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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远漠若得见,必赞她已具大将之风。
与楚远漠,有十多日未见了。
兹那日书房过后,两人境况形同冷战。但在公事,仍维持了上峰与下属的配合互动。她奉命,到军部领了一万人马到此操练,依他的话说,若能收服兵士之心,这支人马将归她统驭。
为训练得法,她制订了操练行程,依日遁序推进。工兵练习架桥铺路,埋营扎寨;步兵习双足跋涉,格斗搏击;骑兵习驭缰之术,马上击技。按部就班,亦可灵活机变。
她投身其内,一心专致,绝少多思其它,戒使自己陷进心绪困扰。
“属下拜见樊参赞!”一骑快马,由延定城方向驰,马上到近前,翻身单腿叩地。
“楚侍卫此,有何事见教?”
“不敢。”楚河埋头道。“属下是请樊参赞的。王爷前些天跳下水救一落水娃儿时着了凉,喝了几帖药都不见好,现今已经躺在床上多日,太妃说请樊参赞去为王爷诊治。”
“府内御医医术远胜在下,太妃怎会舍近求远?”
“已经请了不下几十位御医,但王爷治了几日都不见起色,太妃已经将宫里的御医都给叫遍了。王爷身子向无病无灾,这一回也不知是犯了哪路神仙。若不是实在无法,也不好劳动到樊参赞。”楚河始终伏首。
樊隐岳实在无法想象楚远漠缠绵病榻的模样,但只得随行。
命兵马扎营驻地,她骑马回程,直入王府,首度踏进南院大王寝楼,床上患者居然当真是楚远漠。
她执其腕,号其脉,蓦抬明眸,“你……”
侍候在房内的下人皆退出门去。
“你竟然装病?”
“不装病,你何时才肯见本王?”南院大王双手垫于脑后,靠床柱半坐起身,神清气爽,理直气壮。
“属下在练兵,那是总都督您亲自分派的重事!”
“本都督准你歇假。”
樊隐岳怒浮眉际,美眸圆睁,“王爷治军严谨,纪律森明,居然会做这等事?”
他叹气,“本王比你更纳闷。”
气到无话可说,她扭头甩身便走。
“你到哪里去?你还没有为本王诊脉……”
回答他的,是房门遽力阖拢时的砰然巨响。
被留下的男人挑了挑眉,不怒反笑。能把这个情绪浅淡的人儿气成这般模样,也算成就非凡呢。
“老四送信,说你的九儿在京城找不到你后,大哭了一场。你也真是,人家在京城处处设障阻你离开,你为啥不去见人家一面?人家好歹也爱了你那么多年……”
关峙眸线淡觑过去,话者当即住嘴收声。
“信中还说了什么?”
“那个老四能说什么?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多再提一下吉祥。”
“柳持谦如何?”
“隐岳那个弟弟?”乔三娘偷眼察他神情。“关峙,我实在弄不懂你了,你到底爱不爱隐岳呢?你对和她相关的每一件事都力求周到,连她与兄弟的恩怨也要调理一番。那为何眼睁睁看她……”咦?关峙的脸色,是变了么?
她凑近了欲参详参详,那张清俊颜容已不著痕迹,扼腕呐扼腕。
“隐岳回了。”踩着一根树枝,稳稳隐在枝叶中的梁上君低头报讯。
回到自家陋室,樊隐岳两脚进房,反手方要把门关上,一只手臂成为阻挡。
“王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她颦着眉,眙着一脸痞笑的男人。
“当真生气了?”
“属下不敢。被上峰耍弄,也该成为为人下属者的本分。”
“好利的嘴。”后脚跟的楚远漠摆明是示好议和,笑容可掬,笑意真诚,无奈佳人不予领情。“本王想过了,以那等手法调你离开操练场,的确有失一军之帅的仪止,本王在此向樊参赞赔罪……别又说‘不敢’,以本为的作为,你绝对受得起。”
她凝眉不语。
“本王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一桩事,因私废公,实不可取。”他双手抱拳,齐眉交握,一个长揖到底。“樊参赞大人有大量,宽宥本王一回,本王绝不敢再犯。”
她螓首撇开。
“还不行么?那,本王为樊参赞唱一曲歌如何?没格族能歌善舞,情歌恁是动听,樊参赞且听了……谁家的姑娘拥有花朵一般的脸庞哟,谁家的女儿拥有花瓣一样的嘴唇哟,谁家的新娘……”
“停止!”樊隐岳两颊绯红,伸手掩住了男人方唇。他的歌声虽谈不上动听,但低醇如酒,似能将人内腑融去。
“消气了?”将柔荑按在自己唇上,每说一字,即顺势亲吻一下,望着女人因之眸潋秋水,双颊欲晕,男人方寸间开遍了甜蜜花朵,微微使力将她拉到自己臂弯内,松松环住。“隐岳,本王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她任他搂抱,依然不饶,“若王爷再敢耍弄隐岳一回,隐岳就会把对王爷的喜欢收回一分。”
“好……你说什么?”楚远漠一震,两臂支住她肩,两眸聚敛异彩。“隐岳,你说了喜欢本王,可对?”
