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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作为军粮,以告慰今日替她先死的两个兄弟。”肖敬天说着收起长剑,略挥了挥手,示意同门为任天翔和小薇让开一条路。
抱着小薇走出儒门众剑士的包围,任天翔正要松口气,突听小薇一声惊呼,突然扑到他怀中,浑身一软晕了过去。任天翔顺着她方才目光所及之处望去,就见无数兵将正在分食被投入臣鼎中那两个同类。
“睢阳守不注了,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它殉葬。”默默抱着小薇下了城楼,任大翔回头望望那些因抢的一两块人肉而欢呼的同类,不禁悲愤交加地叹道,“不仁者,天必诛之,睢阳不破,必定没有天理!”在杜刚等人护送下,任天翔抱着昏迷不醒的小薇回到住处,小心放到自己床上,仔细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回头对身后的义门众士道:“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我不知道守卫睢阳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我答应过李泌,我必须留下来,直到城破的那一刻。这几个月来,你们已经做了一名墨士能做的一切,现在我以钜子的身份命令你们,今晚你们各自突围,以保住你们自己的性命为第一要务。”
“那公子你走不走?”众人神情大变,不约而同追问。
“我答应过李泌,所以我不会走。”任天翔淡淡道。
“公子不走,我们也绝不会走!”众人争相道。
任天翔挥手打断了众人的嘈杂,正色喝道:“这是钜子令,任何人不得再有任何异议,违令者逐出门墙,从此不再是我义门弟子。”
众人拜倒在地,却不敢再开口
,就见任天翔面色稍霁,缓缓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要托付你们。”说着他指向身后的小薇,“今夜将她坠下城头,把她交给她哥哥。我不能让她为我、为这个跟她不相干的城池殉葬。”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争相答应道:“公子放心!”任天翊点点头:“很好,你们去吧。我很累,需要休息,希望明日一早能听到你们已护送小薇离开的消息。”
任天翔已经离去多时,几名墨士还在面面相觑,一筹莫展。住所四周都有儒门剑士守卫,若在往日,这些普通的剑士根本不在他们眼里,但是现在他们身体极度虚弱,而那些儒门剑士却因有特殊的军粮滋养,身体比他们强壮百倍,要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将一个女人送出城,实在是难如登天。就在众人都无计可施之时,就见杜刚一言不发起身离去,片刻后只见他两个胳膊下分别夹着一口锅进来,将两口锅置于桌上,他涩声道:“这一口锅中是我们每日吃的树皮野菜和软甲上拆下的牛皮;另一口锅中是徐大人分配给我们的军粮,往日我们都没有要,不过今天我将它留了下来。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来做一个选择,吃或不吃。我不会勉强任何人,不过在选择之前我要提醒诸位兄弟,这是为了救一个无辜的女孩,她不仅是睢阳最后一个女人,也是钜子所爱的女人。希望每个兄弟都依照本心,做出自己的选择,大家懂我的意吗?”众人当然明白杜刚的意思,只要肯吃许大人分配下来的军粮,就能恢复体力,对付外面那些不入流的儒门剑士,如果继续吃那些没有任何营养的食物,他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众人对望一眼,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杜刚见状点头道:“很好,现在我将两个锅都置于桌子上,然后吹灭油灯,大家在黑暗中作出选择。用完这一餐我们就行动,将小薇姑娘送到城外。”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杜刚先吹灭油灯,然后又仔细关上门窗,待房中彻底黑了下来,他才轻轻揭开了两个锅盖。黑暗中就听众兄弟依次上前取食,然后退到墙边默默吃下去。由于是在黑暗中进行,没人知道别人的选择。直到所有人都吃完,杜刚才又重新点燃灯。就见桌上两口锅都空了。杜刚示意任侠将依旧昏迷的小薇负上,然后对众人一挥手:“行动!”
