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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什么礼物么?”他问。
“嗯。”
他放下棋子,专心于她,“说罢。”
“先生。”樱唇轻翕两字。
“嗯?”
“我要先生。”
他微愕。
“先生,我们成婚罢。”她探出两只皓腕,缠上他的颈,说。
时间停窒了稍久。
他凤目瞬了瞬,长指抚上眼前这张柔脂面颊,缓声问:“隐岳,你确定么?确定我就是隐岳想相守一生的人么?”
“先生又要拿隐岳的年纪作借口不足以想透这等人生大事来拒绝是不是?”她眸内倔光流闪,生硬反诘。
“看罢,还是小孩子脾气呢。”他低笑,“这种事,不管是对哪个年岁的人都是大事,都须慎重,否则,又怎称得上人生大事?”
她垂首闷声,“那先生到底要不要和隐岳一起来考虑这桩人生大事?”
“傻姑娘。”他瞥见她耳后的红晕,明明是个害羞娃儿,却屡屡为他硬撑豪放,这个让人心疼让人喜爱的傻姑娘啊。
“先生的意思呢?”
“容我考虑。”
她咬了咬唇,垂首不语。
唉。他暗叹,勾起这张清丽娇靥,双目深凝,“这事的确不能轻忽,我必须确定自己可以成为你一生的依靠给你一世的照顾之后,方能与你结缘。”
“那,先生要考虑多久?”
“在你生日到来前。”
“好。”她笑波清艳漾开,脸儿又贴到了男人胸前,聆着那几年来从来不曾改变节奏的心跳,道,“隐岳会等先生。”而且,等到的,一定是自己想要的。
他不会让她失望。她笃信。
这三年多来,她对所有课业都是全心投入,全力以赴,而其中所下功夫最深的,是——
研究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当真是拥有大善之心的,她甚至不怀疑他具备佛祖舍身饲虎的胸怀。
她正是瞅准了他这一点,方会步步紧逼,予取予求,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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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樊隐岳“求婚”的翌日,关峙离开了村子。
吉祥跑来告知消息时,樊隐岳点头,“是了,是该去做一个告别的。”
“樊姐姐知道峙叔叔会走?”
“只是猜到了而已。”
“樊姐姐如何猜得准?”吉祥忽然兴奋,“樊姐姐教吉祥如何猜准人的心好不好?”
樊隐岳微微一笑,“你可以听得人心中言语,还用我来教么?”
“圣先生老说吉祥的异能受吉祥的天赋所囿,所以只看到人心表象,不能触及更深。”吉祥面现懊恼,“吉祥是不想更深触及什么,可也不想让人说天赋不济啊,纵然那个人是圣先生。”
“那么,就盯着一个人,盯紧他,盯准他,研究他,琢磨他,久了,便能猜到他了。”
“啊?”吉祥摸着脑袋,要这样用力么?
樊姐姐在为一个村人诊病,她不好长时打扰,辞了出来,找上圣先生处,不胜困惑地请教:“圣先生,盯着一个人,还要盯紧盯准盯久,就能猜到一个人么?”
圣先生回道:“一人执念,可助其达事成事,也可使其走入极端,但愿她非后者。”
呃?吉祥脸上更形迷惘,“圣先生您并没有回答吉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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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隐岳生日来临的前一天,关峙回到村中。
在田间劳作或在村头编织的村人一早便见到了关峙回村的身影,但在小窝中闭门研究九宫格的樊隐岳却是直到晚间方得悉。
他回来了,并没有第一时来找她。
而她到了他建在溪边的草舍前,唯见窗暗门阖,似无人迹。
她却感觉得到,他在里边。
此去,必定是雾袭娇容,雨打梨花,不胜的哀婉娇怨罢?致使归来后,需严闭门户,独坐寂室,设法将那些心疼不舍消散?
她见不到他的人,也不去想他此刻的表情,走到了百步外的小林内,捡起地上一根断枝,挥起了剑术。
她若立在门外陪他,一定会打扰了他独思的空间,且那场景过于幽怨自怜,于她不宜。反不如趁着这月明星稀,好生练功,提升自己一番。
“隐岳。”不知练了几时,男人沐月而至。
她收了剑式,扔了树枝,奔了过去,“先生!”