“王爷听错了。”
“没听错,没听错!本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听错!”他又将佳人收纳进胸怀。“你说了喜欢本王,你喜欢本王!”
幢幢树影内,阳光将片片枝投成阴影,爬上一张清俊颜容。一双狭长凤目,在阴影内幽幽生辉。
逐二九
“月儿!”
樊隐岳收回投注往楚远漠远去方向的视线,撤身一脚方踏到门内,突然间一个巨力袭,她不及也做不出任何应对,身子被推进房中,脊背撞到墙上,唇间被一张嘴凶猛哺入了自己名字。
“先……”
堵住她话的,是他的舌。向清冽的气息在唇舌交换间变得浓热,由优雅的十指在她身上的探索放肆邪恶。他的索吻,如狂风暴雨,似雷霆万钧,令她震撼迷惑。
“先生,你……”
他唇向旁游移,她唇得空隙,才想开口,又被他堵住,传递更加汹涌的火热。她以手推打着他的背,无声反抗这份莫名其妙的袭击,却招了他双臂更紧的箍锁,唇舌间的侵犯越发炙热。
直至“嚓”的一声,是她衣襟撕裂。
他一震,所有动作僵滞住,凤眸内接近狂乱的飓风换成两泓怔愣。“月儿……”
“……你做什么?”她眸内委屈含泪,逼着不使其落下。“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他愕着,低低复复她的话。
她捶打他的臂,“放开我!”
他应声怆退,当睐见她衣衫不整、秀发凌乱的状况时,一股自我厌恶如巨浪般拍上心岸。
“先生,你……”
他條然拉开房门,仓惶而去。唯恐从她嘴里吐露出厌恶斥责,他一逃了之。这般怯懦的人,可是他?平生至此,可曾如此狼狈?
但,室内的樊隐岳脑内升腾起一团困惑今日的先生到底怎么了?
因由一团困惑始终困扰脑海不去,一夜无眠,天色微曦之际,樊隐岳即离开床榻,以冷水梳洗,稍得清爽后,拉开房门,却被院中静立的颀长人影惊了一记。
“先生?”
关峙在听到门弦声时已转过身,迎着她的讶异眸线,徐徐走到近前,低唤:“月儿。”
先生的眼睛,不一样了。她凝对着那双凤目,本能感觉他必定有话要说,而且有关重大抉择,心臆因之抽紧泛疼。
“月儿,昨日我在此想了一夜。”
“嗯。”
“我在想,我竟然如此混账。”
“嗯。”
“我总以为,在你面前我是占理的一方。是你主动接近我,招惹我,搅乱一池静水之后又事不关己般的离去。在昨夜之前,我一直如此认为。”
“嗯。”
“我竟然如此混账。”他递出掌,落在她发上,庆幸她并没有厌恶避躲。“我竟然忘了,男女情事,无论谁是主动的那方,一旦开始,便不再只是一个人的事了。”
“嗯。”
“我认定你在开始便从没想过与我长守,寻你,心中是始终怀着一丝怒气,却从没有想过,你离开那日看到了什么。若非我亲睹你与人亲密,恐怕到死也无从晓得你那日的心情。月儿,我实在很混账。”
“先生……”她终止单音节的应答,启齿欲言,他一根指挡在她唇前。
“月儿,我问你一句话。你听从你的心回答,好么?”
在他细密的注视中,她点头。
“你和楚远漠在一起,有没有几分是为了你想做的事谋取便利?”
她摇头。与楚远漠开始一段情缘,仅仅因为心动了,她从没有拿自己感情交易的算计。
“你和他在一起,心中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