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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聆闻言，咬了咬牙，这才摇头道：“你回去就说，当初我们救他一命，如今该是他还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听见曲聆这样说，苏扬顿时整个人抖了一下，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彩，看着曲聆。
他没有想到曲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把长剑，狠狠的刺进了苏扬的心房之中，让他隐隐都无法呼吸了起来。
“好，好，好。”
苏扬看着曲聆，一连说了数个好字，而他每说一次，身上的气息便强烈一分，那种肃杀中带着血腥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若非楚嫣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拉住了苏扬，恐怕苏扬此时早已爆发。
被人拉住，苏扬总算是有了一丝理智，他微微调息了片刻，体内的祖兵之气便将他这来自于玄天蟒的暴戾气息压制住了。这暴戾气息源于他的血脉，祖兵之气也只能压制，而无法彻底化解。
感觉到自己重新平静了下来之后，苏扬这才看着曲聆，半晌方才叹道：“好，我可以饶他不死，但是他这一身修为，却是不能留下。”
说到这里，苏扬手中弯刀虽然消散，但是一股满含着破坏力的元气波动便出现在苏扬的手中。
曲聆见状，急忙张开双臂，将许莫护在自己身后，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只听见她说道：“不行，既然我在此，就不能让你伤害他一丝一毫。更何况，你废了他的修为，与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他身上的修炼功法，是你传授给他的吧？”苏扬看了一眼曲聆，忽然凝音成线，对着曲聆传音道。
曲聆闻言，陡然面色一变，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矮胖之人，也是传音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你，难道你是……可是你怎么会变成如此，是了，你如今修为这般高了，区区改变形貌，又有什么难以办到？”
“现在，你可以让我废了他的修为了么？”苏扬冷冷看了曲聆一眼，此时的曲聆在他的眼中，已然让他再也没有了什么好感。
如果说之前曲聆哭诉的那些，还能够让苏扬心生怜悯，那么后面她以救命之恩来要挟苏扬，便让苏扬觉得有些恶心了。
毕竟当初救自己的乃是曲风，而现在曲聆护着杀父仇人，却在用着父亲当初对于苏扬的恩惠，这怎能不让苏扬觉得面目可憎？
见到曲聆没有回答，苏扬便也不再多说，抬手就要向着许莫打去。此时已然快天亮了，苏扬已经能够察觉到距离这院子不远的地方开始有人活动。
也好在许莫灵觉并不如苏扬，否则只要许莫此时高声一呼，恐怕苏扬和楚嫣便会陷入重重围困之局。
发现了这些，苏扬自然想要快些将此事办完，好尽快离开，否则一会儿那些人活动到这附近，可就很容易就能发现院中之事了。
眼看着苏扬一掌已经绕开了曲聆便要击打在许莫身上，苏扬方才正是要让曲聆镇住，而后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击得手。可是谁知道苏扬还是低估了曲聆的反应。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然一道身影再一次挡在了苏扬的面前，而苏扬的这一掌便即击在了曲聆的身上。见到是曲聆，苏扬便猛然控制着元气回收，这一掌击打在曲聆身上，却是一点儿事都没有。
噗！
由于大量的元气猛然回流，对于苏扬体内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顿时让苏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苏扬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看向曲聆，而曲聆眼中满是哀求之色，也是看这苏扬。
苏扬的眼中闪过愤怒，闪过痛楚，最后这些情绪尽数收敛，变得冷淡，变得无情，变得陌生。
随即，就看见苏扬欺身上前，猛然间抬手。“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曲聆的脸上。顿时，曲聆口鼻处便有血液慢慢流了下来，她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依旧定定注视着苏扬。
