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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阙-海青拿天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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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思索着,微微点头。
  觪的唇边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姮,孰消孰长本无绝对,不过权衡耳。”
  我瞥他一眼,说这么玄,觪也跟我玩哑谜。不过他的意思自己还是明白的,我点头:“如此。”
  觪不再说下去,他转头,将堂屋的四周望了望,道:“此处虽偏僻,却不至窘迫。为兄归国之前,姮安心住在这宅中便是。”
  我颔首,干脆地答应:“诺。”
  觪似乎稍稍宽心了些,勾勾唇角。稍倾,他击掌召来侍从,吩咐呈膳。
  一阵香气飘来,这住宅虽简单,饭食却不马虎。我并不十分饿,左看看右看看,从豆中夹了几片肉,又夹了些青菜,就着黍米吃下,没多久就放下了筷子。
  觪似乎很意外:“饱了?”
  我颔首:“路上用了浆食。”
  觪看着我,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把饭吃完,打发侍从们拾掇食器下去。
  “子熙待姮如何?”他问。
  我的脸不由隐隐一热,两三天前寺人衿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甚好。”我含糊地回答。
  “哦?”觪声音低低。他看着我,目光微微凝住,却铄铄的似能洞悉入心,我与他对视着,竟不由地收回视线。
  “姮,”稍倾,只听觪开口道:“子熙前日致书与我,说要将婚期提前。”
  我大窘地抬眼,觪脸上仍浅笑,神采中却多了些别具的意味。
  “嗯,不必……”我支吾地说,被觪一语揭穿,竟觉得特别不自在,脸倏地腾腾滚热起来。
  “不必?”觪的眉梢扬起:“你七月随子熙返国之后,我便有意如此,奈何正逢战事,教为兄牵挂了两月,如今岂可再拖?”
  我懵然,七月?
  想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血液腾地窜上脸。
  觪斜睨着我,脸上也微微发红,眼中却是贼光闪闪,慢条斯理地说:“还不承认?我问你,‘蚊豸’何意?”
  又是一个什么都懂的。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哭笑不得:“是寺人衿说的?阿兄何时问的她?”
  觪轻哼一声:“姮莫管,宫中之事,为兄若想知晓,何须亲自去问。”他坐直了身体,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姮,为兄岂不知改期繁琐,还要引人猜测。只是为妇者,声名周全为好,你可明白?”
  话语暧昧又点到即止,我瞅瞅他,索性挑明:“阿兄可是恐我将有身?”
  觪“啧”瞪我一眼,似乎责怪我粗鲁。
  我苦笑,似乎所有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而最想得开的只有我。
  深吸口气,我想了想,嗫嚅地小声道:“阿兄,此事须一月后才可分晓……嗯,若要改期也不必心急,可暂且议下,到时再定不迟。”
  觪看着我,沉吟片刻,眉头稍稍缓下,似自言自语:“倒未尝不可……”说着,他忽而斜我一眼:“你倒是不急,可知如今子熙拒媵之事王畿皆知,众人议论不已?”
  我笑笑,不以为意:“若是说我擅专,便由他们说去好了。”
  觪摇摇头:“你一介妇人,说你做甚,此事若怪也只能怪到子熙头上。”
  我怔了怔。
  他看看我,叹口气:“姮当知晓,子熙一宗自伯邑考,三世单传,正须他广开嗣源,贵族之中欲送媵者不在少数。”
  我默然。其实,从那天盂说话的神气我便已经感觉到旁人的不满,但今天看来,说这话的并不只有丰人。
  “如今众人议论正盛,子熙负担不小,你也该明白为何太后要将你接走。”
  我微微颔首,忽而想起一事:“我正要问阿兄,太后怎知我在丰?”
