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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房间的小冰柜拿了杯酒喝,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最恼火的是我登记入住时用了真名实姓,虽然付的是现金。我不想在和母亲走过前台时别人用假名叫我。但回头看,这是个错误,我担心酒店会接到要求确认我是否入住这里的电话。
可现在去改名字已经太晚。不过我想到一个主意,既能掩人耳目,又容易实行,可以让我放下心来。我戴上雨果波士太阳镜,来到前台,在远处晃悠,直到前台经理注意到我。我歪了歪头,他立刻赶过来,听我压低声音开口。
“不知怎么回事,有人打电话找卡斯特罗先生,电话转到了我房间。”
他等着我说下文,但我打住了。他张开口,又合上。于是我继续。
“有人应该告诉过你,我想隐姓埋名住在这里。”
他放了心:“哦,当然,我可以为您安排。用什么名字好呢?”
“对不起?”
“您想让人们用什么名字称呼您?”这有点出乎我意料,但我心情正好。
“皮诺曹先生,”我说,“就用它了。”他眼睛也没眨一下。
“没问题,先生,”他“啪”地一转身,退了下去。
我走向电梯,门刚在身后关上,就放声大笑。回到房间我又倒了杯酒,然后用手机拨打克拉里奇酒店。对不起,酒店没有名叫艾略特·卡斯特罗的客人。我等了一会,喝干酒,又重拨。
“请接皮诺曹先生。”少顷,座机响起,我用手机和房间的座机通话,又一阵大笑。下楼去前台的路上、打车去帕丁顿车站时,我都在给皮诺曹先生打电话,一口美国口音,而且透出要务在身的样子。别说,还挺管用,对马上要在帕丁顿与母亲相见,我不感到那么紧张了。
我找到母亲这趟车停靠的站台,车正好进站。一开始她挺拘谨,但在前往克拉里奇酒店的出租车里我和她聊起最近的旅途见闻,她渐渐放松下来。进得酒店大门,母亲挽着我的胳膊穿过大厅,一双鞋在克拉里奇著名的棋盘图案大理石地板上敲出阵阵脆响。经理绕过办公桌迎上来。
“这是我母亲,”我告诉他。
“很高兴见到您,卡斯特罗夫人,”他答道。意识到说漏了嘴,全身立刻绷紧,转向我,但我把话题岔开了。
“有人打电话找我吗?”我问道。
“是的,有几个电话,转到您房间了。”
“好极了。谢谢,”说完,我领着母亲上电梯。从镜子里,我瞥到她开心地往我这边看,但我回看时,她又隐藏起自己的兴奋。我把房间钥匙给她,让她放好行李就来找我。
走了一小段路,我们来到邦德街,我最美好的梦幻之旅就此开场。这是我的一个梦想,正是它帮助我熬过了监狱里的漫漫时光,熬过了睡廉价床位、吃简陋早点的许多个夜晚,那就是:一定要带母亲到富可敌国的邦德街,告诉她,无论看中什么,就随便买吧。我想象着当我告诉她只要喜欢,钱不是问题时,她那欣喜的表情,还有女售货员感激涕零的笑容。
但实际上,我几乎连哄带骗才把妈妈弄到商店里,而让她选购东西,那是门儿都没有。
她瞟着满架华服,斥责说:“这不是抢人嘛!”我又是辩解、又是恳求,告诉她我最近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她想买什么都付得起。最后她终于心平气和了。
她说,“是这样啊,那倒满不错,”这是阿伯丁人表示激动的方式。我赶紧招呼售货员过来。回到克拉里奇酒店时,她手里已经拎着好几个体面的袋子。我请母亲回房稍事休息,准备一会儿出去吃晚餐。本打算去克拉里奇酒店的戈登·拉姆塞餐厅,但运气不佳,餐厅满座,神秘莫测如皮诺曹先生也难觅一席之地。
没办法,我们去了拐角处一家价格昂贵的餐厅。饭菜丰盛之至,我们聊起家里、聊起巴特菲尔德,几乎什么都聊到了,唯一不提的是我靠什么支付的整个这次伦敦之行。妈妈说得很少,后来干脆一言不发,低头看着盘子,偶尔才应一两声。
我说起最近参加一个IT研讨会碰到的好笑事情,试图挽回气氛。妈妈突然抬起头,我一下哑巴了。泪花在她眼里打转。
“别说了,”她说。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不肯跟我四目相对了。
第十一章 梦幻伊比萨(1)
夜色将尽,但没有人回家。白色帆布拼接的屋顶下,音乐似乎四面八方涌出,拥挤的人群合着节拍舞动。头顶上,超大风扇吹来阵阵凉风,但热浪仍然挥之不去。
