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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平时,珂兰不会屑于理睬这龌龊之徒,遑说被他有心利用。但此刻,她心神早教眼前这张清丽绝尘的面容搅散打乱,眸光觎他,冷问:“依驸马之见又如何?”
“公主言下之意是,本驸马意思就是公主意思了?好,本驸马这就依了公主的建议,将这人带回府中替你好好审问,走!”出手箍了猎物手腕,粗蛮拖着就走。
“放开先生,放开!快给我放开先生……乌达开,给我救先生!”楚博如一头小牛般撞了过去,两手扯住掳人者胳臂,捶打踢咬骂轮番上阵。
这一点,翟煌始料未及。纵再借他一个包天色胆,也不敢对南院大王的小王爷施暴,遂向从旁的乌达开眙目叱喝:“乌总管,还不快护住你们的小主子,难不成你想让咱们两府因为一个下贱人坏了交情?”
面对这突发之事,向以成妥稳重著称的乌达开一时难有周全法子,但护住小主子却是当真紧要的。“小王爷,您先放手,别伤了您,让奴才……”
“滚开,你不救先生拉我做啥?快给我救先生!先生……人,华丹快,救先生啊,有人要抢我的先生!”
劝声,骂声,嚷声,吵声……在这一团乱声织成乱麻的当儿,一道断喝如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刃劈入,断了所有乱结——
“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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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远漠湛眸内迅速累积着风暴,且风暴蔓延至全身。随着他高大身躯一部一部迫近,诸人俱按相应礼数见礼。当他一眼瞥见发丝未绾的樊隐岳时,遽然微怔,眸际添了阴冷,
“谁能告诉本王,这里发生了什么?”
“王爷……”
乌达开跪伏于地,刚要回禀,楚博挺身而出,截了话去,“父王,是他们要欺负先生!在我们的王府欺负博儿的先生,就是在欺负父王和博儿……”六岁的孩童,尽管词汇缺乏,叙述繁迭,却能口齿清晰,字字达意,将前事后因一一道。
翟煌听这小王爷还在编排自个儿的罪名,讪讪笑道:“楚兄莫信小孩子的意气话。其实,我是早早看出你这个教习先生存着古怪,这不一进府就替你抓个正着,敢情还是个女人?你这王府是什么地儿?扮成男人进图谋不轨,哪能容她,是不是?”
“真是有趣,翟驸马。”楚远漠亦笑,眸与齿寒光相映,直教大地回冬。“本王府里的事几时劳烦驸马爷这般操心了?你是不是认为本王的眼睛瞎了,连男人和女人也分不清楚了?劳动得驸马本王的府里替本王抓不轨之徒,是认定了本王无能料理么?”
“这……”天底下谁敢说眼前男人无能?“楚兄说笑,说笑……”
“不然,就是因着本王不在府里,这一府的妇孺可任你驸马爷欺负了?”
“这哪里话?凭你我的交情,怎么说到那一步去……”
“若本王不是得正巧,翟驸马今日必定不能空手而归,而本王的世子必定要因驸马爷的强夺人师伤心了不是?”
“你……”翟煌也是处尊养优的人,哪受得住面子一再被人削刮?胆气一壮,脖梗一挺,豁了出去。“南院大王,明人不说暗话,本驸马今儿个明着问,本驸马想王爷你要这个奴才,你给不给?你给了,本驸马承你这个人情,早晚得还了你;你不给……”
“如何呢?”楚远漠声线轻柔,“本王很想知道,如果本王不给,驸马爷会如何处置本王?”
翟煌横眉眦目,“你为着一个奴才,要与本驸马结怨?”
“本王极不喜欢受人威胁。”
“……好!太好了!”翟煌硬撑起的自尊还不足以使他敢与南院大王真正毁诋相见。“王爷的话,本驸马记住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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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乱剧,并不会因翟煌的拂袖而去随之落幕。南院大王治府如治军赏罚分明,令行禁止。
乌达开身为府内总管,领得是处理不当、应对失职之责。华丹身为幼主贴身侍卫,领得是护主不利之责。就连搅扰其中的公主珂兰,也受了一通严辞厉叱,叱出了坚强公主的委屈热泪。
作为诸人眼中的始作俑者,樊隐岳呢?
