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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风目光炯炯地望着任天翔:“萧傲能坐上堂主之位,除了有萧倩玉所说的堂主遗命,还有一块更有力的信物,那就是由堂主独自保管、义安堂代代相传的圣物,那是一块墨玉的碎片,不知少堂主见过没有?”
任任天翔心思疾转,既然天琪已将那块碎玉交给了自己,那萧倩玉哪来的又一块碎片?除非任重远手上不止一块,又或者萧倩玉那块根本就是伪造!难怪三年前自己离开长安时,龙骑军会得到消息在第一时间追来,原来有人不禁想要自己死,更想要自己手上的这块碎玉。
见季如风正盯着自己,任天翔强笑道:“我怎么会见过什么碎玉?就算它在我眼前,只怕我也不认识。”
季如风目光越发锐利,语气却越发平淡:“如果是这样,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那块碎玉是任堂主的信物,不推翻它你就很难动摇萧傲。我是少数见过那块碎玉的人,只一眼我就知道它并不是任堂主手上那块,但在没有找到真的那块碎玉之前,我也只能保持缄默。”
任天翔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没有瞒过这老狐狸,只得强笑道:“我离开长安时,天琪曾交给我一块不起眼的墨玉碎片,说是任重远留给我的东西,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它?”
季如风目光一亮,急切的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任天翔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知道它竟有这般重要,便将它留在了洛阳,等找到我的那两个昆仑奴兄弟,我再派他们赶回洛阳去取来。”
季如风慢慢收回手:“不急,只要这个东西在你手上,我们有了推翻萧傲最重要的信物。”任天翔开玩笑道:“是不是我拿出那块玉片,就可以做堂主,取消天琪与洪邪的那桩婚事了?”
季如风摇摇头:“要想做义安堂的堂主,光有玉片还不够,还得经过更多的考验,因为堂主肩负着义安堂数万帮中的前途和命运,非有大智慧者不能胜任,就算你是老堂主的儿子,又有他的信物。也必须证明自己能够胜任这副重担。而且,你现在依旧是朝廷通缉的逃犯,不将这事彻底解决,你也不能做义安堂的掌舵人。”
“你不是已经考过我了么?”任天翔不悦地皱起眉头。“还要经历多少次考验?”
季如风意味深长地拍拍任天翔肩头:“你现在安心养病,等病好了我会亲自教你,直到你合格为止。明天我就将那辆个沃罗西人给你找回来。另外,我再给你留个地址,若有急事你可以到那里来找我。”说完便将写着地址和联络方式的纸条,交到任天翔手中,“你记下后就立刻烧掉,从现在起你就要养成这种不留痕迹的习惯,像那种将亲笔信留在别人身上的错误,千万不要再犯第二次。”
任天翔知道季如风是在说小川流云身上那封信,正是那封信暴露了自己。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将看过的纸条凑到灯上烧毁,这才问:“不知我那朋友现在怎样?”
季如风淡淡道:“萧倩玉想从他身上查出你下落,不过你这个朋友是条汉子,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一言不发。”
“季叔得想办法救救她!”任天翔急忙道。“我在想办法不会让他多受苦。”季如风说着拍拍任天翔肩头,“你安心养病,有事就来找我。”
目送季如风与姜振山告辞离去,任天翔心中渐生好奇,不知道季如风还要考验什么,难道自己离开长安这几年来,完全靠一己之力取得的成就,还不足以证明自己的才能?