基兰在那边。我举起一瓶水,他脚下不停,在舞池中举起拳头回应。他的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我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看不到其他人,但我也没想找他们。曲子又换了一首,DJ们俯身在唱机上,音乐从他们手下源源不绝流出,使我和其他所有人欲罢不能。
太阳升起,透过屋顶的空隙射到人们身上,气温越来越高,要不了多久人们就会散去。可我不想他们离开,我希望欢乐今宵永无尽头——夜晚、酒吧、这不可思议的生活,永不停顿。我再度寻找基兰,但他走了,也可能还坐着在阳台上。都无所谓。
去伊比萨岛的决定不难做出。2004年夏天,我以惯有的热情,一头扎进了浩室音乐的世界。白天,我花很长时间在家里的唱机上练手艺,在迈向DJ世界的路上走出了试探性的头几步。埃德娜让我在“信仰”试演了一两个晚上。一位叫苏伯的人也让我去他经营的玛格尼斯夜总会主持了几个晚上。
这是一个小小的去处,在一家名字也叫“玛格尼斯”的老派贝尔法斯特酒吧楼上。后来,这家酒吧在2005年1月登上了头条新闻,因为一个名叫罗伯特·麦卡特尼的天主教徒在一场斗殴中被杀死,据传是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成员干的。当时我还在监狱里,读到这条新闻,一点儿没觉得意外。尽管这家夜总会说不上是城里最上档次的,但头一次站在那里的DJ台后面时,我心想就是打死我,也别想把我哄到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去。
曲终人散,苏伯走过来,邀我下星期再来。在我耳中,这简直胜过天籁之音。我正硬撑着不要晕过去,他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一晚上付你一百二,如何?”
“一百二十便士?”我问。当然可以了,本来也不指望他付工资,再说我也不缺这点钱。但他肯定是拿我开涮吧?DJ们能挣多少我毫无概念,怎么着也得够在酒吧买扎啤酒吧?
“一百二十英镑,”他笑起来。
我要领薪水了!第二天,我就去一家挺有名的银行开了个户头,填表时一个谎也没撒。几天后银行卡寄到,那是我有生以来头一张合法拥有的银行卡。当时的感觉,让我回想起在巴特菲尔德时,快递员第一次打开我家大门的情景。而这次,卡上的姓名、户头,全是我自个儿的。我把这张没有任何欺诈成分的卡放到钱包最前面,那些不那么光彩的卡则躲在这张后边。
我是有薪水可拿的DJ了,对这门新职业,我万分认真,买回家一大堆唱片,还仔细研究了一番所有要来贝尔法斯特的DJ。一位名叫费吉的北爱尔兰男孩在无线电一台当DJ,在贝尔法斯特小有名气。别人把我引荐给他,我高兴坏了。他在音乐方面见多识广,跟他谈音乐真是一大乐事。偶尔他也会突然在我公寓的派对上冒出来。
这真是充满机会的时代。我日内瓦账户中资产增长之快,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做起了另一个白日梦——开酒吧,或在伦敦或纽约为自己营造一个安乐窝。恰在此时,贝尔法斯特那帮狐朋狗友说要去西班牙伊比萨岛,我立马报了名。
他们告诉了我航班号,可我跟他们说那个航班已经没位了。我才不会跟他们坐包租的飞机呢,里面全是参加婚前男人派对的小伙子和尖声叫喊的孩子们。然而,坐头等舱去伊比萨岛可不像说起来那么轻巧。我找到的唯一路线是从贝尔法斯特飞到曼彻斯特,再飞到巴塞罗那,最后才到伊比萨岛。好个三级跳。我的航程要花8个钟头,而他们却只用仨钟头,可我并不把这放在心上;我的票价是1000英镑,他们才90英镑。重要的是,机舱被那道灰色帘子一分为二,我得坐在属于我的一侧才行。
从巴塞罗那到伊比萨岛是最后一段航程,前舱坐满了既富有又好玩儿的旅客。有DJ,也有模特儿。坐在我旁边的小子告诉我,他是一位著名摇滚歌星的儿子。我只顾睁大双眼捕捉伊比萨岛的首个印象,连我爷爷的酒店咨询业务都没来得及向他提起。地中海的茫茫碧波中,伊比萨岛终于显现轮廓,飞机徐徐下降。
我不仅是花大钱去一个新地方,而且