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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峙屈指一弹,一脉气流驭至,致使秽语尚未喷薄,喉间难发声息。
本來,他不打算掺和这等无关善恶皆因各自利益而发的殴杀。但坐视一个女子受人凌辱不理,也非他能容忍之事。
“把人放下。”
另一兵士并不知同伴遭制,破口再骂,“你是什么玩意?孤魂野……”
再多口舌亦枉然,他足迈近,指点落,眨眼未完,已将几人点成木鸡,带出被掳女子。然而,尚未及把手中纤臂放开,身侧劲风來袭。他挥袖成器,挡住对方剑势,脚尖前递,如登在无形梯阶之上,身形遽高远,下一刻已置身丈外,回首淡睨。
“还是一位高手?”袭击者楚远陌微带讶异,以脚踢开了那几个兵士穴道,叱道:“快滚,本军师再见你们有敢凌辱女子者,杀无赦!还有你们,也给我滚下去,放着楚远漠不杀,到这來费什么力气?”
直赶得诸兵士再不恋战,连滚带爬逃了开來,他深瞥关峙一记,撇身抬步。
“且慢。”关峙飘然來阻,“你的身法与剑法是向谁学的?”
楚远陌抱臂眯眸,“关你何事?”
“想知道她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你哪來的资格认识她?”莫名地,楚远陌对这人从头顶到脚跟厌个彻底。
“她叫什么?”
“叫你亲娘天老子。”
楚远陌戴得是一张樊隐岳亲手制成的软皮面具,涂黑漆,抹白额,如一副黑虎模样,张口一吼,端得张狂毕露。纵然少怒淡绪如关峙,也蹙眉微怫,“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她可是樊……”
“你才是个烦人东西,还不给爷让路!”关峙并没打算将“樊隐岳”三字完全吐露,楚远陌却已凛然起恼,剑锋抹他颈喉而至。
“你我无仇,下如此杀手,是谁教你的?”关峙以袖卷他剑锋,另手拂他肩头。
楚远陌索性弃剑不要,形如滑蛇,擦着他臂膀滑了过去。“有时间爷再陪你玩!”
“你……”
烟雾弥漫,隐形消迹。
关峙若执意要追,也未必追他不上。如这等障眼之术,他只须听声辩位,不难寻准匿者下落。但,眼下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追兵。
“关先生啊关先生,刚才那个人是我家隐岳么?”
“不是。”
“但本大侠敢拿自己的脚趾头发誓,除了音乐,我没有第二个徒弟到了那等成色。”
“所以呢?”
“所以?”
“不准备追上去问个究竟?”
“对对对,本大侠不介意多几个徒子徒孙,但总要讨个明白说法,我走了!”扮成小厮模样的梁上君说风是雨,放开拘束了许久的手脚,快乐追赶下去。
徒子徒孙?关峙心中一动。不管这人是谁,一定和她有所关联。不只有武功套路,还有自己说出“樊”字时,他的过激动作。
与此同时,远去的楚远陌亦在猜疑揣测。
“樊”字后若是姐姐的全名,那人又是哪个?和姐姐有何牵扯?有些沮丧呢,定力尚需修炼。方才间,只有一个“樊”字,便冷静全无,那人若是姐姐的敌人,不正授人于柄?可会酿成后患?回头好好思量过,设法查清那人底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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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先生,你救了本公主,想本公主怎么报答你?”初初自那样一次恶劣事件脱身出來,珂莲公主好似完全未受惊悸,骑在马上,依旧面若桃花,神采斐然。
而公主的热情,也照样不能影响身边的男子。“不必。”
“怎么可能不必?说罢,你想要的尽管开口,本公主都会给你。”
“不需要。”
“关先生,你是一个很不寻常的说书先生呢。”
“是么?”
“一个说书先生,会有那么高深的武功么?”
“当然有。”
“在哪里?”
“在下就是。”
“哈哈哈……”一个人平声淡气、言简意省的男人,如何让人发噱至斯?珂莲也不明白,但望着他清俊颜容,高隽姿态,愉悦便如枝头春花一般,盛开了一个热闹纷繁。
女人的心动,多就是在这样的一瞬。一瞬的春芽萌发,种出了爱花灿烂,也种出了百年孤独,寂寞清情。
很久之后,她曾对得到了这个男人爱情的女人道:我对他的爱情,绝对超过了你对他的。即使他从來没有爱过我,我仍然爱他,为能这样的爱一个人,我感谢上苍。若没有他,我怎会晓得世上有他这样一个人?会晓得世上当真有爱这样一回事?