  觪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为兄也不晓。”
  “如此。”我说。
  觪现在已经算入朝了,自然不能留在辟雍陪我,第二天鸡鸣时分便赶回镐京了。我则悠哉游哉,一直睡到太阳晒门边了才醒。
  在白天里看来,这宅院更显得小。
  从宅门穿过中庭上堂,不出十步,包括□的主室在内,所有房间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个指头。阶上还留着些青褐的痕迹,看上一眼就能猜到,这里不久前还是个多年无人踏足的地方,以致生出了厚厚的苔藓。不过,这宅院的样式却一点也不简陋。细看之下,梁柱庑顶造得无不秀雅,颇有宫殿的样子,只是老旧了,看着并不起眼。或许是专门为谁建的小型宫室吧……我望着宅门外满目的劲柏古松,还有那条弯曲隐入草木中的道路,心中有些佩服王姒竟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辟雍中不必担心守卫,太多的从人反而麻烦,觪只给我留下寺人衿和另两名侍从,这宅中再无他人。日头在空中挂了半个时辰,又给厚厚的云层遮到底下去了,望望灰蒙蒙的天色,我也没什么出去游玩的兴致,只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转了转,便回堂上去了。
  昨夜跟觪聊天的情景仍盘桓在脑海中。他的言下之意,王姒派人将我接走是因为姬舆拒媵引起了贵族们的议论。
  心中不禁深思,王姒这是帮我吗?再想想之前王姒在镐京见我时说的那些话,只觉愈发耐人寻味,她教训我不顾礼法,提到了我来宗周,提到了我入住未婚夫的宅中,却只字未提拒媵……
  “有的事,除我外再无他人与你理会,你可知晓?”那淡淡的话音似仍在耳旁……
  正思索间,忽然,我听到宅门外有些纷扰的声音,似乎侍从们正同什么人说话。我望了望,起身离席,朝门外走去。
  “……尔等何人?”待走近,只听一个声音带着质问的语气道:“此地乃先太后独居之所,尔等怎敢擅入?”
  侍从毫不退让:“小人奉命守卫在此,请公子勿扰……”
  “何事吵闹?”我走到门前。
  阶下两人打住话头,齐齐望来。
  我突然怔住。
  一个年青男子站在面前,素冠青衣,面庞与燮有着几分相似——竟是杼!
  他杼看到我,也睁大眼睛,表情中满是惊疑,言语无措:“公……公女?”
  “公子。”我看着他,稍倾,努力敛起面上的不自在,略略行礼。心中却止不住地吃惊,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杼怔忡片刻,也匆忙还礼。毕了,他抬头看我,不等我开口便出声问道:“公女怎会到此?”
  我看着他,淡淡一笑:“公子又怎会在此?”
  杼愣了愣。
  我看看旁边的侍从,对杼说:“公子可正欲入内,不妨往堂上稍坐。”
  “君主,”侍从为难地看着我:“这……”
  我莞尔:“无事,公子与我相识多年。”
  杼往宅内看看,又看向我,片刻,点头道:“有劳公女。”
  我弯弯唇角,转身往堂上走去。
  两人似各怀心事,在席上坐定,谁也没有立刻说话。杼正襟危坐,颊边微红,不时地瞅向我,仍隐有异色。
  我看着他的装束,笑笑,打破沉默地开口道:“两载未见,公子已冠礼。”
  杼望向我,唇边稍稍舒开,道:“公女也已及笄。”
  我漾起笑意,说:“姮闻公子冠礼后,天子即封公子为杨伯,现下当称公子国君。”
  杼微微一笑,依旧带着腼腆,没有说话。
  “可定下了婚事?”我又问。
  杼的目光似微微凝起,片刻,道:“年初已定。”
  “如此。”我想起燮与齐国的关系,停了会,问:“不知将娶于何方?”
  “有莘姒氏。”杼抬眸看着我,答道。
  有莘姒氏?我怔了怔,稍倾,笑笑:“如此说来,杨伯将来与姮也算沾亲。”
  杼淡淡地笑,却将话头一转:“吾闻公女与虎臣婚期定在来年。”
  我颔首:“然。”
  杼的目光落在我的衣服上,又问:“不知公女现下来宗周可有要紧之事?”
  “然。”我噙起一丝苦笑:“可现下已过去了,姮单等兄长一道返国。”
  杼微有诧色,他的目光在屋中稍稍环视:“公女如何住在了此处?”
  我整理一下思路,说:“姮身份有所不便,太后体恤,将姮安排在此处暂住。“
  “如此。”杼点头。
  “公子来辟雍又是为何?”我问:“如今季秋,当时戎狄频动之时。”
  杼笑笑:“无妨,戎人遭去年重创,已收敛许多,且国中诸事齐备,上卿皆堪用之人。吾弟公明将满二十,天子嘉其学业出众,赐其辟雍及冠。”
  “哦?”我怔了怔。心里忽而升起一阵猜狐疑,公明在辟雍及冠,杼来了,那燮……
  “公女。”未等我再问,杼已经开口。他看着我,稍倾,轻声道:“兄长与长嫂也在辟雍。”

  明月(上)

  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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