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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啊？下午还有武斗比试呢。”
“要不咱们去禀告一下妄明师叔，让师叔来开解一下田师兄？”
“馊主意！”
“妄明师叔来了就要跟崇寅教习打起来了……”
外面乱糟糟一片，这么多人却想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屋内却要安静的多，田英东端然坐在蒲团上，蒲团是用具有宁心静气功效的灯芯草编织而成，比起钟沐河龙息草编织的蒲团当然差得远了，不过也绝不是一般弟子能够用得起的。
一旁，一只小巧的天青色汝窑香炉内燃着一根线香，袅袅的香味之中，田英东燥乱的心渐渐宁静下来。
他毕竟不是外面的那些废物，尽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但是一个时辰的静坐，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将整件事情前后想了一遍，已经渐渐明白，耻辱、失败、落魄都已经是过去，他还是田英东，还是那个身具宝琉慧根的天之骄子！
只要下午的武斗比试之中，打败孙立，一切光环依旧会飞回来重新笼罩在他的头顶。
他慢慢起身，沐浴更衣，将到处是洞的道袍换下，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长衫。已经烧糊的头发也用一只高冠遮掩了起来。
站在水银铜镜前，他依旧姿容过人气质不凡。
哐啷一声打开门，田英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下坚定往书院去了。
门外的马屁精们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被吓了一跳，呆呆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直到他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快跟上啊”，于是呼呼啦啦的又跟了上去。
……
武斗比试依旧是老规矩，各自选择对手，比斗之后整体的名次则需要崇霸来判定。
弟子们陆陆续续来了，崇霸坐着演武场当中，秋天午后的太阳还是很毒的，大日神火的力量浓郁，晒得崇霸脑门子上一层油汗。
其他的弟子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崇寅很不讲义气的躲在石楼上，摆开了一张形制和他留在崇霸小木屋里的长椅差不多的，一边看着下面，一边灌着酒。
手那葫芦就是早上被崇霸夺去的，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又给弄了回来。
崇霸在下面也热得有些不耐，等弟子们都到齐了，一挥手：“开始吧。”
田英东率先站出来，周围的弟子便一下子又不动了，静等他挑选。
尽管上午田英东被孙立在修行上打平，新弟子第一人的位置似乎不保，但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弟子能够得罪的。
田英东的目光好似饥鹰，死死盯着孙立：“你，出来吧。”
孙立点点头，走出来站在他对面，道：“这个时候的你，才有点象人。之前……掩饰的太过了。”
田英东不答话，看向崇霸：“我们可以直接开始吗？”
崇霸咧嘴一笑：“等不及了？好，你们先开始！”
田英东一点头：“多谢教习！”
他又看向孙立，眼中已经充满了对胜利和虐待的期待：“来吧！”
微微抬起手，一点黄色光芒凭空出现，在他手掌前方三尺左右的距离上，随着手掌一起升起。
“嗖！”
黄光一射，双刃匕首露出了形状，田英东几乎是没有打什么招呼就出手了！双刃匕首好似一颗上古凶兽的毒牙，狠狠地刺向孙立的脖子！
经历了上午的屈辱和愤怒，田英东已经改变了初衷，对孙立除之而后快。
崇霸满怀期待，背在身后的双手狠狠地握拳，他等着一天可真是太久啦！
崇寅在楼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崇霸的背后，那一双铁锤大小的拳头，暴露了崇霸的内心，崇寅忍不住笑了。
可是让崇霸吃惊的是，孙立竟然没有放出自己的法器。
田英东的双刃匕首带着一层水膜一般的黄光嗖的一声刺了一个空，孙立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闪之下躲开了一招。
“一招！”他大喊一声，朝田英东伸出一个手指。
田英东面无表情，双刃匕首无声无息兜了一个圈子，从孙立背后刺了过来。田英东有十足的把握，这一招至少让孙立重伤！