几个人接着夜幕的掩护,在点到两名负责监视义门众人的儒门剑士后,护着小薇登上了城楼,然后将一条绳索放了下去。然后亲自将小薇送到敌方军营。他知道只要将小薇送到她哥哥手中,她至少就不再有做军粮的危险,虚弱到极点的身体也可以很快得到恢复。
就在义门众士将小薇送出城的时候,任天翔也带着楮刚来
到了睢阳府衙前。任天翔对守门的老兵道:〃麻烦兄弟替
我通报,就说任天翔求见。“那老兵有些为难,迟疑道:”按说张帅早有吩咐,你和儒门肖大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
必通报。不过这个时候张帅恐怕已经休息,他每天只有这
一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公子若无要紧的事,是不是过一
两个时辰再来??“任天翔淡淡笑道:”今晚张帅一定还
没睡,麻烦兄弟立刻替我通报。〃那老兵迟疑片刻,终于
抬手示意道:“公子里边请。”任天翔点点头,信步进得
府衙,举目望去,只见张巡平日休息的内堂还亮着灯火,就厅里面传来张巡的声音:〃任公子请进,我已等候你多
时了。〃任天翔推门一看,就见张巡神情如常地端坐堂中
,他那瘦骨嶙峋的脸难得地洗得干干净净,身上破旧的衣
甲也仔细清理过,看来他也知道今晚将是睢阳最后的宁静
。二人默默相对,最终还是张巡打破了宁静,淡淡问:“叛军明日将发起最后的总攻?”任天翔点点头:“四门合击,司马瑜指挥进攻东门,睢阳守不住了。”张巡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平静地整整
衣甲,对门外一声轻呼:〃来人,让所有将领到府衙议事
。“他顿了顿,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最后
一次议事。“二人默默对坐,张巡对任天翔抱拳一拜道:”睢阳被围这十个月,多亏了任公子和义门众士鼎力相助
,我要代表全城将士及江淮百姓谢谢你们。〃任天翔意态
萧索地叹道:〃我曾经对坚守睢阳充满骄傲,认为这是义
门弟子的责任和宿命,但是在牺牲了全城六万多百姓,最
后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能保护之时,我不知道这样的坚
守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牺牲无数无辜
者,我不知道咱们与叛军还有什么区别?难道张帅心中就
没有一丝不安?“”本帅心中对全城百姓,以及被充作军
粮的将士们,当然充满了愧疚和不安。不过我与公子肩负
的责任不同,所以我必须收起任何一丝妇人之仁,不择手
段地守住睢阳。“张巡淡淡道,”公子可以坚守心中的信
条,做到决不为任何目的滥杀无辜,但本帅身为睢阳最高
统帅,必须在睢阳数万百姓和江南数千万百姓,以及大唐
江山社稷之间做出选择。身为儒门弟子我首先得忠于朝廷
和圣上,以最大的忠诚维护大唐江山,为了这个目标,哪
怕牺牲全城百姓,哪怕背负万载骂名,我张巡也在所不辞
!〃任天翔默默望着这个瘦弱而平凡的儒门弟子,心中不知是该敬佩还是鄙夷,儒门信条是人有等级尊卑、有上下之别
,为了他们心目中高尚目标和尊贵者,牺牲普通卑贱者在
儒者看来冉正常不过。但是墨门崇尚众生平等,与儒门雪
儿信条格格不入,这也许就是墨门与儒门最大的不同吧。几名睢阳城最重要的官吏和将领,包括许远、南霁云、雷万春等陆续赶到,儒门肖敬天最后赶来,进门后看到任天
翔在场,他立刻怒气冲冲地质问:〃义门的人方才袭击了
我的人,不知任兄弟作何解释?“任天翔坦然道:”因为
我要他们将小薇送出城,任何人若敢阻拦,就必须付出代
价!〃肖敬天面色一沉,忍不住拔剑而出,却被张巡喝止
道:“住手!都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们还不能互相容让?”注意到房中凝重的气氛,肖敬天霍然惊觉,不禁将探询
的目光转向张巡,就见这位睢阳最高统帅微微点了点头,平静道:〃明日一早叛军就将从四门发起总攻,这次他们
将倾巢而出。虽然咱们在过去十个月的守城战中,给叛
军造成了数万人的损失,但他们依然还有十万雄兵,而咱
们仅剩下六百多个形如饿殍的将士,即便有墨翟秘传的守
城器具和战术,睢阳也无法再坚守。明天,将是雎阳的最后时刻。〃所有人都没有感到诧异,他们内心深处其实早已
在盼望着这个时刻,这种像地狱一般的曰子若能早一点结束,对大家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有人甚至暗自舒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睢阳虽然即将告破,但坚守并非毫无意义。”张巡缓缓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