家人道:“蒋世伯,贵府家事能否暂且压下,我们先来谈清楚和离之事,如何?”他原本该称呼对方亲家老爷,此时称呼一变,剐去姻亲关系,便只剩下那层淡薄得可怜的世交皮。
蒋大老爷立刻察觉了对方语气里的疏远,他颇有几分尴尬,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此事是平哥儿的错在先,若是媳妇执意求去,那便依了。”卢氏忿忿不平地瞥了盛氏一眼,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盛氏坦然而对,她躬身行了一礼,道:“媳妇不但自己求去,还请准许我将定哥儿一同带走治病。”
几乎是立刻,蒋大老爷和蒋世平齐齐回绝:“不可!”“绝对不行!”除非是父亡无亲,否则断没有让孩子跟随母亲的道理。尤其是这个母亲已经不再是父亲的妻子。蒋家定论身份是蒋家长子嫡孙,祖、父俱在,若真让一个和离的母亲来照料他,蒋家也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盛昌宏自然也不赞同,于他看来,妹子要和蒋家和离,就该一刀两断,若是带着个孩子,以后再想嫁人怕是会不易。更何况离魂症这病极为难治,他不想妹妹为了孩子把一辈子都搭进去。虽然那是自己的外甥,但毕竟隔了一代,远没有亲妹妹的幸福来得重要,更何况今日已得知蒋世平生意亏空却靠妻子变卖来弥补,这样的糊涂事是盛家经商大忌,他不由得对蒋家人大为改观鄙夷,连带着对小孩子也心生不喜。
盛家人对外一向是精于算计,善于权衡利弊,纵是出嫁在外,不说把婆家理得服服帖帖,至少自家的嫁妆是绝不会被算计走的。盛氏这种被情感搅混头脑的人实在是个异类。
果然这个傻妹妹听到对方的拒绝便有些急了,她跪在地上恳切请求:“定哥儿如今是生不生,死不死地拖着,吃喝拉撒都要别人帮忙,我是他的娘亲,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不嫌脏臭地细心照顾他。况且我父兄生意遍及大景,能让我带着孩子四处求医。说不定哪一天就碰上个神医让他痊愈了呢。”
蒋大老爷一向心疼孙子,这些日子看着往日活蹦乱跳的小家定浑浑噩噩睡在床上人事不知,他心里也极难受。此时听得盛氏相求,虽觉得不合礼数,却也忍不住有些动摇。
卢氏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上前一步俯视着盛氏:“定哥儿是蒋家人,自然有蒋家人来善待照料他,这一点就不劳你操心了。”
盛氏豪不退缩,仰头直视她:“可将他害得生不如死的也是蒋家人!试问太太要让我如何放心,如何能不操心!”
卢氏冷笑一声,道:“听你这么说,好似只有将小凤凰儿逐出蒋家才能让你平恨,好似蒋家除了你便没人关心爱护定哥儿了。慈母心肠着实让人感慨。可是你真心是怎么想的,你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心事怕是外人都不清楚!”
盛昌远听她说得不堪,心中很是不喜:“蒋伯母,凡事要有凭据,怎能随随便便就血口喷人?”
卢氏也不争辩,只低声吩咐了身边舞阳几句,舞阳匆匆出门,不多时便引进来一个才总角的小丫头,这小丫头年纪小,乍见了几个主子和两位生客不免紧张慌乱,怯生生地给众人行礼。众人正满头雾水疑惑不解,便听卢氏问道:“小丫儿,你别怕,把你看到的再说给几位老爷听。”
小丫儿本来怯怯地看着跪倒的盛氏,听得卢氏好言相问,她极低极低地回道:“那天,我第一天在大少爷,大少奶奶屋里当差,眼瞅着四下没人,就悄悄……去了正房院子到处逛,结果……”她不安地瞥了脸色苍白的盛氏一眼,声音细若蚊蝇,“结果,看见大少奶奶在……在喂定少爷吃桃仁。”
蒋世平惊站而起,带得椅子“啪”地倒下,他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好似看见了吃人的老虎般指着盛氏道:“你,竟然是你自己喂的?!”
那桩桃仁公案虽然是几个月前发生,但蒋家上下仍记忆犹新,当时若不是安姨娘诊出有孕,只怕现在大少爷屋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蒋家人齐齐变了脸色,盛氏兄弟不清楚事情经过,看得十分诧异,吴智媳妇按捺住惊慌,三言两语给他们低声解释原委。
事发时蒋大老爷并不在家,对此事只听人说了大概,此时听得卢氏责问儿媳,他仍是下不了判断,只得亲自来问:“虎毒尚不食子呀,平哥儿媳妇,你母亲说的话,是真的么?”
这句问话好似洪钟一般阵阵震响在盛氏脑中,是真的么?她抬头看着蒋世平,将他神态容貌甚至面皮上的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是真的,就是这个人,让她迷惑了心智,乱了思绪,甚至丢失了为人母的关爱呵护之心,为了挽回丈夫,为了彻底赶走狐狸精,她被嫉妒和愤恨蒙蔽了双眼,竟然亲自下毒利用幼小的儿子,她知道蒋家子嗣艰难,唯一的嫡长孙的安危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趁此机会便能达到赶走安姨娘的目的。
这是多么愚不可及的可笑想法,大概只有神智不清醒的人才会如此荒谬。也许是上天也看不下去才会真正降下灾祸到儿子头上,让她用一生来赎罪,用一生来弥补一个失职的母亲犯下的过错。
盛氏暗暗握紧了拳,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悔恨泪水,尽力淡然道:“太太若是早就得知此事,又怎会等到今日才来质问媳妇?若是想岔开话题给伤害兄长的小凤凰脱罪大可直说,犯不着这样拐着弯儿的冤枉我。如此罪名媳妇承担不起。”
卢氏完全没有料到她这般嘴硬心狠,几乎气得发笑。蒋大老爷半信半疑,犹豫地看着两人。盛氏咬咬牙,俯身在地:“我愿发誓此生绝不再嫁他人,若是定哥儿病好了就将他送回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