苏扬别过头去，不再去看曲聆和许莫，而是淡淡传音说道：“这次便饶了你们，只不过这次之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了。许莫我不会放过，只不过我会最后一个找他，给你们这些时间，你们就赶紧滚。顺便说一句，师父有你这样的女儿，当真是最大的不幸！”
说到这里，苏扬对着楚嫣轻声道：“我们走吧。”说着就向着门外走去。
楚嫣点了点头，也紧随苏扬离开。
见到两人走后，曲聆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顿时跌坐在地上，靠着许莫。
许莫伸手抓住了曲聆的手，轻声安慰道：“聆儿，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别怕，现在没事了。”
曲聆看着许莫，点了点头，缓缓将臻首埋在了许莫的胸口处。她并没有看见，许莫目光的最深处，闪过一丝至为阴毒的色彩，好像深渊中的毒蛇，没有人性，没有感情，甚至没有生机。
287，仇恨滋生
天色将明，苏扬和楚嫣站在院子中，此时的两人依然撤去了伪装，恢复了原貌。
苏扬看着远处天际那微微的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见状，楚嫣慢慢上前，依偎在苏扬的身边，柔声说道：“不要再想了，方才种种，你并未曾做错。”
苏扬点点头，说道：“对与错我不知道，但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是如此。”
“这便是了，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你的心中已然认为你的做法是对的。其实曲聆也没有错，错都是错在了深不可测变化多端的人心上！”楚嫣对于方才的事情似乎颇有感悟，轻声说道。
“人心，呵，人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苏扬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色彩，说道，“竟然能够将仇人当成爱人，把仇恨化为情愫，为了仇人奋不顾身。这还是杀父大仇，若是换了别的仇恨，恐怕此时能不能记住，都是两说。”
听见苏扬嘲讽辛辣的语气，楚嫣摇了摇头，知道今日之事对于苏扬的打击极大。苏扬虽然未必喜欢曲聆，但是对于曲聆，总是有着那么一份亲情在里面的。
可是今日曲聆的所作所为，不仅摧毁了其在苏扬心中的那一份亲情，更是险些摧毁了苏扬对于报仇的信念。试问连人家的女儿都原谅仇人，乃至于爱上仇人了，苏扬只是一个徒弟，只是一个外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管这些。
不过好在苏扬心智坚定，很快便从这个悖论之中脱身出来，并没有形成大的困惑。
天色渐渐的亮了，清晨的冥仙山很是清冷，水属性的天地精华甚为浓郁。不知道是什么季节，但地面已然结出一层薄霜。
苏扬对于这些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想着什么。忽然，就在这时，苏扬明显的感觉到楚嫣轻轻颤抖了一下。
转头看去，却见楚嫣面色有些苍白。苏扬陡然回过神来，这才记起楚嫣昨夜受了伤，虽然自己已经替她清除了黄泉匕首的气息，但毕竟也是失血颇多。加上此时天地间寒气颇重，要是就留在这里，势必对于楚嫣不利。
而很显然楚嫣也是感觉到了不适，因此才会不由自主的颤抖。然而即便如此，楚嫣都是没有开口打搅苏扬，这让苏扬心中颇为感动。
苏扬看着楚嫣，轻轻吻在了楚嫣的额头，而后说道：“嫣儿，谢谢你，苦了你了。”
“我没事，只要你想通了就好。”楚嫣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美，别样的风华，动人心魄。
“进屋吧。”苏扬柔声说道。
楚嫣点了点头，一双妙目看着苏扬，眼中闪过一丝丝柔情。
苏扬也是不再多说，他一边抓着楚嫣的手，用元气帮她抵御四周寒气，一边和楚嫣向着屋内行去。
而就在苏扬和楚嫣准备进屋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座院落中，许莫也是静静地站着。
曲聆此时已经回到屋内，照看醒来的亦儿，她一边给亦儿擦着脸，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身上已经结了一层霜的许莫，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不过曲聆此时看到的，乃是许莫的背影，并没有看见许莫面上的表情，这是何等样狰狞的一幅模样！
许莫此时面色铁青，双眼通红，通红的双眼带着丝丝血意，里面好像刀劈斧凿一般，刻画处无数的仇恨，无数的愤怒，无数的怨毒。
似乎整个人所能拥有的负面情绪同一时间都出现在了他的眼中，让他整个人充斥着恨意，充斥着阴暗，充斥着绝望。
慢慢的，这些情绪都是在许莫的眼神中黯淡了下来，此时他的眼神中最浓烈的，变成了犹豫。似乎是在对什么事情难以取决，既有向往，又有退却，打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