他敞开怀抱,将纤细窈窕的娇躯纳入其内。
“先生,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回来找隐岳么?”
“是,找你。”他握住她一只柔荑,“隐岳,明日……”
他微作停顿,她举眸,耐心待着。
“我们成婚罢。”说出了此话,清俊容颜掠过些许释然,似是将某些抓了很久的东西,放下了。
“明日?”她轻声反问。
“对,明日,明日是你的生日,我们成婚。”
满意于他此语时的毫无犹豫,她冁然颔首:“好,我们明日成婚。”
他回她温馨一笑,牵着她踱回房内,拧亮油灯,拿起床上物比在她身前,“试一下,尺寸合适么?”
“嫁衣?”她微讶,“先生准备的?”
“……还喜欢么?”
丝中含棉的面料,对襟连身的款样,前襟之形若牡丹盛开,腰线自然收拢,窄袖宽裙,袖边、裙边俱成波浪起伏之状……似是一件异族婚衣?
“这……”她抬眸,本想出言确定自己猜想,却不意捉到了他凝投在嫁衣上的眼神,顿时悟到了嫁衣来处。
那一位已经做了别人新娘的女子,莫非是想让别人的丈夫在新婚之夜,还要看见“她”不成?
“好漂亮的嫁衣,隐岳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穿上恁样漂亮的嫁衣嫁人。”她欣欣然将之披在肩头,不自禁间蹁跹旋转……嚓——
隐二五
嚓。清腕的撕裂声。
裙摆挂上了桌腿上的一根木楔,她蹁步转身之间,应声而裂。
他猝然向前一步,两手捧起嫁衣,目光停在那段开裂处。
“撕了么?”她皱眉,惋惜道,“真可惜,是一件如此漂亮的嫁衣呢。”
他抬眸,觑她不语。
“怎么了?”她坦然应视,挑唇浅笑,“担心我们明天成不了婚么?放心,四师父为我缝好了一件,虽比不上这件精致漂亮,但隐岳很喜欢。”
他不语。
“先生在生气?气隐岳毁了先生准备的嫁衣?”
他回身,脚步取向门外。
“先生。”她出声叫住,迈步越过他,转身相对,“你必须明白,你娶得人是我。虽然是隐岳先开口求婚,但既然先生允了,就代表先生很清楚要给予隐岳什么。在一生一次的新婚之夜里,我要我的丈夫眼中看到的心中想得到的只能有我一个,不算奢望。那件嫁衣属于另一个女人,我穿上它,先生看到的不会只有我。先生想与两个女人共度新婚夜么?”
他伸手,屈指……刮了她小巧挺秀的鼻梁一记。“胡言乱语,该打。”
她怔住。
“我本来想去借些红色丝线将嫁衣的裂处缝合一下,既然你如此看它,就穿三娘为你缝的那件罢。她也算你的娘家人,理所应当。”
“先生没有在生气?”她半信半疑。
他哑然失笑,“谁会傻到和自己明日将要成亲的新娘生气呢?万一新娘甩头走了,新郎岂不可怜?”
没有生气么?不能说,一丝都没有。
那件嫁衣……被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子猜中了,是“她”的,是“她”给她的。若当初未起巨变,她必定是穿着它嫁给他,做了他的妻。“她”闻他将婚之讯,泪飞如雨中,捧出了它,让他将它交给将与他厮守终生的女子,让它替“她”祝福他和他的新娘。
也许,他不该将它拿出来的。拿出前,一心只想成全“她”的想望,怎没有替她设想,有哪一个女人会愿意自己身上附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成为新娘?尤其如此倔强孤傲如此敏锐善察的隐岳。
他生气,是生自己的气。
“先生没有生气就好,隐岳要早些回去歇息了,等着明日做新娘,先生要趁着吉时早早去接隐岳呢。”她柳腰轻款,细步无声辞去,顺便捎离了那件撕裂了一角的嫁衣。
那是关峙最后一次见到那件嫁衣。从此,它湮迹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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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话说的?幸好我听了隐岳丫头的话,留了些炮仗在家里,今儿个才有得用。”村西做烟花炮仗营生的吴大叔一边将炮仗挂上挑杆,一边放开了嗓子大喊。
正往关峙草舍窗门上贴些喜庆剪纸的村北王二姑回喊道:“还说,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