他这匕首看似朴素，实际上田英东不断祭炼之下，这匕首法器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乃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一般的法器放出去总有惯性，想要收回来就要兜一个大圈子。而他这一件匕首法器，返回来的话索绕的圈子比一般的法器小得多！也就意味着时间更短，速度更快！
“嗖！”
黄光一闪，孙立却不见了。
田英东吃了一惊，心中对孙立却是更加忌惮了：必须杀了他！
“第二招！”孙立朝他伸出了两个手指。
黄光连闪！
“第三招！”三根手指。
田英东越攻越猛，黄色的光芒宛如大江大河绵绵不绝，将孙立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每一次都能好像要将孙立斩于刀下，可是每一次，孙立都能够不可思议的避开。
“第四招！”
“第五招！”
“第六招！”
……
“第十三招！”
孙立大喝一声，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十三的意思。田英东忽然冒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十三招？自己上次打败江士钰，就是用了十三招？孙立是什么意思？
崇霸暴跳如雷，这个混蛋还不出手，在干什么！
十三招一过，孙立的脸色一片肃穆。
“田英东，看剑！”
看剑两个字，咬的极为清晰。
话音一落，一片玉色暖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演武场，就好像一轮明月，从素抱山中升起，那柔和的光芒，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啪！”
田英东的双刃匕首法器在玉剑之下粉碎！
“嘭！”
玉剑横过来，剑身狠狠地拍飞了田英东。
介于八品和七品之间的强悍法器，配合着孙立的实力，田英东根本无可抵挡。一件横击，田英东飞出去数十丈外，撞断了演武场旁边的一颗大树，惨叫一声跌落下来。
“噗！”
田英东一口鲜血喷上天空，身子抽搐了一下，却是怒极攻心，彻底昏了过去。
“田师兄！”马屁精们大呼小叫的冲过去，众弟子们却是一片寂静！
玉剑已经收回，漫天光芒消散，但是演武场上除了那些马屁精焦急的呼救声，竟然是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声音，包括崇霸在内。
崇霸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但是这一刻竟然是那么的突如其来，让他没有一点准备，就像是一座金山轰然砸在了他头上，幸福的懵掉了！
小楼上，崇寅也看愣了，手里的酒葫芦歪着，里面醇香的美酒哗哗的流着……
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孙立，不但手无寸铁，撑过了田英东十三招，而且一出手就把田英东轰飞了，还碎了他的法器！
一招、只用了一招，这是彻彻底底的秒杀啊！
第八卷 清越坊市
第一章 领奖
“嘭、嘭嘭、嘭……”
江士钰抱着一根木头醉心的拍打着，鼓点极有节奏。
篝火熊熊，一串串的烤鱼已经散发出了丝丝的香味。孙立几个人围在火堆边，眼巴巴的看着火堆上的吃食。
一旁丢着一只酒坛子，泥封上的戳印显示，这是二十年陈酿的好酒！
钟林看的只有羡慕，肉身已失，这些口腹之欲于他而言再也无法享受。
江士钰敲打的沉醉，钟林忽然把“头发”一甩，仰天一声长啸，放声高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歌声粗狂，直上云霄。
一直沉稳低调的钟林居然如此放浪形骸，孙立几人也是意外，片刻之后却是明白钟林心中的苦痛，失了肉身，且不说本就不平坦的大道之路变得格外狭窄，而且从很多方面来说，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这首《短歌行》流行于大隋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据传乃是遥远历史之中，一位不知名的枭雄豪气勃发之时的即兴之作，大气磅礴，豪气干云。
而钟林的歌声越发高亢苍茫，词中的豪气却是越来越弱，倒是那一股悲凉与苍茫越发明显。
众人默然不语，孙立脚尖一勾，一摊美酒落入手中，他将泥封拍飞了，喊了一声：“钟林，喝酒！”
抬掌在坛底一催，美酒噗的一声喷洒出去，春雨一般纷纷扬扬落下，将钟林从头到脚淋下去。虽说钟林一滴也喝不进去，但是酒香弥散，置身酒林之中，钟林似乎也明白孙立的意思，眼中的悲痛慢慢融化，大笑一声，道：“好，喝酒！”
张口往空中一吞，一股气流卷住了那漫天的酒水全部落入他的口中，然后那一团酒液在他的肚子里转来转去，钟林就好像真的品到了美酒的香味一般，闭眼迷醉。
一种在这个年纪才会有的最纯真的、叫做友情的东西在大家心中流淌，好似那醇酒一般的沉香。
“鱼烤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