那时,尽管心痛欲死,仍然不悔。
隐七二
跖跋江较之察际的愚勇愚狠,多了几成老谋深算。早在屡屡挑衅当朝威严之前,已暗中将周边的几家小部落拉拢在自己麾下,壮己之力,亦免后顾之忧。类此军情,楚远漠不是首次收获,但到远东草原经一番详尽探察后,得到了更为切实的凿证。意味着,羲军欲分出一路绕行其后、其侧假道伐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如此,不妨先來作正面对决。
第一场站,遣两位临战经验丰富、武艺不俗的大将应战。败回。
第二场站,遣诸将中武艺最高的梁光出战。败回。
于是,羲军上下豁然悟朗,辽远部落何以敢长久嚣张?跖跋江不止扩了兵马,还收纳了精干强将,为得就是要与羲国朝廷一较短长。
第三场站,楚远漠亲临战场……败。
此乃南院大王从戎以來,所遭遇到的第一次失利。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格族之光威震天下,视他为最高山峰或要翻越或要超越者,比比皆是。投身辽远部落的赫氏兄弟六人,即转为超越这座高峰而來。六人曾经远涉各处,观望楚远漠与人交战逾百回,潜心揣摩,悉心研习,历经数载,创出一套六刃合璧打法——
六人中,三人以枪,三人以刀,压制宽剑;两刀一枪上下交替,寻破绽,觅空隙,可杀人,可刺马。
以这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马上战术,赫氏六人令楚远漠首尝败绩。但,若说他们使得楚远漠大败惨归,未免又过于抬举。
真正情形是,楚远漠在宽剑遭受两枪一刀交缠僵持不下之间,左手匕首将周身护得风雨不透,另三人无机可趁。一刻钟后,一声狮吼,楚远漠硬生生将三刃震断,伤了赫老大的肩膀,赫老三的手臂,赫老五的手腕。其中最为惊险的又属赫老五,若撤得稍慢一些,五根手指会被齐刷砍下。而在此当儿,赫家二、四、六终寻得破绽,一刀砍其胸,一刀抹其背,一枪锥其马股,皆未虚发。只是,在那把匕首抵击之下,二刀一枪所造创伤,俱远远小于主人期望,而楚远漠胯下战马受痛生狂,两只掀起的后蹄正中赫老六坐骑颈上,令马上人掀身而出,滚出丈远。
没格族之光从出道至今,第一回让人在身上创下伤口。既受伤,既为败,跖跋江乐于如是宣扬,楚远漠也无意多作口舌之争。鸣金收兵,回得帐中,在军医包扎过后,他自盯胸前伤处,拧眉肃颜,令人不敢轻过雷池。
隔日天光尚未放亮,羲军营前便迎來辽远部落的高嚣叫战。楚远漠命营门紧闭,高挂免战牌。诸将集中军帐议事,听营前轮番骂战之声不绝,不由愤懑填膺。想他们所向无敌的羲国军队何曾被人如此窝囊过?
“都督,照末将看,这辽远部落无非恃着那六个怪物。那六怪物是专冲着您來的,要不要咱们找几个轻功好的人潜进敌营把他们给做了?做了一个都好,卡那些兔崽子还能耍什么花活?”梁光气如斗牛问。
楚远漠目光逡巡他人,“诸位之见呢?”
王文远道:“那六个人肯定得除了去,不然全军上下再看着他们最尊崇的南院大王输上一次,军心必受波及。”
楚远漠锁准一张清丽容颜,“樊参赞意下如何?”
“除是一定要除去。这六人联手可牵制王爷,单丁作战亦能败我大将,不除之,我军将在远东草原寸步难行。但是不管杀六人还杀一个,都非易事。”
“樊参赞可有了什么好主意?”这女子,不点到她头上便不发谏言,到军营來韬光养晦的不成?
“属下此刻尚不敢说有什么妥帖法子。”樊隐岳将球抛出。“王参赞可有妙计?”
“这个……”自打上一回楚远漠帐中失仪,王文远对个中因由隐有所察,不敢再与樊隐岳走得太近,但这女子有意无意,总要对他小示友好,她兴许是为招惹都督那把小小醋火來增情添趣,却实在是让他这把老骨头有些消受不住。“属下认为,那六人一心想胜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