季如风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就将昆仑奴兄弟领到了任天翔面前。主仆三人再次相逢,自然都十分激动。任天翔感觉精神稍好,便坚持要去外面走走,一连几天都关在房中,就算没病也只怕会憋出病来。
小薇已将那件弄脏的袍子让女佣洗净,任天翔便换上那件长袍,依旧将自己打扮成胡人,给昆仑奴兄弟也换了身新袍,这才带着昆仑奴兄弟出门。漫步在既熟悉又陌生的长安街头,任天翔心中百感交集,三年多了,总算隐姓埋名的回来,但不能堂堂正正以真面目示人,也实在令人憋屈。
漫步在街头,任天翔突然想起在沃罗西遇到的长安人李福喜,以及他托付带回长安的家信,这些年来信一直贴身藏着,任天翔却没有机会回到长安。现在总算可以实现承诺,为李福喜将这封信带到。
照着信上的地址,任天翔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按信上地址找到了那处不起眼的“李府”。敲开门一看,但见门内素雅别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请问你找谁?”开门的是个年轻的书生,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有着一种博学弘儒才有的优雅和睿智,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超然和脱俗。
“请问,这里可是李承休先生的宅邸?”任天翔在对方那种优雅超然的气度感染下,说话也不自觉的客气起来。
“那是家父。”年轻书生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不过他已经过世多年了。”
“那就对了。”任天翔拿出贴身藏着的书信,“这是李福喜先生托我带给李承休先生的家信,他是随当年静安公主陪嫁到沃罗西的侍从。”
书生眼中闪过莫名惊讶:“李福喜?那是我族叔,他还活着?他现在怎样?”
“他在沃罗西过得很好,很受大汗的器重。”任天翔说着将信递到书生手中,“既然李伯父已经过世,这封信就交给你吧。”
书生接过书信,忙对任天翔拱手道:“先生万里送信,这份恩德令人感动。在下冒昧请先生喝杯清茶,容我再隆重致谢。”
任天翔估计对方是要打赏自己,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从洛阳带来的银子差不多已花完,而他又不好开口向季如风和姜振山讨要。看对方虽非大富大贵人家,却也家道殷实,想必出手不会太寒碜。这样一想任天翔就连忙点头答应,随那书生进了大门。但见门内静雅清幽,令人心绪安宁,与长安的奢华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令昆仑奴兄弟留在二门外,任天翔随那书生来到间书房,但见房内一尘不染,四壁全是书架,整整齐齐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比任天翔一辈子看到过的还多,令他惊叹不已。
“还没请教先生尊讳?不知何以认识我族叔?”任天翔正在贪看那些书籍,却被书生开口打断。任天翔有些茫然,不知何为尊讳。不过他仔细一想就猜到其意,心中暗笑:书读多了就是迂腐,连说话都跟常人不同。
任天翔不敢以实名相告,含糊道:“在下姓任,以前在西域做点小买卖,有幸去沃罗西见过令叔,受令叔委托,便替他送这封家信。”
书生意味深长的望着任天翔笑了笑:“听说东都洛阳出了个姓任的年轻豪商,他飞速崛起,不仅借陶玉之精美一夜暴富,而且还成为了岐王和玉真公主的座上宾,更与商门郑大公子及太白先生等名士相交莫逆,那就是你吧?”
任天翔吓了一跳,急忙否认:“公子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个寻常胡商,跟那个什么年轻豪商没半点关系。”
书生淡淡笑道:“任公子虽然刻意化妆成胡商,但你的手指修长纤瘦,耳廓却丰满肥美,一看就是出生富贵人家,从小养尊处优,跟西域长大的胡人完全不同。而且你的口音中有明显的长安语调,虽然你可以隐瞒自己的口音,却又怎么瞒得过同样在长安长大的我?”
任天翔没想到这书生目光如此之毒,只得强笑道:“就算我从小在长安长大,就算我是个假扮的胡人,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就是东都洛阳那个新近崛起的年轻豪商?就因为我们都姓任?”
书生笑着示意任天翔入座,然后为他斟上一杯茶,这才悠然道:〃你外面的衣袍并非产自西域,而是买自洛阳专门经营各种胡服的百衣坊,从内里的衣衫领口可以看出,那是洛阳锦绣庄的高档货,你脚上的靴子同样是来自洛阳的福世鞋庄,它们的成色很新,说明你才买不久。再加上你腰间、帽顶、脖子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崭新佩饰,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是来自洛阳的新晋暴发户,而你又姓任年纪也与那卖陶玉发财的年轻豪商相符,所以我猜你就是那个姓任的豪商。
任天翔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合上嘴巴,纳纳道:公子真神人也,任某佩服!〃
书生微微一笑:“我不仅知道你就是那个新近崛起的陶瓷豪商,还知道你是个朝廷通缉的逃犯,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就是三年前失手杀死贵妃娘娘的侄儿、逃离长安的义安堂少堂主任天翔。”
任天翔心中震骇,手中茶杯失声落地,他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书生看了半晌,见对方并无恶意,这才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