此刻,她置身在南院大王的主书房内,覆眉低眸,静聆示下。
她面前的宽案之后,黄梨圈椅上,踞坐着双眸沉如深海的楚远漠。
“樊先生,本王说过,要和你做朋友的罢?”
“王爷说过?”
“可是,仅是朋友,现今并不能保护你了。”他看着她。目光掠过她不经妆饰而含翠纳幽的黛眉水眸,任北地之风吹了一年也不曾变得粗糙的瓷肌玉肤,娉婷腰身,贞静仪容……这样一个人,他若想保住,只有一个方法……“做本王的女人罢。”
她遽然扬眸。
他微呈强势的视线抵望进她的眸里,“你该明白,你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及待翟驸马将你是一个女人的事实传出去后,你会成为延定城达官贵人们势必得之的存在。今日之事必定还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上演,纵算不是翟驸马,也会有其他人。而只有做了本王的女人,这延定城里方没有一个敢动你一毫。”
“对不起,王爷。草民……”
“别急着拒绝。”楚远漠冷峻颜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樊氏也曾是天历皇朝望族,因开罪位高权重的良亲王被驱逐出朝堂,继而败落。几年前举家迁居元兴城外的一处小镇落户,原以为能逃过生天,不想又惹着了镇上恶霸,吃了官司,惹牢狱之灾。如今樊家的老老小小尚在狱中,却有一男二女在逃,樊家长子樊无尘,次女樊慕星,幼女樊 慕月。樊先生应该就是那个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樊慕月了罢?樊慕月,樊隐岳……你改了名字,隐了女儿身份,是为了有以立足之处,不负你家人所望的活下去罢?”
她妙目波光明灭,长睫随之覆落,玉样容颜看似风拂未动。
“本王可有说错什么么?”他问。
错与对,这是很难分际。樊慕月虽不是她,确有其人,且是母亲的亲姨表妹,与她渊源颇深。论辈分,她该叫一声“表姑”。樊家当年为了母亲被逼为妾之事,与父亲对上,致使家道败落,如今囚得囚,逃得逃,门庭早已不在。他借用这个“樊”字,亦借用了樊家身世。
“草民不会傻到追问王爷从哪里探听了这些。但王爷可否明示,您所指做您的女人,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什么?”他复述,一时不解冰雪聪明的 她何以听不懂这句最直白的宣告。
“你要草民做您的妻子么?”没有任何羞怯游闪,她双目坦迎他两道深邃眸光,问。“您要娶草民么?”
他微顿,随即颔首,“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她黛眉挑起,“做南院大王王妃?”
他浓眉條拢。
她牵起秀薄唇角,淡哂,“还是草民误解了王爷的言下之意?您只是想给草民一个庇荫之所,草民只须顶着您赏赐的‘名’,使那些人不敢轻易冒犯即可?在私下,王爷和草民依然是朋友?”
楚远漠在她的眼底,捉着了那团不驯倔冷之火。他低估了这个女子的傲性,流亡落魄到今日田地,她竟还有这份自信,自信到可平声静气地问及他的正妃之位。
他替她感觉危险。她这份傲性,让人激赏,更容易激起男人的摧毁冲动。如果他再恶劣一些,她会很危险。
“樊先生。”他语气似叹似喃,“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明白本王的意思。”
“还是请王爷明示。”她偏是无意不言自明。
“你在生气?”
“王爷认为草民该对您的提议受宠若惊?”
他没要她受宠若惊,但也不该如此拒人于千里之。“你认为本王的提议辱没了你?”
“若本王先前当着把草民当成了一个平等相待的朋友,您的提议所辱没的,不止是草民。”
“若本王的提议,是指侧妃之位呢?”此话出口,惹得她自己先是一愣,继而感觉亦无不可。她值得他为她破例。
他从不与女人交朋友,交了她。
南院大王侧妃之位不可能给予平民,给她又如何
隐五五
侧妃之位。她回到独居小院,想着男人说出这四个字时微微愕异又如释重负的神态形容,无声莞尔。
也许,出身皇族的她,完全可以理解一个皇族男子对一个平民女子许以“妃”位时所彰示出的看重和厚待。
皇家的男人,撇开无需多提的最高上位者,那些亲王郡王侯公的府内,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